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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并不多想孙女再嫁入高门,只现在看着事已成定局,她这个做祖母的还能再说什么。说多了,无非就是更招人嫌罢了。
苏夫人怜爱的看了看苏颖,别看女儿现在过得和和美美了,就能忘了先前受的苦难了?
旁人能忘,苏夫人是片刻都不能忘的,“燕窝雪蛤最是滋补,每天早上一小碗,你就拿去补身子吧,我瞧着你都有些清减了。”
苏颖不由得摸上自己的脸颊,“真的?”
苏夫人怜她小女儿情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一摸嫩滑,不由得又摸了一把,很大方的说:“左右我这儿多着呢,你就拿去吃吧。”
苏颖窝到苏夫人怀里撒娇:“还是母亲疼我,不过母亲倒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说着就把礼单拿出来,苏夫人见上头也有些燕窝人参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那是你的一片孝心,回头给老祖宗送去罢。她老人家近来常常念起你的,”说着苏夫人不免叹口气,“再过一旬就是她老人家的寿辰了,我正想着要办的热热闹闹的,请咱们家的亲朋好友都过来聚一聚。只盼着到那会儿,京城里这一摊子事儿都尘埃落定了。你若是便宜,把你家那几个孩子都叫过来叫老太太掌掌眼。”
“母亲?”怎么说的,好像苏老太太行将就木了一般?
苏夫人瞧着苏颖一脸沉思的,就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这是舍不得你呢,你们家那位可不就是再熬日子了,说不得这个夏天都熬不过去。到时候你们可不得跟着回祖籍扶灵,这一转眼可是要好些日子不见了。”
苏夫人对傅母恨之入骨,私下里从来就没个好脸,就连称呼起来也都是“那位”“那位”的。不过,既是苏颖夫家的事情,他们只当是没知道那一茬,当然。私下里该做的事情一点都没少做。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苏颖在心里松了口气,笑着说:“那有什么的,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说不得到那时候母亲都有重孙子了。”
“那敢情好。”苏夫人又瞧了一眼笑盈盈的苏颖,“姑爷在户部可还顺遂?”
苏颖起身倒了一盏茶捧予苏夫人,一面皱眉,一面思量道。“我听着他话里的音儿,因着如今有那有倾族之祸的前车在前。原先有哪些个刺头也老实不少,户部那边的工作开展起来比过去可是顺利不少呢。”
“母亲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苏夫人笑着说:“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罢了,不然可不就显着我这个做岳母的不关心女婿了。”
苏颖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夹在老娘与老婆之间的夹板了,她想了想说:“说起来。母亲先前看中的那些物件,姑爷有心孝敬您呢。”
苏夫人挑了挑眉,笑道:“这敢情好。我就等着姑爷的孝敬了。不过也就几张字画,几本子书罢了。也不多值当的呢,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我给你几个侄子选的。”
苏夫人的言外之意,苏颖很清楚,既然是给几个侄子选的,那就真算不上给岳母尽孝心了。苏颖头皮发麻,夹板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最起码都会两面讨好,会说甜言蜜语。
苏夫人见她踌躇,忍着笑意喟叹道:“女生外向啊女生外向。”
“母亲!”
苏夫人还真怕苏颖恼羞成怒了,温声说:“现如今你这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在我这做娘的看来那比什么都让我觉得舒心了。你也不用管旁人的酸言酸语,那些个人可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苏夫人虽然不怎么管家了,可她在这家里仍旧是积威犹在,有些事该知道的都是知道的,这也是她对罗夫人冷冷淡淡的一部分原因了。
“自己的日子过得好那才是真的好,便是为了那虚名弄得自个表面上看光鲜内里也不过如此的,辛酸的还不是自个,这图个什么呢。”
孙女是得她疼爱,可那毕竟是隔着一层,女儿才是从自己肚皮里蹦出来的。更不消说,那等子为了所谓家族中女儿的贤名做理由劝诫的,根本就站不住脚,苏夫人却不欲把这种事儿叫苏颖烦恼,想了想反而对傅奕阳满意了几分,意味深长的说:“‘惧内’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做的好了,可不照样也能博得美名,女婿这一方面倒是叫我满意一分了。”
苏颖第一个反应就是,怪不得人家总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虽然这女婿都当了五六年了。
再想到苏夫人话里的深意,苏颖也忍不住红着脸低下头。傅奕阳作为一个原汁原味的古代人,能做到这份上实在是不容易。
毕竟原先的傅侯爷就是一个正统的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对于嫡妻,便是没多少喜爱之情,也给予敬重。照着这年代的标准来看,傅侯爷的行为真算不上宠妾灭妻。
苏氏先前的情况还算是好的,就这年代的大氛围来说,毕竟家里头没有贵妾,二房之流。便是魏姨娘和柳姨娘,这两个抬成姨娘的,也不过是婢女出身,远远比不上原先傅煦阳的那位官家出身的王姨娘呢。
傅母宁愿是往傅奕阳房里塞家生子出身的侍妾,也不愿从外面找良家子出身的女人来,给傅奕阳‘添砖加瓦’。
从一定程度,可以说是苏氏“成也傅母败也傅母”,“成也傅母”自然指的是上面说的这些了,“败也傅母”指的自然是傅母不想大房生出嫡子,对苏氏下药——自古至今,对于女人,最可靠的并不是枕边的男人,而是自己的儿子。这条定理,更适于这年代。
不管过去如何,如今的傅奕阳做的实在是够好了。回到家里,皇后那边的赏赐已经到了。
芦荟她们都跟着松了口气,这一通闹腾下来,苏颖还没怎么着,几个丫环都好像是要折寿一年的。不过恢复的也快,叽叽喳喳的围着皇后赏赐下来的东西啧啧称奇。
“这几天倒叫你们忙的脚底都打转了,也罢,我也不叫你们白忙活。”说罢,一人赏了一对二两重的金镯子,底下的丫环也照着等次各有赏赐,连粗使婆子也得了个金戒子,一时间人人都喜笑颜开。
苏颖瞧了她们几人一眼,都没把金镯子戴上,就笑道:“这有什么的,等你们嫁人时,我另外再给你们添妆。”闹得几女都脸红不已。
苏颖自然不是说说而已,傅母那边儿可是在熬日子了,她们几个大丫环也该尽早说了人家,尽早嫁出去,别叫她给耽搁成老姑娘了。
原本芦荟的哥哥林起有意薄荷,双方都有意,这门亲事只等着过了明路了。可除了薄荷,她这身边还有芦荟、白芷和紫苏三个呢。
苏颖在心里叹口气,她还真是舍不得这几个丫头,颇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傅奕阳回府时天色已晚,苏颖先嘘寒问暖:“老爷回来得晚,可用过晚饭了?”
“嗯,同同僚在知味楼吃的,大家辛苦了一场。”傅奕阳别看被有些人背地里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可他并不是不懂为官之道,不然凭着他的年纪和资历,如何能那么快在户部站稳脚步。
这里面固然有皇上的“圣光笼罩”,可他若是没什么真本事,那也是白搭的。
有真本事,又有圣眷,再加上待底下人是真心的好,人最是护短不过的。
这点和他那爱欲其生、恨欲其死的性格也有关,手下的人对了是对了,错了也是对了,不管什么事他都能担着,他吃肉底下人也能喝汤。
这样一来,户部那些人都对他蛮信服的,便是国库欠银一案,实施到现在户部基本上没出什么大的岔子。
“可是吃了酒?”
“拗不过有人劝酒,就喝了几杯。”
苏颖想象着有人顶着傅侯爷的冷脸鼓起勇气去劝酒,“扑哧”笑了,叫人去厨房叫热水让傅奕阳好好洗洗。
等他洗完澡出来,坐在床边儿上,问她:“今儿在宫里如何?”
苏颖过去给他打散头发,边梳理边说:“太后和皇后娘娘俱是和善之人,我冷眼瞧着,可还真叫你说对了。我在宫里头见着了平阳侯府老夫人婆媳二人,瞧着像是来叫太后跟着掌眼相中的孙媳妇呢。皇后那边儿也是勉励了几句,我都一一领了。”
那面有异色的宫女,也不过被苏颖当成了一个小插曲,不管里头有什么猫腻,但凡与历史遗留问题有关,那就不关苏颖什么事儿。
苏颖扶着傅奕阳躺下,自己坐到梳妆台前,想起回娘家的事儿,就笑着说:“我回娘家,母亲还赞你这做姑爷的孝心呢。”
苏颖真觉得自己可真是两面讨好了,唉,她可真是不容易。
傅奕阳支起身子来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半晌没等到她下一句话,清了清嗓子说:“应当的。”
苏颖用梳子把头发打理好,又把镜子放好,把梳妆盒盖上,到床上和傅奕阳并肩躺下。
傅奕阳见她嘴角一直带着笑意,拿手指勾勾她的下巴:“什么事儿这么乐呵?”他直觉应当是与他有关的。
苏颖抿抿嘴,“没什么。”
傅奕阳挑了挑眉,黑沉沉的眸子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苏颖先屈服了:“这可是你想知道的。”(未完待续)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