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旧事重提

萨琳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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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谢向晚忙碌了一天,正准备沐浴休息。

    青罗已经熟门熟路的命人准备好了热水,并燃上了安神的熏香,妆台上的物什也已经准备妥当。

    忽然门外响起了小丫鬟的声音,“大爷、大奶奶来啦!”

    谢向晚拆卸簪环的手一顿,下意识的看了看角落里的沙漏:咦,已经戌正一刻(20:15)了,这个时辰,大哥大嫂也该沐浴休息了吧。

    谢家上下皆信奉养身之道,即早睡早起,而且大哥平日里要去翰林院上班,天不亮就要起身。

    起得这般早,还要扣除掉练武、洗漱的时间,所以就更需要谢向荣头一天早早入睡。

    今儿这是怎么了?

    等等,难道兄嫂前来,是与白日那件事有关?

    谢向晚先念微动,伸手抚了抚鬓边的赤金点翠蝴蝶簪,理好妆容,起身来到正间迎客。

    “妹妹,没打扰你休息吧?”

    周氏知道谢向晚作息很是规律,只是今天他们夫妇有要事与妹妹相商,而白天夫君还要去衙门,只有晚上有时间。也就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妹妹了。不过该说的客气话,周氏还是要说的。

    谢向晚微微一笑,道:“瞧大嫂说的,现在天色还早,大哥、大嫂都还没有休息呢,我这里又何谈什么‘打扰’?”

    说着,亲自将兄嫂二人迎到上座,并吩咐丫鬟准备茶果。

    谢向荣摆摆手,“不必这么麻烦了。我和你嫂子就过来看看,呆不了多久。”

    谢向晚挑了挑眉,显是不怎么相信兄长的话——若是没什么大事,这大晚上的。兄嫂不说在房间里谈谈心、逗逗孩子,却巴巴的跑到她这里来,谁信呀。

    周氏瞧见谢向晚的神情。便知道丈夫的这些话骗不了她,便笑着说道:“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妹妹。是这样。今天下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个官媒。”

    “嗯,我也听人说了一耳朵,”

    谢向晚做到兄嫂的下首,并不怎么好奇,淡淡的说道:“是哪家派来的?”

    谢向晚并没有问是给谁提亲。谢家有两个适龄的女孩儿,但如果官媒的目标是谢向意,定不会跑到西苑来。

    所以。答案很明显:又有人来给她谢向晚提亲了。为什么说‘又’字呢?

    原因很简单,自及笄那日,谢向晚惊艳出场后,便时不时的有一些人家来提亲。

    只是那些人家的男丁条件不是特别好,至少在谢嘉树和谢向荣看来,十分配不上自家的女儿/妹子。

    所以,谢向荣只命周氏到谢向晚这儿说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而谢向晚相信父兄的眼光,并且她也不急着成亲,也就没有怎么关心。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谢向晚并不想嫁人。

    上辈子的谢离,有过非常完整的婚姻生活。这辈子谢向晚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有了谢离的记忆,她对婚姻并没有太多的渴望。

    想她谢向晚早就赚下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父亲疼爱,兄长上进,幼弟懂事,谢氏兴盛可欺,她只需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日子即可,又何必将自己关进婚姻的牢笼?!

    没错。就是牢笼。

    大周对女人的限制虽然不是特别变态,至少比谢向晚知道的那个后世历史上的‘明朝’要强许多。可终究还是个男权社会。

    女人嫁了人,就平添了许多束缚。

    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谢向晚才没这么傻。

    只是,这个想法太惊世骇俗。

    就像当初的谢穆青,顶着一个太康才女的名声,又因着父母早亡、六亲死绝,被人暗中忌惮为‘扫把星’,亲事多坎坷,她也不敢正大光明的说自己不想嫁人。

    即便要躲过不想要的亲事,她也是以‘静修’为名,给自己弄了个道观,假借‘居士’为名,避开了世俗的注目。

    谢向晚可以想象,如果她真跟父兄说自己不想嫁人,他们肯定不会答应。

    因为在正常的想法中,嫁人、生子是一个女子必经的人生环节,谢向晚想要不婚,决不能大喇喇的说出来。

    至少不是现在。

    毕竟她现在年纪还小,几年不议亲,也不会怎样。过去几年因着朝中的大事不断,被耽搁婚事的大龄贵女不是一个两个。

    前头陆昭这样二十岁还没有婆家的千金小姐,谢向晚才十五岁呢,不急!

    周氏看了谢向荣一眼,谢向荣轻轻颔首,她道:“是、是锦衣卫千户楚幽。”

    “谁?楚幽?”谢向晚一怔,楚幽这个名字貌似有些耳熟啊。

    她蹙了蹙眉头,稍稍回想了下,便记了起来,“可是前平西侯府的楚幽楚二爷?”

    周氏正欲给谢向晚讲一讲楚幽的来历,不想谢向晚已经直接说了出来。

    周氏不禁愣了下,心中连连赞叹:真不愧是谢向晚啊,记忆好,消息灵通,连这么个跟自家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她居然也知道!

    “妹妹的记性真好,没错,就是前平西侯府的楚幽。”

    周氏缓缓说道:“十三年前,楚幽被平西侯赶出了家门,当时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知道,原来他竟去了燕山……”

    楚幽在燕地生活了十来年,常年与草原上的鞑靼人打交道。

    当然后来也有人推测,楚幽早就投了燕王,他之所以去草原,也是为了刺探军情。

    这个说法不是空穴来风,圣人登基后,大赏功臣,长长的靖难功臣名单上,便有楚幽的大名。

    时隔十余年,楚二爷再次回归京城,虽说此京城非彼京城,但这也并不影响他衣锦还乡的效果。

    谢向荣见妹妹面沉似水。不怒不喜,忙道:“妙善,楚二爷虽是锦衣卫。但骨子里还是个清朗的读书人。他入京几个月来,着实保全了不少永昌旧臣……”

    谢向晚点点头。“我也听说了,楚幽虽是锦衣卫的千户,可在仕林间的名声还不错。”

    至少比那几位阴狠毒辣的锦衣卫同僚强许多。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楚幽为何要派官媒来谢家提亲?

    谢向晚敢肯定,她从未见过楚幽,也从未跟楚家的人有过任何来往。

    就是当年平西侯获罪。时在扬州做官的平西侯幼子、楚幽的异母弟弟楚晋被抄家的时候,他府上的女眷被弄到外头当家发卖,谢向晚也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出手相助。

    谢向晚没有救人,这应该也不是楚幽找上她的原因,毕竟那时候袖手旁观的人太过了,谢家只是其中之一。

    “是呀,楚幽的人品还是不错的,只可惜年纪大了些。”谢向荣有些惋惜的说道。

    楚幽年近三十岁,足足比自己的妹妹大一倍呀。虽然没有成过亲。可年龄太大,配给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未免委屈了些。

    谢向晚挑眉。“哥哥拒绝了?”…

    谢向荣道:“我只是说要回禀父亲,另外,咱们也要查一查楚幽为何要来家里提亲。”经过最初的惊讶后,他也觉得楚幽的提亲有些莫名其妙。

    谢向晚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她就知道,兄长在益州蛰伏三年、又在官场历练几个月,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直率、纯良的少年郎。

    周氏忙说道:“是呀,幸而父亲这几日去了应天,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如此。咱们便有时间好好调查一番。”

    谢向晚点头,“为了我的事。有劳哥哥嫂嫂费心了!”

    谢向荣佯怒的说道:“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嫡亲的妹子。我不为你考虑又为哪个?”

    周氏也笑着说,“夫君和我过来,主要是想告诉妹妹一声,好让妹妹心里有个数。”

    平心而论,最近前来提亲的人家中,楚幽的条件算是最好的。

    想想啊,楚幽年纪轻轻便已经官居高位,深得今上器重。家里更是简单清净,上无父母长辈管制,下无小叔小姑麻烦,嫁过去便能自己当家做主。

    楚幽的个人条件也不错,文质彬彬,相貌堂堂,除了年纪大一些外,竟是无一不好。

    谢向荣和周氏曾在私底下讨论过,如果楚幽没有什么问题(不是刻意针对、算计谢家),这门亲事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周氏甚至跟谢向荣说,“嫁给楚二爷,总好过嫁给那些落魄勋贵家的庶子、幼子强吧?那些人家,哼,不是妾身看不起,明明穷得只剩下个架子了,却还死命的端着,看咱们这些商贾,更像是看贱民。旁人家我不知道,单看金华县主的做派,啧啧,真是可怜了宋家的那位小姐了。”

    谢向荣深以为然,想到宋家那位跟自家有些亲戚关系的小姐,不由得叹息道:“是啊,金华县主确实太过分了,花着宋家的钱,还要糟蹋宋家的小姐,宋表姑真是可怜。”

    好好一个富家千金,硬是被金华县主磋磨得成了个畏手畏脚、怯声怯气的小媳妇儿。

    谢向荣心里明白,这就是商贾人家的悲哀,哪怕再有钱,哪怕对方是接受了自家的资助才能生活,对方该瞧不起自家的时候还是会毫不留情的作践,更可悲的是,世人竟不觉得对方可耻,反而觉得是你存了‘非分之想’、被作践也是活该!

    谢向荣真心心疼妹子,所以,他绝不会让妹妹也陷入这样的境地。

    每每有人来提亲,谢向荣都会明里暗里的试探一番,好好调查对方人家的家风、教养。只有他这里合格了,才会告诉妹妹。

    可惜的是,过去四五个月了,竟是一个满足他标准的人家都没有。

    而楚幽,恰是唯一一个还算看得过眼的人,也是谢向荣曾经打过交道的人,所以,他才会巴巴的跑来跟妹妹商量。

    “妙善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谢向荣一字一顿的许下诺言。

    谢向晚绽开一抹笑颜,点头:“我就知道大哥大嫂心疼我,不过,这些事我并不急,好歹等父亲回来再说。”

    谢向晚心中却暗暗决定,明日定要人好好调查楚幽一番。

    倒不是她对这个求亲对象有了什么想法,而是觉得楚幽遣官媒来求亲,本身就很奇怪。

    谢向晚一向谨慎,她可不想给背地里算计谢家的人有可乘之机。

    ……

    半个月后,‘诸勋贵子弟被囚’一事总算有了转机——英国公三次进宫请缨,想亲自带兵去燕山平叛。

    圣人接连回绝了两次,直到最后一次,才许了英国公的请战折子,命他带领三万援军,择吉日出京赶赴北地边境。

    京城的人都知道,英国公为何会主动请缨,圣人心中更明白。

    是以,英国公准备出发的前一日,圣人便一道旨意下来,将关押在诏狱的英国公府的三爷放了出来。

    其它的十几家勋贵看到了希望,伸着脖子等圣人赦免自家孩子。

    可是等了又等,英国公的大军都出城了,圣人还是没发话。

    有门路广的人家,偷偷收买了圣人身边的内侍总管,询问圣人为何不‘一视同仁’。

    内侍总管轻嗤一声,没好气的冷笑:“呸?一视同仁?你们能一样吗?人家英国公为了给儿子赎罪,不顾旧伤复发,亲自上了战场。而你们呢,又与朝廷有何贡献?”

    消息传出来,众勋贵傻眼了:是呀,他们现在与朝廷、与圣人并没有什么功劳,又哪来的面子求圣人开恩?

    可自家孩子也不能总在大牢里关着吧?

    这世上总是不缺聪明人,金华县主先跳了出来,直接捧着二十万两银票去了宗人府,直说圣人迁都顺天,宫城、别宫什么的都需要修建,她身为宗室之女,理当为圣人解忧。

    宗人令陈复礼忙上报圣人,圣人没说什么,只是让总管收了银钱。

    次日,金华县主的长子便被放了出来。

    如此一来,大家都明白了,圣人心中还是有气呀,想要他老人家平息怒火,就要为朝廷(确切说是为皇帝)做贡献。

    上战场什么的,他们可能不成,但银子、呃,银子也有些短缺。

    不过,这个可以筹集。

    于是乎,刚刚平静没多久的京城,再一次因为银钱的事掀起了风波。

    而定国公府,也就银钱一事,再次开起了家庭会议,陆离这个苦逼的孩子,将又一次的面对‘被牺牲’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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