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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中,似乎感到有人在拍我的脸。努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好像有个庞然大物怼在面前。定睛细瞧,原来是个大长人杵在那儿。就着昏暗的光线看去,此人身高少说也得两米以上,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再往上看,一副长髯垂至腹间,那脸红的就像涂了鲜血,一字卧蚕眉的下面是一双吊角丹凤眼,不怒而威,精光爆射。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活脱脱天神临凡、关公显圣。
我靠!这一定还在做梦,赶紧翻身跪在地上,一脸虔诚地拜道:“关二爷显灵,保佑我新年发大财,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关公一身绿袍,手按宝剑,原本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如今被我这一拜,反而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的问:“汝何人也?何以识得关羽?”
我闻言笑道:“天下谁人不知二爷的威名啊?温酒斩华雄、三英战吕布、过五关斩六将还有。。。。。。”
“砰!”。我正说的起劲,不知是谁竟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关羽闪身让开,我才发现这原来是一处军帐,除了两盏烛灯、一张令桌外几乎别无长物。右手站的三人,不用看必是刘、关、张无疑,尤其张飞那豹头胡须,简直就是标志性的,被他那铜铃般的大眼一瞪,我顿时觉得肝儿颤得不行。至于刘备的垂肩双耳倒真没看出来,不过那两只长臂倒给人很深的印象,打篮球绝对不错。
左手只站着一人,面白长须,颇有股书生气息,没事就爱捋捋下巴的胡子。一身金锁连环甲,头顶鬓白玄武盔,智将气质显露无疑。
看看中央令桌后一人也不认识,相比那位智将,他的面皮黝黑了许多,更显风吹日晒的沧桑。他身穿环扣鱼鳞甲,头顶双目兽吞盔,一张国字脸上充满了威严,眼神中透出的如炬精光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在他面前想要说句谎话,都要承受极大的心里压力。
此人盯了我半天,似乎想要看透我心中所有的秘密,然后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说,白马现在有多少乱党?”
我一听,心道:原来是把我当“舌头”给抓了,看来这些人就是宛城的官军。如果让他们知道白马营寨就那么几百人,估计今晚就会去夜袭,那白且可就危险了。不行,我得想办法掌握局面。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没答反问道:“请问将军贵姓?”
“他娘的!”那人还没说话,旁边张飞先骂起来了。“让你答就赶紧答,再啰嗦让你尝尝俺老张蛇矛的厉害!”这一声暴喝果如那天上炸开的春雷,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人哪,被吓着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原本还有些惧怕情绪,现在也已荡然无存。我瞅了他一眼,不禁反唇相讥道:“张三爷,我知道您老嗓门大,难道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实话告诉你,白马营寨的一草一木我都门清着呐,不过我这人也有个坏毛病,你越是冲我吆喝我记性也越差。要不您劳驾弄死我,再去抓个‘舌头’来?”
“你!”张飞刚要发作,旁边的刘备喝道:“三弟退下!将军面前不可造次!”
左手边的那位智将忙打圆场笑道:“义真兄啊,我观这小子有些胆气,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不如你就报下名姓,看他有何道理。”
那人低头略一沉思,昂声道:“吾乃汉左中郎将皇甫嵩,你若有何情报可速报来。”
“哦,原来是皇甫。。。将军。”我一指左手那人道:“那想必这位便是朱儁朱将军咯?”
“哈哈哈,在下正是!小兄弟有些见识啊,那你现在能说说白马营寨的情况了吗?”
“这个嘛!”我故作了一下深沉道:“情报有是有,但不知诸位将军是否要攻打白马,来个血洗黄巾?”
皇甫嵩闻言冷哼一声说:“黄巾贼忤逆天威,涂炭生灵,犯得都是诛九族的大罪,若要见着定斩不赦,这又何须多问。”
“那便说不得。”
“既然如此,留之也无用,来人!给我推出去斩了!”皇甫嵩一拍桌子大喝道,官威十足。紧接着帐帘后转出两位武士,二话不说拖着我就往外走。
我一看这架势,心想坏了,玩大了,要这么被斩了那跟冤死的又有什么不同?脑子转的飞快,现在要是求饶,定被他们瞧不起,可能丢人后还得丢命。忽然想起了阚泽扁舟投降书的桥段,于是使劲挣脱武士,大喊道:“别碰我!自己会走!”整整衣衫,扭头边往外走边哈哈大笑道:“皆言明主惜众生,怎留百姓戮刀兵?天下君王同丘貉,岂笑乌鸦一般黑?”
说完,人也走出了帐外。只见不远处早已摆好了一个大木墩,旁边站着一位彪形大汉,手执一柄鬼头大刀,此时正往上喷酒呢。说实话,我早就吓的腿软了,却得强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走到木墩前,把脸往上一搁,那感觉就像一条咸鱼放在砧板上,真是任人宰割呀!
心口咚咚跳个不停,感觉都要吐了,帐帘还没什么动静,不禁暗骂这几个老东西真是不讲人情。眼看着刽子手大刀已经举起,只要一落,我的短暂人生也即将结束。门帘忽然钻出一个人来大喝一声:“刀下留人!”
眯眼看去,救下我的竟是刘备刘玄德。按捺下狂跳不止的小心脏,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刘备将我扶了起来说道:“小兄弟受惊了,在下刘备,随我一同再去晋见皇甫将军吧。”我略一点头,偷偷甩了甩发抖的双腿,亦步亦趋又进了帐内。
经过刚才这一闹,再看见皇甫嵩那张黑脸,顿时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看来和这么刚毅的人耍心眼,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
朱儁笑道:“小兄弟既有如此情怀,又何苦去为黄巾反贼助纣为虐呢?”
我稳了稳心神,却不敢再玩火了,朗声道:“不瞒诸位将军,在下东莱欧阳信,并非黄巾一党。因与黄巾将领王国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遂与好友意欲赶奔广宗诛贼,无奈白马渡口已被黄巾占据,为了过河只得乔装打扮混了进去。”
“既如此,为何听说义真要血洗黄巾,你不但不帮反而要帮他们打掩护呢?”
“小的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与我一起的好友目前尚困在寨内,如果诸位将军打算杀无赦的话,定然会危及友人。况且,寨内还有一些被掳掠来的平民妇女,强行攻寨也只会让这些无辜之人丧命而已。”
朱儁和皇甫嵩两人对了下眼神,脸上都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过了良久,朱儁抚须言道:“那依你之见,这批黄巾有投降的可能吗?”
我摇摇头说:“这有些困难,虽然其中也不乏有识之士,但还是亡命之徒居多。这些人想要的就是乱世,让他们再过回太平盛世做地痞流氓的日子,估计不现实。”
“小兄弟分析的有理,既然如此,也只能强行攻寨了。朝廷命我们五日内到达广宗围歼张角,我们也实在拖不起。”
“不不不!”我听朱儁这话,心里不禁一哆嗦,连忙道:“如果各位将军能够相信小的,在下今日夜间就能让大军不费一兵一卒安然进驻寨中。”
“哦?”朱儁闻言眼神一亮,问道:“小兄弟莫非已有良策?”
“对!”我低声将早已谋划的计策和盘托出,他们听了之后都抚掌大笑。
“哈哈哈,好!小兄弟若成此事,我与义真定在朝廷上为你请功!”
“这倒不必,如若事成,还请将军允许我和好友加入麾下,共讨黄巾。”
“这。。。。。。”没想到这么件小事竟然为难住了皇甫嵩和朱儁,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开口答应,莫非对我还很有戒心?
正当万分疑惑之际,旁边的刘备开口道:“欧阳兄弟有所不知,我大汉正规军有自己的规制,凡朝廷任命的大臣领军在外,均不得私自募军,哪怕仅仅召入一个人,都有可能被宵小抓住把柄,诬你个不臣之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条规矩也真挺扯淡的,要部队打残了,还不能就地募军?这也间接证明了大厦将倾的汉王朝如今是多么的无力,只能靠这么条规矩来统制将心。也就是皇甫嵩、朱儁这样有名的忠臣,要换成别人谁还听你叨叨这个,早拉起人马另立山头了,反正大军在握。你连自己的将军都不信任,谁又能为你出生入死、冲锋陷阵的来讨伐我呢?
刘备这时一抱拳接着说道:“二位将军,事成之后不如就将这位欧阳兄弟与他的好友一起交由在下如何?备的部队算为义勇军,不受正规军的规矩节制,既然欧阳兄弟有心杀敌,在哪只部队都是一样的。”
“好!玄德之言甚妙!”朱儁抚须笑道。“义真以为如何?”
“只要这位小兄弟没有问题,这便是最佳的方案了。”
“虽然我还需要和好友商量一下,但我相信他绝对也没有异议的!”开玩笑,这的确是最佳方案好嘛,和刘关张三人一起上阵杀敌,这个牛够吹好几辈子的。白且根本连问都不用问,只要告诉他这等好事,现在就得带着媳妇儿投过来。但现在,还不能这么做,因为今晚我们要做件大事。
既然大家都很满意,就愉快的结束了这次会面。他们又赐了我些酒肉,海吃一顿后,看看天色已渐亮,便向他们告辞往白马寨跑去。
皇甫嵩看着我没入朝阳的背影,从怀里掏出一本兵书递给旁边的朱儁笑道:“又输给你了。我说公伟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做他肚子里的蛔虫了?怎么料的分毫不差?”
朱儁呵呵笑着把书小心藏进怀里,摆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你呀,慢慢悟吧!哈哈哈!”说完,几十岁的老头了转身就跑,看上去比那兔子慢不了几分。
后面皇甫嵩大声喊道:“哎!小心点!别把书给弄坏了!那可是我传家之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