第一百九十章 喜丧

脚滑的狐狸01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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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覃初柳总是心神不宁,上课的时候也总是走神,沈致远提醒了她好几次,她的精神也没有集中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学的时候,覃初柳闷着头收拾好东西,连招呼都没有和紫苏、南烛打就一个人走了。

    还没进家门,就看到村子里一簇一簇地火光亮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哭嚎声传来。

    覃初柳的心咯噔一下,腿也开始发软,若不是双手扶着大门,她恐怕已经摔在了地上。

    元娘和梅婆子他们也听到了哭嚎声,纷纷从房子里走出来,因为是黑天,月亮也被黑云遮住了,周围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覃初柳抬头看了看隐匿在黑云后面,只能看到蒙蒙一个小亮点的月亮,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天阴了。

    谷良出去打探消息,覃初柳就扒在门边恍恍惚惚的等着,她好似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又存了侥幸心理,希望是她想错了。

    谷良很快回来,彻底击碎了她的侥幸。

    “二祖爷爷没了……”谷良小心翼翼地看着覃初柳,声音艰涩地说道。

    覃初柳就好似没听到一样,还是刚刚的表情,还是刚刚的动作,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倒是元娘,听了谷良的话,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踉跄着就往二祖爷爷家里走,边走还边说,“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没有。”

    梅婆子和戚老头儿都看出了覃初柳的异样,想劝劝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足有一个刻钟,覃初柳才缓过劲儿来,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对梅婆子他们道,“我无事,左右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洗洗睡了吧。”

    说完。她当真进屋收拾,收拾完之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搬进新房之后,覃初柳就有了自己的房间,往日里她自己住倒也没什么。可是现下她这般反常,梅婆子怎么能放心的下。

    她敲了敲覃初柳的门,“柳柳,你戚姥爷最近睡觉总是打呼,吵的我睡不着,梅姥姥今晚和你睡好不好?”

    这话,好假!

    戚老头儿睡觉自来都是呼噜震天响的,哪里是最近才开始打的。

    好半晌,才听到覃初柳的回答,“梅姥姥。我这屋子小,两个人恐怕挤不下,要不你去我娘那屋睡一晚上吧。”

    两个人都明白彼此说的是什么意思,却都没有挑破。

    梅婆子在覃初柳的门外守了一会儿,见屋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覃初柳好似真的睡着了,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回了自己的屋子。

    房间内,覃初柳整个身子都埋在被子下面,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儿,头也夹在两只胳膊中间,嘴里咬着衣袖。已经是哭的满脸泪痕。

    怎么可能睡着,往常这个时候,她都在给学堂里的孩子抄书。而今天,她的心里没有书,只有今日见到的那个慈爱的老头儿。

    不知道哭了多久,覃初柳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连元娘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等她起来的时候,元娘已经吃过饭又去了二祖爷爷家里。

    覃初柳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默默地地吃饭,也不说去二祖爷爷家里。也不问那边的情况。

    谷良实在看不下去,便主动说了起来,“这是喜丧,村里打算大办。棺椁早就准备好了,寿衣昨晚也穿上了,今天停灵一天,明天下葬。”

    “怎么只停一天?”梅姥姥也看出了谷良的意图,很是配合地问道。

    “现下天热,拖时间久了恐怕不好。还有,二祖爷爷临走前也吩咐了,不想麻烦村里人,怎么简单怎么来,要大办,这还是族老们商量后决定的呢。”谷良细致地解释道。

    “明天啥时候下葬?”梅姥姥又问。

    谷良摇了摇头,“这个我还不知道,说是要算吉时,暂时还没定下来!”

    从始至终,覃初柳一句话也没说,吃完饭,她像往常一样练习女红,读书练字,晚上依然去上课。

    这晚上课,莫说是紫苏和南烛,就是沈致远都有些走神,却只有覃初柳一直全神贯注。

    下学回家,她认认真真地抄写完沈致远布置的任务才睡下。

    临睡前她还在想:果然是喜丧啊,连天都阴了呢,明天肯定会下一场酣畅淋漓地大雨。

    她想的不错,天还不亮,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棂上,覃初柳被惊醒,起身去看外面的雨势,真的很大,打在手背上,生疼。

    她只看了一会儿,就反身上了炕,盖上被子继续睡觉。

    这一觉她睡的极沉,连梦也没做一个,醒来时脸上竟然有了笑意。

    外面还在下雨,哭嚎声透过噼啪的雨声清晰地传了过来,伴着这样的声音,覃初柳笑着洗漱吃饭,吃完饭还缠着梅婆子教她针线。

    她这个样子,着实吓坏了梅婆子他们。

    “柳柳,你心里要是不好受,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梅婆子坐在覃初柳身边,眼睛盯着覃初柳手里的针,生怕她一个不注意戳到自己的手指头上。

    哭出来真的就好了吗?覃初柳已经试验过了,哭完之后,除了眼睛会肿,其他的好像没啥变化。

    要想真的好起来,还要自己想明白!

    她抬头去看一脸紧张兮兮地梅姥姥,又转头去看门外探头探脑地谷良和戚姥爷,故意放大声量,“梅姥姥,我真的没事了。我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都不是咱们能把握的,既然已经发生了,就算是天大的事情,咱们不也得好好活着吗。”

    不仅要自己好好活着,还要让所有关心她、爱护她的人好好的活着。

    梅婆子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柳柳说的是,人都有生老病死,二祖爷爷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老天爷念着他老人家善事做的多,额外开恩了。”

    接下去,谁都没有再说二祖爷爷的事情。

    元娘一直到天黑才回来,她进门的时候覃初柳正在抄书。这两天她早出晚归,一直没与覃初柳打照面,心里已经惦记的不行。

    母女两个窝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再开门时,两个人都是喜笑颜开。

    因为二祖爷爷的突然离开,安家村着实安静了一段时日,一直到秋收的时候,这样的安静终于被打破了。

    安家村不少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说话时还不时往覃初柳家看两眼,显然话题的中心就是他们家。

    往年的这个时节。安家村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收庄稼,由于今年大旱,庄稼早都枯死了,所以大家都清闲了下来。

    全村上下,只有一户人家在忙碌。就是他们话题的中心,覃初柳家。

    他们家的水稻虽然也遭了旱灾,却还没有到绝产的程度,收成肯定不若去年的多,但是看在一点儿收成都没有的人眼里已经是十分惊人了。

    这一日覃初柳正在凉台上晒水稻,就有今年也种了水稻的人来问覃初柳,“为啥你家的水稻能活下来。咱们的早早就枯死了呢?没旱的时候看着明明都一样!”

    跟过来的不少人都好奇地看着覃初柳,覃初柳往这些人里扫了一眼,正瞥见挤在最后的安贵,他以为人瘦她就看不到了吗?真真是掩耳盗铃!

    覃初柳也不隐瞒,大声对这些人解释,“我家的水田是甸子地改的。甸子地本来就往外渗水,所以旱的时候也能多坚持些时日。但是若要赶上涝的念头,这地指定就不行了。”

    听了覃初柳的话,有人却还是不明白,“咱村又不光你种的甸子地。人家地里的庄稼咋死了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家纷纷把目光落在安贵的身上,此时安贵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早前听安冬青转述覃初柳的话,只以为她是故意这样说,就是不想让他们有好收成呢,谁成想人家说的全都是实话,反倒是他们小人之心了。

    按道理安贵家那五亩甸子地也能收些粮食的,只是他们在春耕的时候把大部分的经历都放在了水田和良田上,最后种的甸子地,所以自一开始,甸子地里的苗长的就不好。

    后来安贵和崔氏忙不过来,就干脆不管那甸子地了,地里的草长得比庄稼还高。

    等天旱了的时候,他们也想起了甸子地,但是已经晚了,庄稼被欺了,根本救不回来了。

    覃初柳笑而不答,最后对村里人说,“明年你们若是还要继续种水稻,有什么不会的尽可以来找我,我指定不会藏着掖着。”

    村里人听她这话都笑了,有没有藏着掖着的,他们还能不知道?还没旱的时候,他们的苗可和覃初柳家的苗差不多,若是覃初柳藏了私咋还能这样?

    这些人围着覃初柳说起了种地的事情,他们没想到覃初柳小小年纪不光会种水田,对旱地庄稼也知道不少,聊得越来越投机。

    躲在最后面的安贵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地从覃初柳家院子里退了出来。

    回到家的时候,崔氏正在炕上缝小孩子的衣裳,安贵回来她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就继续手上的活计了。

    安贵看了崔氏手里的小衣裳更是来气,一把就夺了过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缝缝缝,缝什么缝!你就是缝一件金的,赵家能给孩子穿!你就老老实实待着不行,非得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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