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玉笛仙踪

秋风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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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未了,为何就变成了这般阵势?

    疏桐的背心,霎时间冷汗便一层层接连不断渗出。

    “守则,快住手!”石拓亦停止了奏琴,急切阻止道。

    石守则辨道:“公子,此人来历不明……”

    “笛音一停,那蛇便会咬上舒公子!”

    听了石拓的话,疏桐稍一垂眸,便惊恐瞥见身旁沙地上盘着一条黑蛇,蛇身高挺,蛇信卷曲,蛇背上的鳞甲在月光下散发着阴冷的光泽,令人不寒而栗。

    疏桐下意识便要起身躲避,王墨急忙喝道:“桐儿,别动!”

    疏桐咬唇望向王墨,王墨急切道:“此刻它看不见你,但只要你一动,它就感觉到你了。”

    疏桐如坐针毡,却又不敢动弹。只能冒着冷汗与这只黑蛇在月光下对峙。

    “还请公子施以援手。”

    王墨拱手朝疏桐身后揖礼,疏桐才知道原来石拓的保镖们,瞄准的是自己身后吹奏玉笛的人!

    笛音倏忽变调,从先前的乐调陡然转高,刹那间穿云裂帛般直刺耳膜。

    被这声线刺激,众人纷纷皱起眉头。几个收了弓箭的保镖,更是抬手捂住了耳朵。

    就在这刺耳的笛声中,那条黑蛇却听了命令一般,缓缓垂下三角形的脑袋,舒展开盘卷的蛇身,循着笛声慢慢游去,带动着身下沙地发书“簌簌”的声响。

    “噗——!”

    “噗——!”

    两道闷响后,黑蛇相继被两枚箭镞射中,蛇身被钉进了沙土之中,盘卷挣扎几圈后,便失去了动静。

    刺耳的笛音也戛然而止。

    王墨几步上前扶住疏桐:“桐儿,没事了。”

    回头看着身后几尺开外的黑蛇尸体,疏桐失力靠在了王墨身上。

    王墨一手扶着疏桐,一手取下了她头上髻发的青玉髻。疏桐愣愣望着王墨,不明白他此举为何。

    “这乌木髻的药香能驱虫蛇。”王墨反手取下自己头上的乌木髻,轻轻插入疏桐的发间。

    黑蛇一死,石守则手里的弓箭再次扣箭瞄准。

    “不是我引来的蛇。”

    一道低沉冷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疏桐转首望去,离自己十尺远的沙丘之上,一个高瘦的黑衣男子正抱臂而立。月光下,他的面孔有些模糊,手持的一枚白玉笛却莹润光洁,格外惹眼。

    “不是你引来的,这蛇怎会听你的笛音离开?”石守则“吱”一声拉开了弓弦。

    “守则,住手!”石拓站起身来,朝黑衣男子前行几步后,躬身行礼道,“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石守则不解道:“公子,你怎么要谢他?!”

    “喜爱音律之人,断然不会一曲未了而心生他念。”石拓瞥一眼石守则道,“蛇虫白日纳凉,夜间觅食,本就是自然规律,怎能平白怪得这位公子?”

    王墨亦扶起疏桐,带着她到黑衣男子身前致谢:“在下王墨,代师弟舒同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家居何处,日后也好报答一二。”

    “在下萧白,行走四海,居无定所。先前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王公子和舒公子不必挂怀。”黑衣男子爽朗道。

    “原来,你就是被人誉为‘玉笛仙踪’的萧公子?”石拓面露喜色,“在下石拓,早在洛阳就听过萧公子大名,对萧公子的笛声心向往之,今日竟有幸合奏半曲,真是平生一大乐事。”

    “石拓?优渥公子石展延?”萧白一愣之后,朗声一笑,“呵呵,看来,今日我那匹老马没白死啊。”

    “萧公子此话何解?”

    萧白笑道:“我今日在敦煌城里和朋友喝酒时,听得守城的几个兵士吹嘘,说晨间见了三个俊美非常的公子背着琴匣出城。我猜也是去龟兹参加‘曲韵会’的,盼着路上有个伴儿,便一路催打我那老马紧追急赶。结果,人到是追上了,马却累死了……”

    “既然萧公子也是要赶三年一度的龟兹‘曲韵会’,那正好同行。至于马匹么,我将驮物的骆驼分你一匹如何?”石拓慷慨道。

    萧白拱手道:“石兄既如此豪爽,我就多谢了。”

    听闻石拓的话,疏桐有些愣怔。他不是说要去寻宝么,怎么又扯出了龟兹“曲韵会”?男人撒起谎来,都是这么信手拈来从容自若么?

    同为喜好音律之人,石拓和萧白聊得格外投机,当即便请了他去营地继续畅谈。

    见状,王墨便对石拓道:“展延兄,我和桐儿白日赶路乏了,就先告辞去休息了。”

    萧白闻言诧异道:“你们不是一起的?”

    “我们也不过是路上萍水相逢,师弟一时兴起,与展延兄切磋了一番琴技而已。”王墨笑道。

    “萍水相逢?”萧白上下打量疏桐一番,颇感惊讶道,“石兄与这位舒公子合奏的《凤求凰》丝缕合扣,精致无双,我先前远远看着,还以为是一对琴界仙侣月下双修呢。”

    刚才合奏的是《凤求凰》?!疏桐的脸瞬间又滚烫起来。

    《凤求凰》乃是汉代才子司马相如为有夫之妇卓文君所谱的曲子,卓文君被琴声打动,两人最终私奔成都郡。此曲虽流传甚广,但因这段故事有违礼法,在礼教严格的官宦世家,此曲是被列为禁曲的。疏桐小时不曾学过,进了王家更是无缘接触。

    “萧兄与展延兄合奏的后半曲更是精妙绝伦,若不是看见萧兄真容,我也错觉这是情侣在互诉衷肠呢。”王墨笑道。

    萧白朗朗一笑:“我也是远远听见这边琴音无故错音停滞,一时心痒便接了下去。此刻想来,到有些冒昧了。”

    “曲逢知音,乃是人生幸事,何来冒昧之说?”石拓淡淡一笑,转首又对王墨道:“夜间沙漠虫蛇横行,子夜若不嫌弃,不如和舒公子一道来我帐中歇息?”

    在听萧白说出合奏的曲名时,纵然王墨脸上挂着笑容,疏桐也已从他寂黑的眼眸中看出了异样。原以为面对石拓的邀约,向来骄傲的他会一口回绝,谁料他竟爽口答应道:“既是如此,子夜恭敬不如从命,就玉成了展延兄这份慷慨豪爽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