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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彦的来去自如,给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我也只能加派守夜的人手,并且设置了口令,以防他再度潜入。紧张的情绪一松懈,顿觉困意上袭,安排好善后事宜,正准备上城楼小憩一会儿,却见张嵬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欧阳,这是从那些黑衣人手里打出来的飞镖,你瞧瞧,这是什么。”
我接过来一看,见飞镖约有尺长,呈圆锥体,前尖后圆,握把的最后还打了个小圆环。“这是苦无?”我颇感讶异。苦无这东西是日本忍者独有的兵器,用法类似于中国的峨眉刺,也可当做飞行武器使用。在历史上,汉朝时期的日本被称为倭奴国,还处在奴隶社会时期。而日本忍者真正的起源是在圣德太子年间(公元580年以后),如此成型的苦无,怎么看也是受近代模型的影响,难道说天选者当中还有日本人?
张嵬说道:“怎么连忍者都出来?我可没听说天选者中有日本人啊?”
越想越头疼,今晚我接触的信息量已经够大了,实在没有闲暇去考虑忍者问题。“张嵬,想不通的事情先放放,尽量做好防卫工作。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安排一下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打仗呢。”
“哎好!对了,那我义兄该如何安排?”
我想了一下道:“封准在昨天的战斗中受伤不轻,让他下来守粮草吧。东门的防守就由林将军补上,你觉得呢?”
“甚好!我这就去通知他。”
回到城楼里,我几乎阖眼就睡,睡到昏天黑地,估计在身边引爆一颗炸弹我都会岿然不动。直到感觉脸颊生疼,似乎被人狂扇了一通,才悠然醒转。
“三哥!你可算醒了!快出来看看!”
眯缝着眼睛一瞧,原来是刘子安正一脸着急的催促着我。“怎么了?我这是在哪?”
刘子安顿足急道:“你快起来看看,出大事了!”说着,一把拉着我的手就往外拖。我打着呵欠任由她拖出城楼,打眼一瞧,只见几乎所有将领都齐聚在北门。他们沉默无语,面面相觑,脸上都是愤怒之情。
我心中暗觉不妙,急忙抖擞精神趴在城墙上一看,却见蒋宪早已布好了阵势,而军队最前方的地面上,竟然插了一排排的长枪,枪尖上插着一个个人头,看上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是惊心。
我不由打了个激灵,困意顿消了一大半。扭头看看愤怒不能自已的魏西寒,问道:“西寒,这些是什么人?”
魏西寒咬牙切齿地道:“都是咱们士兵的家眷。这狗日的蒋宪,竟然按着咱们的花名册挨家挨户,把加入我们的士兵家眷全都杀害了!目的是想引起咱们的内讧吧!”
一股血气翻涌,气得我差点没站住,双手狠狠抓住石墙,死死瞪着还在马上耀武扬威的蒋宪,巴不得现在就带兵冲去将这杂碎给一刀刀的剁成肉馅。好半天才使自己冷静下来,咬着牙问道:“张嵬,那些士兵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为了不再刺激他们,我让童大哥把他们带到政厅休息。”
“大家各自归位,谨防突袭,我去看看他们。”
刚来到政厅百米范围内,远远听到里面呼天抢地的恸哭声,那种忿恨、伤心的情绪,就连没感受到丧亲之痛的人也会觉得悲伤不已。可奇怪的是,当我踏进政厅大院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哭声几乎同时消止了。他们个个双眼通红,愤怒的盯着我,像是要剥我的皮,吃我的肉一般恐怖。
如果这时我露出一丁点儿的胆怯,那后果不堪设想,最起码也得被他们活活打死。我尽量使自己淡定下来,昂头走到他们中间,说道:“我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也知道你们的想法,如果我的死能平息你们的愤怒,那就动手吧!”说着解下惊鸿剑往地上一扔,摆出一副任由你们宰割的样子。
这一下童无涯可慌了神,急忙掠到我的身边问道:“信弟,你疯了?”
我没有答话,继续冲他们道:“想动手的现在就来,我要躲一下就不算男人!哥!你离开,让他们来。”
“信弟!”
“这是军令!”我头一次冲童无涯喊道,虽然知道他是为我好,但这样下去只能激起兵变。童无涯叹了口气,无奈的走到角落里。
众人一看童无涯走开了,顿时来了胆气,一个面上长痣的士兵乍着胆子拾起了惊鸿剑,哆哆嗦嗦来到我面前,揪起我的领子大喊一声,长剑却举在半空中怎么也刺不下去。
“动手。我让你动手!”我大喝一声,吓得那士兵下意识把剑往前一送,正推进我的左肩窝里。长剑透过肩胛而出,露出半截剑尖。粘稠的血液挂在剑刃上仿佛挂在夜光杯上的红酒。
我忍着剧痛,尽量使面色平淡一些,看看其他人,都已经吓得傻了,一扫开始的愤恨情绪。那士兵吓得急往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盯着他问道:“有什么感觉?心里爽了吗?痛快了吗?也许你们认为是因为当了这个兵才害得家人惨死,不过你们别忘了,真正害死他们的人现在就在城外!他们个个都是刽子手,个个心狠手辣,杀死我很简单,但我保证我死的那一刻也必是你们殒命之时!如果想为家人报仇,就拿起你们的武器,用这条命跟外面的混蛋王八蛋拼个你死我活!那才是作为一个男人的骨气!”
“对!对!将军说的对!”“外面那些混蛋才是杀死爹娘的罪魁祸首!”“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这些蔫了吧唧的庄稼汉,终于拿出了自己血性。正所谓无畏者无敌,虽然他们未经过什么训练,但凭着这股子血气,绝对能成为一股强大的战力。这样,我这一剑也算是没白挨。一咬牙,拔出长剑,鲜血喷涌而出,顿觉一阵头晕目眩向后便倒,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睁开眼,自己正躺在政厅后衙,肩上的伤已被包扎好。门帘一掀,刘子安端着盆闪身走了进来,一见我醒来,不由大喜道:“你可算是醒了!担心死大家了!”
“呃。。。我昏了多久?”
“你睡了三天三夜了,都快吓死我了!你要再这么希望别人杀死你,那就放着我来!至少还能让我解解恨!”说着,一巴掌拍在伤口上,疼得我跟杀猪似的嚎了起来。
看她仔细为我擦拭脸庞的样子,心知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不由心中一动,嬉皮笑脸的道:“只怕到时真让你杀,你还舍不得下手呢!”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刘子安却滴溜溜一转,躲了过去,做了个鬼脸道:“别跟我起腻,我还没消气呢!哼!”扭身走了出去。
我正觉得失落,童无涯端着一碗稀粥走了进来。“醒了?来,正好,趁热喝。”看到童无涯悉心的样子,不禁想起当时对他的呼喝,心中万分愧疚的说:“哥,我当时。。。”
“哎~我明白,如果你当时不这么说,后果不堪设想。但你得答应我,从今往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见他丝毫没有不满,我心里也跟着敞亮了许多,答应一声,举起碗咕嘟嘟把粥喝了下去。一抹嘴巴问道:“哥,现在战事如何?”
童无涯笑道:“你就放心吧,那些征召来士兵,经过那一闹,成长了许多。虽然蒋宪这些日子又发动了几次进攻,但在他们的奋战下,狠狠重创了一番对手,只是咱们的伤亡也不小。”
“现在城里还有多少人马?”
“能战斗的,大约还有不到四千,好在从前天开始,蒋宪就没敢在妄动,大家也终于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远师久疲,这是自然的。蒋宪如果再这么打下去,恐怕这三万人得损失一多半,他也不傻。现在我最担心的,还是正在往这行进的三万大军,要知道他们可都携带着重型攻城器械,如果兵临城下,没有城墙依托的我们很有可能在不到半日时间内被一举歼灭。”
“是啊!”童无涯叹了口气道:“你昏迷的这两天,其他将领也在不眠不休的聚在一起想对策,但都没有什么好主意。”
看到气氛越来越沉重,我勉强笑道:“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哥,你让他们好好休息,动脑子的事交给我来就好。”
“嗯!好吧!”童无涯起身道:“你也多休息,少操心,身体要紧。”说完,转身走掉了。
从那天以后,蒋宪再也没有进攻,一直将沛城围得死死的,同时加强了戒备,很明显是想等后援来了以后再做打算。一转眼过去了半个月,这段时间我们也没闲着,除了加固城门外,还在城内建设了一些拒马、围栏等防御设施,随时做好巷战的准备。
然而敌方的大军,却并未如期而至。直到一个月后,才姗姗来迟,看着四五台车行攻城锤缓缓行进,连我都觉得万分紧张。可这还不是全部,一座座甚至比城墙还要高的木塔,矗立在敌军阵营中,那便是传说中的井阑。
井阑源自于战国时期的兵法家墨子,由粗木搭建成井字形而得名,上置木台,下设四轮。兵士可站在木台上登高射远,对待守城士兵可谓是挥之不去的梦魇。然而它的缺点也十分明显,速度慢、毫无近战能力,也往往被敌人所乘,所以如果不是在十倍军力的优势下,一般不会有人使用。毕竟随便钻出来一支兵马,光用刀砍就能将其剁塌。
眼看着敌军蜂拥而出,缓缓摆开阵势,旌旗招展,随着鼓声擂动,一支人马冲到城门下。领头一员小将,银甲白马,手持一杆方天戟,乍一看还以为是赵云来了。他座下白马烦躁不安的撩弄着前蹄,似是急着冲锋陷阵,随主人建功立业。再看这员小将,长得十分英俊,甚至让我想起女扮男装时的刘子安。他面白无须,细眉杏眼,唇似抹朱,明眸皓齿,怎么看都是个女生模样。此时他在马背上郭着腰,眯着眼睛往城墙上打量。仔细瞅了一会儿,用懒洋洋的声音道:“城上的,有没有人愿意下来跟我比试比试?要是没有的话,我可攻城了啊。”他的音量不大,却清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打眼一看,心说这毫无干劲的小白脸竟是八督尉排行第三的苗征?看上去并不怎么样嘛!扭头对林逸飞递了个眼神,那意思这是苗征本人?林逸飞点点头道:“他就是苗征,还要按计划行事嘛?”
我点点头道:“开始吧。”
林逸飞见状朗声道:“苗征,好久不见啦!”
“哟!是逸飞啊,这怎么个景?一个月没见,你怎么跑对面去了?”苗征笑道。两人只像在街上偶遇的哥们,言语交谈中丝毫没有战场的火药气息。
“是啊!过不过来,这有好酒好肉,早就给你备好了!”
“呵呵,行啊!要不你再给我送过来,要不我把这破城打下来自己去取,怎样都行!”
苗征说话虽然没个正形,但还是有原则性的。林逸飞知道他的脾气,不由笑道:“这样吧!你不是爱和人以武会友吗?我们这儿也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想要轮番战你,你可敢接?”
“那有何不敢的?尽管放马过来,我只怕打不痛快!”
“好!干打没意思,我们不妨赌上一赌,如果我们五个轮番能打赢你,你就降了过来,咱们不分高低,只论兄弟,痛快吃喝如何!?”
“那如果我赢了呢?”
“如果你赢了,我们人没你们多,将也没你猛,那还守个屁啊?自然愿意开城投降!随便你处置!”
“好!就这么定了!来吧!”
这条计策,我们研究了半个多月,也就是所谓的车轮战。要论单打独斗,任谁都不一定是苗征的对手,毕竟八督尉排行第六的丁彦,都让我们吃尽了苦头,更别提武艺数一数二的苗征了。但若是不断有人消耗他的气力,最后由刘子安给予最后一击,这是唯一有可能战胜他的方法。如果这样都不行,面对大量的攻城器械,也只能投降了。
“谁先去!”我喊喝了一声。
“我去!”说话的是方小虎,提着一条熟铁棍就下了城墙,城门缓缓打开,方小虎骑着一匹黑马,抡着铁棍就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