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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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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成心火上烧油啊,她还没被孤掌难鸣吗?穆氏恨不得把红绡的嘴戳烂了,也好一解心头郁气。
可脑子里那“两刻钟”又开始催命了。她缓了缓神,道:“算了,你在也没用,那傻子一身蛮力,捏死你和捏死个蚂蚁似的……我没事,天太热了,我有点头昏。”
红绡扶着穆氏从角门回了院子,她吩咐红绡:“吩咐厨房,备下二小姐爱吃的菜,另外再上一壶陈年玉露春酒,她最喜欢喝这个。”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快些。”
红绡应声,转身吩咐小丫头去了,穆氏已经躲进内室,自己含羞忍辱的换了衣服。
那种没有倚仗的失魂落魄的感觉总算消散了许多。穆氏抱着双臂,回想着刚才胸前空荡荡的感觉,还是很后怕。红绡进来回道:“奶奶,酒菜已经备齐,翠浓问摆在哪儿?”
穆氏抚着额头,一时间沉重无比。灌醉穆怡容易,那丫头在她这一点都不设防,可就算自己忍心把她灌醉了,回头该怎么办?
她不可能自己把穆怡弄到那傻子房里,少不得还得指望着红绡几个。
穆氏摆手,道:“不急,你先把黄梨、紫檀叫来,不许惊动别人。”
穆怡觉得姐姐好奇怪,刚才还气定神闲,唇角含笑,说不出来的意态慵懒,怎么离席一会,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她不停的劝自己酒,穆怡喝了几杯,忙按住穆氏的手娇嗔道:“姐,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了?等闲你总劝我不许空肚子喝酒,你都忘了?我虽然颇有些酒量,在你跟前不必假装,但也不能这么一杯接一杯的灌我啊,回头我醉了若是弄的到处一片狼籍,多丢人啊。”
穆氏尴尬的笑笑道:“醉了又何妨,大不了倒头便睡,等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话是这么说,可一想到如果穆怡宿醉醒来,发现命运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该有多心碎?万一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一手策划,亲自将她推往万劫不复之地,她得多恨自己?
穆氏给穆怡挟菜,眼神关切的看着她小口小口文雅的吃着,不由的越发心酸,她开口道:“怡儿~”
“嗯?”穆怡抬头:“姐,虽说这些菜都是我爱吃的,可咱俩口味差不多,你也别愣着,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穆氏心里堵着块大石头,哪还咽得下去?她笑笑,道:“姐姐劝你一句,陈将军那,你就别再存着痴心妄想了罢。”
穆怡一怔,随即脸一红,再然后就是惨白,放下筷子,伤感的道:“姐,是姐夫问过,被他拒绝了么?”
穆氏不答,穆怡便当她是默认,不由的黯然神伤,低头道:“算了,是我没这个福气,我……”她闭了闭眼,涌出两行泪:“问也问过了,我也死心了,也好,权当,我从没见过他,以后也各不相干。”
这回不用穆氏劝酒,穆怡自己就喝上了。
穆氏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酒壶,想说话又把嘴闭上了。都说借酒浇愁,孰不知愁一直在,岂是酒就能浇熄的?可一想到如果穆怡喝醉了,待会儿说不定能少受些苦楚,说不定还能在梦里把许七那个傻子幻想成隐岚轩,她就不想再劝了。
穆氏眼看着穆怡醉了,眼圈也红了,她按住穆怡的手,哽咽着道:“怡儿,别喝了,女人这都是命,你就认了吧,啊?以后,姐姐一定会补偿你的。其实这样也好,你嫁到谁家我都不放心,现在嫁到姐姐眼皮子底下,姐姐能照看你一辈子。”
杜霜醉在娘住过的十分安心,可终究是出嫁的姑娘,也只不过住了一晚,楼家便派人来接。
楼春平倒是在白日的宴席上和杜景辰打了个照面,却也不过是面子情,并没有旁人想像的那样情深,喝了几杯酒,便推说有事,竟是连杜霜醉都不等,脚打后脑勺的就跑了。
杜景辰心里就跟堵着块大石头一样的沉重。他倒不在乎楼春平,或者说楼家对自己态度如何,尊敬不尊敬,感情深浅,都是虚的,可这杜家才透出口风来杜中玉要致仕,这楼家就避之不及的模样,嘴脸忒以的难看了些。
就冲他们这势利的嘴脸,还能指望着他们将来能对霜醉好?
杜景辰的担心并没有和谁透露,只单独把杜荣叫过来,仔细问了问他在楼家的情况,又仔细的嘱咐了数遍,这才和徐氏将杜霜醉送出门。
杜霜醉在车上眯眼,心中一片坦荡。她耍小伎俩推了穆氏的邀约,又当众打了楼春平的脸,自己说不定还落了个妒妇不贤的名声,这趟回楼家,只怕楼夫人不能善罢干休了。
她早有准备,自己一再的挑衅楼夫人,她势必不会一味的容忍。
可那又如何?
因着喝了两杯酒,杜霜醉两颊晕红,头也有些晕,她靠在车厢壁板,仰头轻笑,眼中却水润一片。不管怎么样,先保住父兄再说。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时父亲避过风头,看似毫无前程,可谁能料定,等过两年夺储之事尘埃落定,父亲没有出头之日?他也不过才四十出头,正是好时候,除了为人中正古板之外,其实他还是很有才华的。
只不过没遇到伯乐而已。
车才进了楼家,就有下人把消息送到楼夫人处,她咬牙切齿的哼道:“这个……”贱妇,如此嚣张无所顾忌,真个是狗胆包天。
沉着脸,楼夫人吩咐:“把你家三奶奶请到这来,就说我有话要问。”
丫头们不敢怠慢,迎着杜霜醉把她带到了楼夫人的偏厅。杜霜醉索性借酒装醉,行了礼,浅笑着抚头道:“太太见谅,今儿在家和母亲、嫂子多喝了两杯,大抵是有些醉了,若冲撞了太太,请您别怪媳妇失礼。”
楼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亲家夫人身体一向可好?”
“承蒙太太惦记,母亲身体还好,只是心有愁思,难免情绪不佳。”
楼夫人问:“哦?这是为何?”
杜霜醉便叹息一声道:“家父身体微恙,虽不过重,却一直缠绵不愈,家母心忧如焚,此其一,二是家父看淡官场,始存归隐之志,因此生了致仕之心,如果不出预料,只怕近日便会有消息下来,届时他二老只怕要收拾行礼回祖籍故地。母亲割舍不下兄嫂和诚哥儿,不免又添一重烦恼……”
楼夫人失声道:“你所言当真?亲家老爷要致仕回乡?”
杜霜醉便郑重点头,道:“听母亲的意思是。”
楼夫人不由的道:“天下哪有治不了的病?再说亲家老爷不过是崴了脚,这也不是什么重症顽疾,何以就要致仕?他正年富力强,国之栋梁,正是为朝廷效力的大好时期,若肯改些脾气,好好经营一番,未必没有大好前程,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就……”
楼夫人勿自蹉叹半天,看杜霜醉神情恹恹,显然一点都没听进去,一颗焦灼的心立时如同泼了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想到自家老爷评价杜中玉的情形,不由的怒火中烧。有其父必有其女,这杜氏和那杜中玉一样上不得台面,注定没什么大出息。
果然,杜霜醉见她住了口,懒洋洋的道:“我爹他心中早有定论,又一向说一不二,连我娘的劝都不听,又怎么肯听我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已经出了嫁的女儿的话,唉~其实我倒觉得这样也好,官场云波诡谲,我爹又过于中正,只怕没少得罪人,能回家养老也是一桩好事……”
楼夫人暗中骂道:“蠢材,废物,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三郎在她手里能有什么大出息。”楼夫人唇角噙着冷笑,道:“这也罢了,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这件事原本与你无干,不管亲家老爷如何,楼家待你不会有分别。”
杜霜醉自然感激不尽。
楼夫人却抿了一口茶,轻轻放下,话题一转,沉声道:“杜氏,你可知错么?”
杜霜醉心中冷笑,自然不肯乖乖认下所谓的错,可她却仍旧缓缓起身,扶着椅子软软的跪了下去,低声道:“媳妇知错。”
楼夫人不免骄矜的想,这杜氏倒也乖巧,她若今日敢说个不字,自己非要家法处置她不可。她居高临下的问:“哦,你倒说说,错在何处?”
杜霜醉最觉得这时候的楼夫人虚伪之极,逼着她认错,还要一条一款的讲清楚,这不是逼着她把自己的自尊踩到泥里吗?
可也许就因为这样,所以楼夫人才故意苛刻如此,在自己践踏自己的过程中,楼夫人能体尝到无与伦比的优越感和享受感。
杜霜醉垂首道:“媳妇一听说家父身体欠安,便急的不得了,一时张慌无措,哪里还顾得与许家世子夫人早就定下的今日之约。再者媳妇是想,许家人肯与媳妇示好,也不过是世子夫人心善怜惜,并非是媳妇有何过人之处,去与不去,没什么大碍。况且媳妇已经向世子夫人再三致歉,想来世子夫人未必肯与媳妇计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