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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尚在洛阳时,元容就没少被叮嘱,说卢氏是个严肃的性子,在她面前不得放肆。
但元容却没想到第一面,卢氏却显得慈和的多,怎么看都是一个疼爱子孙的老太太呢,哪里严肃了?
不过就是略河东狮了一点儿,但如此老夫老妻的相处,也并不算多么出格。
然而第二日早上被元熙教训了一回,元容便以为卢氏是许久不见子孙,思念过甚才会如此真情流露,如今该恢复正常了。
谁料老太太居然还会开玩笑!元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混乱了。
最后却是趁着崔善净下朝回来叫崔元靖去说话,兄妹几个才落荒而逃般的离开了春山堂。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元容却似乎听见了一声开怀的笑。
是幻觉吗?元容不由得揉了揉耳朵,貌似那声音是阿婆的……
距离春山堂有相当距离之后,元熙才停下脚步,双手捧住了元容的脸蛋,左看右看道:“也没发现哪里特别呀,为何就能让阿婆展颜?我幼时生的也很是玉雪可爱。”
旁边崔元昱便闻声而笑:“阿姐倒是不谦虚。”话音才落便得了元熙一个白眼儿。
但说实话,元熙现在也称得上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又有肌肤赛雪,身姿玲珑,说美人如玉那真不过分。便是从未见过幼时的元熙,元容也觉得这阿姐到不是自夸。
只是这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有点囧。
元熙不由得一巴掌呼在阿弟脑袋上,柳眉一竖道:“敢说阿姐了,欠打!”
崔元昱没躲开,只被打的一缩脖子。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毁形象,看着远处捂嘴偷笑的侍女,崔元昱略觉得有些丢脸,便甩开姐妹跑远了。
元容也觉得面上有些发热,便摸了摸下巴道:“阿姐何必大惊小怪,阿婆再是严肃,也有高兴的时候,笑几声又如何。”
“你不知道。”元熙忽然往四处瞧了瞧,而后低声在元容耳边道:“我从前也在这府里养了十来年,总共都没几次见到阿婆笑脸。”
元容闻言甚是诧异,便忍不住好奇道:“阿姐可知晓这是何缘故?我看阿婆面善,非是喜爱苛责之人。”她虽然不懂看相,可是因着魂魄的缘故,感觉上十分敏锐,自是能发觉卢氏言语中的亲善之意。
只是元熙的想法却不与妹子相同,反而反问道:“阿妹何以如此想法?许是阿婆向来便这样性子呢?”
元容眨了眨眼睛没吭声。心中却道元熙虽然生了一个扶风弱柳的样貌,却非是心思细腻之人,反而心宽的很,纵然有异常怕是她也不曾留意,何况那是长辈的事情,也不好窥伺。
晌午的时候,元容正待打发人去大厨房领饭,却不意春山堂那边来了人,叫去一起吃饭。
因先前说了一日三餐,只需晚饭大家一起吃,所以元容略有些意外,不过再一想,许是老爷子和老太太有话吩咐,便也不敢耽搁,忙换了身衣裳,就跟元熙一块儿去了春山堂。
崔家这等人家,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且因为分食制,各自坐的有些远,想要说悄悄话亦是不能。元容担心被挑剔礼仪不够周全,吃的甚是小心,只等卢氏一放筷子,便也跟着放了筷子。
却是崔善净看着她的模样笑了笑,特意问了句道:“瞧你吃的有些慢,可是饭食不合口味?”说着瞧了卢氏一眼,又道:“若是未饱,可叫厨房再做些旁的来。”
元容上辈子什么没吃过,剩饭剩菜亦可饱腹,可不会在这种时候莫名娇气了,只摇了摇头道:“多谢阿翁,不必麻烦了。”
崔善净便不再相问,等大家都放了筷子,便有侍女来将一应物事撤下去,之后又领着众人坐了,道:“一会儿我同你们阿婆带着你们去宗仁坊,礼物可都备齐了?”崔善为的宅子便在宗仁坊内,距离平康坊并不远。
崔元靖和元熙齐声应是。
实际上作为晚辈,崔元靖他们作为还未成家立业的孙辈,倒并非是必须送礼,然而却需替远在洛阳的崔谦之和郑氏尽到礼数。而其他的,诸如给那两个姐妹的见面礼之类,崔善净自然是不会注意到。
不过元容却是早上听卢氏说起后,便回去准备了两样小玩意。想来元熙终归比自己大不少,没几年就要出嫁,自己真正的玩伴还得是那两个,早些培养感情也好。但愿不是像王嫣那样刁蛮又任性的小娘子。
宗仁坊崔宅是御赐的宅子,比平康坊崔宅更加大气,崔善净一行乘车到时,便见得一穿着斜襟圆领月白儒衫的青年站在门口,瞧见崔善净便笑着迎了上来。
“叔祖!”青年眼疾手快的抢在崔元靖之前扶住了崔善净,眼神却忍不住在崔元靖兄妹的身上溜了一圈儿。
崔元靖并未抢着表现,而是退后了一步相让,却叫那青年略微诧异的抬了抬眼皮,最后扬起了一个略嫌张扬的笑容:“这便是靖哥儿了罢?果然生的一表人才,不输给十一叔!”
听着此人将自己与崔谦之作比,崔元靖不由得暗自发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自己跟阿爹有相像之处的,还是只是信口开河?
后面崔元熙扶着卢氏,最后下车的是元容,却是叫那青年眼睛一亮,盯着元容便笑道:“可好,又有个新阿妹可玩了。”
这一句话叫元容莫名的背后生出了寒意来,什么叫有新阿妹可玩?难道她是来给人玩的吗?总有种麻烦要上身的不好预感。只是这一个卢氏事先却未提起,却不晓得是哪一位。
崔善净却似乎并不以为意,闻言反而略有惊喜的呵呵笑道:“珩哥儿何时回来的?竟不说与我知!”
“叔祖明鉴,孙儿可是听说十一叔家的阿弟阿妹们入京,特意赶回来的,今早才到,这不想着您下晌便来,这才没过去拜见。”青年嘴皮子挺溜,噼里啪啦便说了一通,没等崔善净再说话,便直道:“阿翁和阿婆怕是已经等的心焦了,叔祖要责怪孙儿,可得等会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