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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八章】绝杀
“……至于那个孩子，他唤殷玮，是我殷氏嫡子……”嫡子，嫡子二字一出，屋中顿时一静，随后有惊讶声扬起。
嫡子与庶子在豪门大家中简直是云泥之别。嫡子，表示未来会接手整个氏族，会是未来的家主，庶子，则什么也没有，除了依附家族，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便是想自立门户，也没那个本钱，所以自古有嫡庶有别之言。
殷玮的名字并不默生，三年前，殷裔曾抱回一个孩子，便是唤做玮。
只是那孩子很快便不见了，这种事在氏族中屡见不鲜，无非是孩子出了意外，不管孩子出了什么事，毕竟是主家的事，还是少打听为妙。所以对于那个突然出现，突然又消失的孩子，大家虽好奇，可没谁傻到去问殷裔事情原委。
却不想，几年后，一个这般平常的日子，自家郎君语气平平的却放出这样一个惊天的消息。
嫡子，嫡子。
殷五郎的嫡子啊，殷五郎可是殷氏嫡子，是即将登基称帝的。这孩子……大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平乐身旁那个一脸懵懂的小豆丁，这孩子，岂不是未来的储君，很有可能，在若干年后，便是他们的主君。
这眼神，连平乐都觉得如坐针毡，可平安似乎毫无所觉，昂头小脑袋，将所有人看了一遍，然后很淡定的将目光定在自家亲爹身上。
“爹爹，安儿可以和娘一起出门吗？阿娘说要问过爹爹，爹爹同意安儿才能出门。爹爹，安儿真的很想出门去玩，还请爹爹示下。”说的那个有板有眼啊，表述的那个清晰明白啊。可这话却是从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嘴里吐出……
一般不到四岁的孩子都会做什么呢？
他们会玩泥巴，会在大人路过的时候故意将湿哒哒的泥巴甩到旁人身上，然后躲在一旁坏笑。会缠着母亲要美味吃食，会缠着父亲要骑大马……可像平安这般，可以清楚的表意意图，甚至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中还能游刃有余的与殷裔商量着。
这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这孩子，未来无可限量啊。平安可不知道自己一席话便让一层子的汉子们觉得看到了殷氏那无可限量的未来……至于那让平乐如坐针毡的目光，平安根本察觉不出，平安有个优点，那便是与自己无关之人，哪怕那人一脸凶神恶煞，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与自己无关之人，看来做甚。
平安现在还小，这品性现在表现的还不甚明朗。
待他渐渐长大，这品性表现在他身上，便是对一切的漠视。除了被他视为亲人之人，还真的少有东西或人可以引起他的观注。所以平安在一众人的目光中，才能这般从容应对。
殷裔面上虽然淡淡的，可心中很是满意平安的表现。
他的嫡子，未来必定不可限量。如果是个胆小如鼠，连面对几个幕僚都要露出惊恐面目的无用小儿，实是丢殷氏脸面，安儿这样很好，虽然年纪，可与生便带着一股蔑视天下的味道，很好，不愧是他和阿乐的孩儿。
殷裔虽然满意，可脸上却看不出丝毫。
“爹爹有事要忙，你和阿娘先回院子，待爹爹忙完，带着安儿和阿娘一同出门。”殷裔一锤定音。平安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想着其实他和阿娘可以出门，爹爹没必要陪着，可他想起了以前他在渔村时，同龄的孩子都会被爹爹驮在脖子上，那些孩子脸上的笑容非常耀眼，而他却只能守着渔摊，满眼羡慕的看着。
这样一想，平安的小脸立时挂上笑意。
随后重重一点头。“好。国事为重，安儿不打扰爹爹议事了，安儿告退。”随后小大人似的拉着平乐，转身向外走去。诸人不由得再次露出满意的神色，这孩子，这般懂事明理，真是殷氏之福啊。
不管在什么时代，子嗣都是一个家族的重中之重。如殷裔这般的年岁还没有嫡子，其实己是不多了，与殷裔年岁相当的郎君，像姬三，陈四之流，都己经儿女成群。
最近他们一直在议登基之事。
在议后位的人选，虽然殷裔娶了周氏女。可这个周芙，却实在不是个可以母仪天下的，一个小小的殷氏，她都可以搞得众叛亲离。更别说日后坐在后位上了。虽然对于皇后人选没有特定之规，可能相助殷裔，并且掌管好殷氏内务，是最起码的条件。
这个时代，风骨是评判一个人优劣的标准。
如果一个女郎被人赞为风骨尤嘉。即便她出身弱了些，也会被世人尊重的。相比之下，即便那女郎出身显贵，可若是如周芙这般处世，也会被世人诟病的。
殷氏初立，百废待兴，此时的后位显得尤为重要。
一个王朝也是需要风骨的，往往一个王朝的风度为何，赖以初代帝君帝后……殷裔自是无可挑剔，第一公子，能文能武，可谓是千年难出一个。
这帝后，若立了周氏……
众人在心中不由得摇头，那王朝的未来实在堪忧。周氏实在无法成为王朝女郎的表率……倒是这个平氏庶女……出身虽弱了些，可她却助殷氏数次，若无她相助，真的不知殷氏此时还能不能这般光鲜，更是不知殷裔还有无机会登基称帝。
于是，在平乐母子二人离开后。
书房中众人再次竞相开口。
‘某以为平氏七女确是好女，堪为帝后……’
‘数年来，平氏相助殷氏颇多。平氏出身虽低，但为人高风亮节，堪为天下女郎楷模……’
‘少郎君被教养的那般守礼，皆是平氏之功，这样的女郎，堪为主母。’
‘诺，某也如此认为。’
‘某亦赞同。’
……
殷裔静静的听着他们将平乐夸得天花乱坠，不由得心底微微一松。
阿乐出现的时候很好，安儿表现的更是出众，所以这些人见风使舵，连刚刚赞周氏出身高贵的那些人也转投平乐‘麾下’，一时间，倒是让他颇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其实他为了说服这些即将成了朝臣的幕僚，他可是颇费了番心思呢。
阿乐的聪慧，他还没道尽。安儿的伶俐，他也未言明……只一面，便收服了诸人，那对母子，真是奇人矣。
这算不算是绝杀呢？
一个雍容的身姿，一个守礼懂事的娃娃，一个代表着女郎的风骨，一个预祝着殷氏的未来……殷裔不由得扯了扯唇，这二人，确实是绝杀。
走了书房，一路领着平安回暂住的院子，平乐脑子一刻未闲的想着刚才那些人看平安的表情。
惊诧有之，怀疑有之，更多的确是满意的表情。
嫡子……
他竟然开口认下，平乐真的感觉意外，便在半载前，殷裔还只当安儿是长子，虽然一字之差，可相差的何止千里。
虽然一路随殷裔回转，平乐心里己经有了准备。可殷裔那般理所当然的说出嫡子二字，平乐的心还是狠狠的跳了几下。
这算是尘埃落定了吗？安儿不再是一个没爹的野孩子，不再会因为只有母亲而被旁的嘲笑，就算受了委屈，可以找爹爹诉说了。也不必担心会被嫡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除而后快了……
幸福来的这般突然。
她努力了这么久，好像一切终将尘埃落定了。
一时间，平乐觉得脑子晕晕的，她还是无法立时相信……
“阿娘，这里真的是安儿的家吗？”平乐心情起伏，毕竟从未想过结果会是这般，她只想着带平安逃，逃得远远的，以摆脱平安私生之子的命运。却没想到，终有一日，殷裔会亲口说出‘嫡子’二字。可平安却不关心这个，他只是觉得这个新家委实大了些。
从他住的院子到阿娘住的院子，要走很久很久。如果以后他都住在这里，那他想看一眼阿娘，岂不要多走很多路。
虽然十八叔叔说可以教他轻功，这样他就可以‘飞’着去找阿娘了。
可他还是觉得以前的家更好些，只有三间屋子，他和阿娘一间，湘姨和劲伯一间，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看到阿娘，那样的生活才是生活啊。
被关在这院子中，连出门都要请示。
恁的无趣呢。
“是。安儿喜欢吗？”平乐没察觉出儿子的小心思，淡淡问道。“阿娘，可不可以换个小点的院子，这里太大了，安儿会迷路。”迷路和下场可以很严重的，那表示他会看不到阿娘。平乐被儿子那郁闷的小脸逗笑了，不等开口调侃几句。
一个声音突然从不远处扬起。
“平乐，你终于回来了，哦？这是谁？你生的孽种吗？你还有脸把他带回殷氏。也不怕郎君一怒之下，将这个孽种乱棍打死……”母子二人停步。
从这声音入耳，平乐便己知道是谁了。
以前周芙招惹她时，她本着息事宁人，通常是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毕竟她是周悠的嫡妹，看在周悠的面子上，平乐也不想与周芙结苑。
可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