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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宁不由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长衫,除却领口袖口的云纹之外,别无花样,简单至极。
然而这简单的一身落在裴宁身上,反而越发显得他俊朗无双。
然而纵使裴宁是一朵自恋的水仙花,他也知道元容不可能是忽然发现他比从前又帅了许多,因而才看呆了的。
当即心念一动,挪开了手,慢悠悠的落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白皙的皮肤在朱红的几面上一衬,越发显眼,还有拇指上所戴着的一枚白玉扳指。
元容不由回想了一番,似乎自从她在长安再遇裴宁,直到后来变得熟稔,往往会在不经意间看到裴宁手戴扳指。
裴宁的手生的很好看,但他并不喜戴什么金银宝石戒指之类,甚至手上的扳指也常换。
不论是白玉青玉,还是琉璃翡翠,各种各样皆有,见他的样子,似乎也并未有特别心爱的一件。
元容本没有将这放在心上,如今男子连傅粉插花都常见,戴个扳指真不是什么事儿,何况裴宁这种世家公子。
然而今日忽然回想起来,却让元容对裴宁的怀疑越发深重起来。
而裴宁此时也默不作声,只是如寻常一般,手腕微抬起,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
不出所料,元容的视线又随着裴宁的手移动了些许。
裴宁心里有数了,不由屈指在案几上轻叩一下,微笑道:“九娘?进门边这般呆坐,可是有何心事不成?”
元容幽幽抬起眼皮,与他四目相对,道:“我是有一桩心事,却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
裴宁闻言微微一歪头,眼中露出些许疑惑,虽然心中已有疑虑,却仍旧优雅又矜持的下巴一点,道:“愿闻其详。”
元容微微一笑,右手按几往前倾身与裴宁贴近了些许,然后左手伸出一指按在了裴宁的右手虎口上。
“裴郎手上的这一颗小红痣真是鲜艳漂亮的很呢,这白玉扳指我也很喜欢。”
说着便缓缓将扳指从裴宁拇指上摘下,而后放在案几上,手指则用指腹画圈儿摩擦着那颗红痣,竟好似挑逗一般。
裴宁早已非是处男之身,不说前世,便是今世他也早已与人有过肌肤之亲,虽然十分挑剔,但此刻眼前的是他心仪之人,呼吸近在咫尺,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好似挠痒痒一般,简直挠到了他的心上。
元容倾身过去的姿态略有些攻击性,但这一点攻击性对裴宁而言,反而越发具有吸引力。
他忽然反手握住了元容的手腕,感受了一番手底下细腻温热的触感,而后才舒展了眉眼,柔声道:“阿容这是何意?”
元容眼神一垂,却冷哼一声,抽出了手道:“敢问裴公子,可还记得当年的那半截琉璃扳指?”
“什么琉璃扳指?”裴宁歪着头,一脸疑惑。
元容却眉眼一挑,手指抚上裴宁的脸颊,从眉尾顺着滑下一直落到光洁的下巴上,而后一个用力捏住了,道:“装模作样!”
若说方才元容还只是怀疑的话,这时便已经有八成肯定了,往年她不曾往那处想,但如今一旦开了窍,真是许多细节处都可见端倪,也许裴宁并未刻意掩饰,又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当初的短暂接触,自己会记住这么些细节罢?
若是那大胡子就是裴宁,那他们的初相识和初次亲密接触还要更早,而且……元容不由想到当时的情景,略觉羞耻,便更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了:“你的大胡子呢,怎么不把脸都遮住了?你莫忘了,剩下的那半截琉璃扳指,还在我这里,上面还有个裴字。”
元容捻起方才被她摘下的那枚白玉扳指,然后小心的摩挲了一下内壁,而后便勾起了嘴角。果然,上面也刻了一个裴字,字迹与他捡到的那一枚琉璃扳指上的有八成相似,只是字体更加优美了一些儿。
裴宁眼神在元容手上的那枚白玉扳指上顿了顿,而后便轻笑一声,叹了口气道:“既然你都明白了,还要我说什么?”
元容挑着眉,微笑着坐回去,而后把白玉扳指套在了自己拇指之上。元容说喜欢也不是假的,她翘着拇指晃了晃,颇有些得意之色,只可惜这扳指终究是略大了些,戴不住。
“裴九郎当年可是把我们好生耍了一通。”元容道:“你为何要易容改装?莫非是在躲什么人?”
元容话才出口,便发觉有些不妥,当年的情形她知道的清楚,先是萧承训遇到了刺客,而后又有盗匪猖獗,若非当时陈太监指挥得当,身边又带了大批护卫,还有崔氏赵氏两家的部曲拼杀,还真说不得是什么结果。
但是……这两样应该都算得上是突发状况,裴宁不可能事先知道有危险的罢?不,或许裴宁是从史书上看到了什么记载?
元容这么想着,那落在裴宁身上的眼神就有些诡异了,她不禁怀疑眼前的人是否也跟她一样,因为这第二次生命得到了不同寻常的能力,若非如此,实在不能解释裴宁穿越为何会对史书上的东西记得那么清楚。
从前她因自己有秘密,自然也不会刻意打听裴宁的秘密,但是如今想来,这可能性真的很不小。
裴宁却对元容的目光好似毫无所觉般,只低垂着眼睛,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睫毛浓密而纤长,像个小刷子一般,微微向上翘着,显得他的眼睛越发好看。
“当年之事,你真的想知道?”裴宁抬起眼皮道。
元容一手托腮,眼睛眨了眨,摆出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裴宁轻笑一声,道:“陈年旧事,早就在角落里蒙灰生尘了,你若想知道,说给你也无妨。”说道这儿却是一顿,伸手道:“不过,你是否先把扳指还我?”
元容抬手往裴宁手上一拍,道:“扳指我喜欢,就送给我了罢。”
裴宁耸肩,笑道:“我不是想着,若你真的喜欢扳指,改天让人做几个你能戴的,我这一个,你戴却是大了些。”不过既然元容不肯,他也只好作罢,道:“当年你捡到的那个扳指,是我最喜欢的,素来随身携带,却未料到那一回跟人打了一架,竟然不小心将之遗落,后来又被你捡了去。”
“打架?”元容被裴宁的话勾起了好奇,若是她没记错,那天她是从凌乱的花圃里头捡起来那两截还带着泥的扳指,也就是说,裴宁竟然跟人在花圃里打架?还记得当时她还满心奇怪来着,那花圃怎么一片凌乱好似被什么蹂躏过似的。
只是裴宁何时会无聊到跟人打架?若那现场就是两人打架造成的,那么打架的两人绝对是滚了一身泥,那夜可是下过雨的。
裴宁沉吟一番,才道:“确切的说,是叫搏命。你可还记得那晚的刺客?”
元容当然记得,若非她机灵发现了不妥,又有元熙拖住了刺客,不然萧承训怎么都不会毫发无伤的,他的护卫们来不及救援。
“所以你是不小心与那刺客道左相逢,他要杀你灭口而你奋起反抗?”
裴宁笑道:“怎么可能?要杀人灭口的是我。”
听到裴宁轻描淡写的说道杀人灭口,元容忽觉后背一寒,眼神闪了闪。这些年裴宁在他面前都是一副纵容的模样,叫她差点忘了他是如何心狠手辣。
当年隔着郑家的围墙,她所“遇见”的裴宁,恐怕才是他最真实的另一面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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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宁不由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长衫,除却领口袖口的云纹之外,别无花样,简单至极。
然而这简单的一身落在裴宁身上,反而越发显得他俊朗无双。
然而纵使裴宁是一朵自恋的水仙花,他也知道元容不可能是忽然发现他比从前又帅了许多,因而才看呆了的。
当即心念一动,挪开了手,慢悠悠的落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白皙的皮肤在朱红的几面上一衬,越发显眼,还有拇指上所戴着的一枚白玉扳指。
元容不由回想了一番,似乎自从她在长安再遇裴宁,直到后来变得熟稔,往往会在不经意间看到裴宁手戴扳指。
裴宁的手生的很好看,但他并不喜戴什么金银宝石戒指之类,甚至手上的扳指也常换。
不论是白玉青玉,还是琉璃翡翠,各种各样皆有,见他的样子,似乎也并未有特别心爱的一件。
元容本没有将这放在心上,如今男子连傅粉插花都常见,戴个扳指真不是什么事儿,何况裴宁这种世家公子。
然而今日忽然回想起来,却让元容对裴宁的怀疑越发深重起来。
而裴宁此时也默不作声,只是如寻常一般,手腕微抬起,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
不出所料,元容的视线又随着裴宁的手移动了些许。
裴宁心里有数了,不由屈指在案几上轻叩一下,微笑道:“九娘?进门边这般呆坐,可是有何心事不成?”
元容幽幽抬起眼皮,与他四目相对,道:“我是有一桩心事,却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