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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奕阳黑嗔嗔的眸子扫了一圈,看的傅母都心虚起来,他不吭声明显是护着苏颖,傅母张嘴就要嚎叫,傅奕阳冷冷的说:“母亲!前面宾客刚散,母亲是希望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勇武侯府发生的丑事不成?”
傅母脸色阴沉,傅奕阳这样的包庇和顶撞让傅母心里更气,又一个茶杯砸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仍偏了还是怎么的,直奔着站着不动的苏颖而来。幸好傅奕阳眼明手快,一把把苏颖拉开。傅母见又没砸着,更火大,桌子上只剩下个茶壶,她一手拧起身后一个靠枕正打在傅奕阳脸上:“孽障,都是孽障!事到如今,你还包庇这个毒妇不成?也不看看她把你嫡亲兄弟和表妹害成什么样子了?!”
傅奕阳被傅母砸了还没怎么样呢,苏颖却被这么诬蔑出火来了:“老太太口口声声说我这个侯府的当家太太,勇武侯诰命夫人谋害二老爷和您娘家侄女,可有证据?再说,我为何要做这样下作卑劣的事?这么做对我这个当家太太有什么好处?”
傅母被苏颖的话气了个仰倒,陈夫人咬牙切齿插口道:“除了你还有谁做这样下作的事?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大嫂子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心思这般恶毒!”
不管苏颖要做什么辩解,傅母都一口咬定这件事是苏颖做的,重重的拍着桌子叫骂起来:“我们家是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要做下这等下作的缺德事,我们侯府庙下可是容不下你这样的大佛!”
傅奕阳冷着脸不说话,苏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撕破脸皮谁怕谁!当即冷声道:“既然老太太容不得我辩驳,这般诬蔑侮辱于我,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如果没有证据,我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也容不得我的名声被这般诬蔑!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般辱人清白当心有报应!”
苏颖这当家太太的气势也不是白外放的,这般铿锵有力的言辞说出来可谓是落地有声。想要往我头上泼脏水,把我逼死,也得看看我愿不愿意!再说了,以为她会被这么几句硬扣上来的罪名吓傻了,做梦!
说完,苏颖就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就朝柱子上撞过去,这当然是设计好的,傅母会有什么反应苏颖根据她的脾气想出了几种可能性,都做好了相应的应对措施,可还是低估了傅母的无耻狠毒程度,不过她也是做好了完全准备,不就是撞下柱子吗?
不过这仇我记下了,她苏颖什么时候还被逼到了要以死明志的程度啊,说出来都是血泪!
好了,心理活动就到此为止,苏颖一脸悲壮的撞向柱子,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说撞咱就撞!虽然是头一回,但这撞柱子也是个技术活,看人家魏姨娘就知道了,不过苏颖这个比魏姨娘的壮观多了,也逼真多了,当下额头就哗哗往下流血,看上去可恐怖了!
这还不是最高.潮的地方,更吓人的还在后头,就在苏颖撞柱子的那一霎那,院中的一颗百年老树咔嚓一声,就那么倒下来了,这是给苏颖助阵来了。
当下满院子的人都吓得不轻,有那胆小的都跪在地上,气氛一下子诡谲起来!
苏颖在此功成身退了。
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傅母被吓傻了,这件事本就是她一手策划的,让傅奕阳和陈宛秋生米煮成熟饭,事成之后把屎盆子扣到苏颖身上,然后再以苏颖恶毒、嫉妒、无子的借口让傅奕阳把她给休了,让陈宛秋这个娘家庶女成勇武侯的继室。
这样一来,这后院可都是陈家女人的天地了,管家权正好就从大房收回来,交给二房来打理。如果弄得好,傅奕阳名声也跟着不好了,惹皇上厌弃,说不定这爵位就可以落到傅煦阳的头上。就算现在一时不行,也可以等傅奕阳无子,这样爵位到最后还是得落到二房生的儿子头上。
傅母这主意打的多好,一切都是为了傅煦阳考虑,好一番慈母心怀。只不过,那被算计的另一个也是亲生的儿子,还有娘家侄女,就很让人无语了。为了小儿子去算计大儿子和侄女,这样腌臜事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
可偏偏现在全乱套了,中招的变成了傅煦阳和陈宛凝,傅母还没弄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就想着将计就计,计划照旧,逼着傅奕阳休妻!
可没想到苏颖是个宁死不屈的,撞柱子了,撞柱子也就算了,偏偏院里的大树跟着倒了,无缘无故的,再配合上苏颖之前说的那番话,怎么感觉阴森森的呢!
傅母想晕过去,但她又不能晕,强自镇定的想着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
可事情真的能如她所愿吗?
答案是否定的!
先不说傅奕阳在苏颖撞柱子后是如何的震惊,再震惊后周身寒气又是如何的变成三尺厚,给原本就变得诡谲的气氛添上了阴寒;就是另一个受害者陈宛凝的老子娘是如何的震怒,戴夫人看到已经被糟蹋过后的陈宛凝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陈宛凝是嫡女,戴夫人满心惦念着让陈宛凝参加来年的大选,凭着陈宛凝的家世和相貌,但凡入宫日后就是贵人娘娘!可现在呢,一切都化成流水流走了!
现在,现在都这样了!陈宛凝除了嫁给傅煦阳就没别的出路了,可傅煦阳已经娶了妻的,还是他们陈家的嫡长女,陈宛凝的嫡亲姐姐,这难不成是要逼陈宛凝为妾!
更何况,勇武侯府二爷听起来名头不小,可袭爵的是傅奕阳,这傅煦阳如今还是个白身,连个官职都没有!戴夫人现在连咬死傅母的心都有了,脸色狰狞的数落闻讯而来的陈父,毫不客气:“我当初是怎么说的,就不该让宛柔嫁到侯府来,嫁过来连个诰命身都没有,你可好,被大姑子灌了迷魂汤,说什么都不听!现在好了,好好的姑娘到她这儿来做客,就摊上了这样的祸事!”
“我可怜的儿啊!母亲对不起你,若是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到你姑妈这来做客!”
“要是不给个说法,也别怪我不客气,我娇宠着养大的女儿啊!”戴夫人就差没跳起来指着傅母的鼻子叫骂她不安好心做下这等下作事了!而且话好像说的有点多,不知不觉就把当年傅母灌给陈家的迷魂汤给倒出来了。
“当初你怎么说的,说日后爵位肯定能让二房袭了,现在可好,你这好儿子我那好女婿还是个白身,没听京城里那有头有脸的太太们怎么说的吗?腹内草莽纨绔子弟!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陈家一个交待,就别怪我们陈家不客气了!”
傅母被戴夫人这么直白的一顿指责,气的鼻子都歪了,而且更没想到戴夫人口不择言,把这不能言说的秘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给扒拉了下来。
被看望苏颖回来的傅奕阳听了个真切!
一对上傅奕阳古井无波的面容,傅母心中不安,要知道她被捧的高高的在侯府兴风作浪,顺便还能把手伸到娘家去指手画脚,以前是靠老侯爷,如今大部分可是靠傅奕阳这个新侯爷孝顺。不然她一个深宅妇人,再有手段,当家的儿子不理会她又能施展几分,傅母就是看准了傅奕阳愚孝这点,才这般肆无忌惮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傅母心慌了,傅奕阳这里靠不住,她看向陈父,她在娘家还是有几分地位的。可傅母就不想想,现在出了这样的事,陈父就是再敬重她这个姐姐,可姐姐哪里有女儿重要。
戴夫人自然是摸准了陈父的心思,当下冷笑道:“我们陈家待你这出嫁的姑娘如何你心里有数,可你回报给娘家的是什么,怎能不叫人心寒!”
傅母自然不会傻了吧唧的承认是她设计的,原先的替罪羊苏颖鼓捣那么一下子,傅母心虚不好再把屎盆子往苏颖身上扣。原本设计好的是傅奕阳和陈宛秋,那个庶女……
傅母这才发现不对劲,陈宛秋去哪儿了?
傅母一咬牙横了心说要调查清楚,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把娘家给安抚住了,至于被她伤了心的傅奕阳,傅母根本就不担心,想着对方还能忤逆不孝不成?
——百行孝为先,并且本朝当权者讲究以孝治天下,但凡傅母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傅奕阳的名声就毁了,前程也会受阻,适才傅母才有恃无恐。
傅母这要调查,无疑于啪啪打自个脸,之前还一口笃定就是苏颖做的,逻辑去哪儿了?
陈宛秋用神识探查,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她震惊的是苏颖竟然会采用那么激烈的手段来表明自己的清白。不过转眼想想,在古代对女子来说名声大于生命,傅母那些话要是落实了,苏颖也就完了,连带着她的娘家的姑娘们也会跟着受连累。不得不说,这一招干净利落,威慑力巨大,不过让陈宛秋疑惑的是那颗大树怎么会无缘无故就会倒了?
陈宛秋怀疑是侯府的那个老乡做的,却没怀疑到苏颖身上,可以说苏颖那一撞反而把陈宛秋把她彻底归结于土著民了。
陈宛秋早就在陈宛凝把她也拉出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对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傅母实在是触到了她的底线,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对傅母来说,自知道中招的变成傅煦阳和陈宛凝后,形势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苏颖这个替罪羊轰轰烈烈的脱身后,傅母新找的替罪羊陈宛秋也没有跟着她的剧本走。
根据陈宛秋的陈述,那个不小心将汤洒到陈宛凝身上的婢女被指认了出来,那个婢女是苏颖院中当差的小丫头不假,可这婢女在领着陈宛凝和陈宛秋往后面走的时候,陈宛秋想要去净室,那婢女就被陈宛凝打发着带陈宛秋去了,而正好跟在陈宛凝身边的是之前傅母赏下来的丫环,认识路。
之后领着陈宛秋的婢女在过石子路的时候滑倒了,这才发现她的鞋底被抹了油,婢女吓坏了,提出要去换鞋,陈宛秋就跟着迷了路。
再去找跟在陈宛凝身边的那个丫环,却发现这丫环就在刚才投井死了,死无对证,也可以当成是畏罪自杀。
紧接着就发现了陈宛凝的屋子里有催.情.香,不过问题就来了,傅煦阳是怎么会跑到陈宛凝的房间里呢?
被陈宛凝珍而重之的那首词也被翻找出来了,辨认后是傅煦阳的笔迹,这下子陈夫人、戴夫人、傅母和陈父的表情就够精彩了,快赶上调色盘了。
不管这中间如何疑点重重,但那些都不太重要了,关键是到现在问题已经从单方面的强迫,变成了合女干,小姨子(小表妹)和姐夫(二表哥)私相授受暗通曲款。
戴夫人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先发制人:“大姑子可是生的好儿子,说什么饱读诗书,我看礼教规矩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傅母脸色阴沉,眼神也瘆人,她压根就没想到还能扯出这出,这事情要是再往下闹,傅煦阳名声都会受到影响,进而影响到日后前程。况且,经过这事儿就和娘家有了罅隙,原本给二老爷求娶娘家嫡亲侄女是为了添助力的,如今一个处理不妥当,不说助力了,就是她和娘家的关系情分就要断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眼睁睁的让它发生!
陈宛秋跪在地上,只觉得脊背发寒,呼吸不通畅,莫名羡慕起撞柱子不用在现场的苏颖。
那么功成身退的苏颖现在在干什么呢?
人家正昏迷着呢,那么多血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来呢。不过苏颖表面上看起来挺凄惨的,但实际上并不严重,只是磕破了皮再加上有点轻微脑震荡罢了。
一直躺在床上优哉游哉的听系统进行现场直播呢,这出戏可真是跌宕起伏,高.潮不断,让人应接不暇。
苏颖稳坐钓鱼台,她倒要看看,这件事再查下去会查出个什么结果来。
傅母那么笃定苏颖就是幕后黑手,自然是有后招的,于是她在戴夫人的不依不饶下,就顺水推舟说要搜检院子,搜检的目标当然是点燃在陈宛凝屋子里的催.情.药了。
陈宛秋在心里嗤笑,这是一群猴子请来的逗比吧?谁干坏事还把证据留在自家地盘上?她早先就通过神识探听到傅母指使她的贴身丫鬟把那催.情药粉偷偷的藏到正院,也就是苏颖的院子中了。
陈宛秋没把这件事告诉给苏颖,苏颖却是知道的,这很好想:既然傅母想诬蔑苏颖,人证物证俱在才会让众人信服,有了那催.情药粉苏颖就是没做过,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颖当然不会让傅母得逞,自从知道傅母算计上她和傅奕阳后,就猜到了傅母会来这一手,早在那药粉被埋下后,就很快处理干净了,就等着傅母来查。
傅母为了表示她的公正,就说大房和二房都要查。
戴夫人冷笑一声:“依我看大姑子你这上房也要一并搜查了,不是我对你有偏见,可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还不知心呢,我啊就是想求个说法!要知道当初可是你巴巴的要把我们陈家几个姑娘接过来的,如今出事了,你这姑妈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戴夫人这话不可谓不毒,可她这都是被逼的。如果是陈宛秋出事,自然就不会有那么大阵仗了,一个庶女戴夫人也不心疼,可谁让出事的是陈宛凝呢,而且还是和她正经意义上的姐夫!说出去脸面还要不要!更何况陈宛凝以后要怎么办?
难不成真要嫁给傅煦阳二女侍一夫?可那以什么身份?戴夫人虽然偏疼小女儿,可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让陈宛凝为妾,就算是贵妾,就算戴夫人为了女儿名节忍了,可陈家都不能忍,他们陈家也是有爵位的,陈宛凝还是嫡女!
所以这件事不能善了!
傅母忍了,脸色难看的就点头应下了。
可傅母能忍,可有人却不能忍,就在傅母让跟前嬷嬷领人去搜查的时候,原本被这等腌臜事膈应到呆在门外的傅奕阳从门外进来。若说今天发生的事中谁内心受到的冲击最大,无疑是傅奕阳傅侯爷,他情商虽低但智商来补,由陈宛凝和陈宛秋被领到后院借此联想到之前在席上眼神闪烁言语模糊的小厮,这件事进行到现在他已经将真相还原的七七八八了。
这样的真相让他不愿意去承认,让他觉得心寒,戴夫人脱口而出的话却证实了他的猜想——他亲生母亲原先要设计的怕是他和陈家那二表妹,以及他的妻子,为的就是给他的弟弟让路!
傅奕阳说不清楚心里边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都跟着麻木了,感觉不到那彻骨的疼,钝刀一刀子一刀子割在肉上的痛了。
堂堂的勇武侯竟然被逼到这种地步,傅奕阳看着柱子上苏颖撞柱子时留下的血迹,再看看院子里无缘无故倒下的大树,削薄的唇紧紧抿成一道直线,腰背冷硬的挺直,面色越发的冷峻。
走到堂前来,冷硬的开口:“母亲莫要忘了,即便不说我身上的爵位,我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夫人有诰命在身,乃正一品夫人!不管如何,这份体面也是有的!”
傅母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这是在变相提醒她,这府里当家做主的还是他这个侯爷,不说别的就是逼得正一品诰命夫人撞柱子以证清白,要是没查出些什么,那她的名声也就跟着毁了!更不用说堂堂侯爷的院子,没不是能让人随随便便查检的!
那些嬷嬷们噤若寒蝉,都跪在地上,连呼不敢。
傅母脸色更难看了,她阴翳的盯着傅奕阳半晌才说:“你表妹在府中出了这样的事,你弟弟好好的也被连累了,咱们侯府总归是要给你舅舅一个交代。再者先前你媳妇儿也说了她自认是清白的,可毕竟兹事体大,我的这上房也是要查捡。你这当家的,自然要以大局为重,你说我这话在不在理?”
说到底,傅母就是不认为苏颖是清白的就对了,要不然怎么会一上来就骂苏颖是毒妇,还罗列了她几项罪名,扬言让傅奕阳休妻呢!
如今再说这话,未免太晚了!
傅奕阳神色晦暗不明,但绝对不好看就对了,他不说话傅母就当他是退让了,使眼色让她跟前最得力的嬷嬷去查捡,最先去的就是正院。
苏颖院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苏家是书香门第,就连苏颖陪嫁来的嬷嬷和丫鬟都带了几分文气,骂起人来是不带脏字,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直把去搜检的嬷嬷们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自然什么都没查到。
然后,傅奕阳丝毫不顾忌傅母的脸面,轻描淡写的说:“把这起子奴才全给本侯爷重打四十大板,打完革出去,连全家一起,本侯爷的院子也是尔等敢冒犯的。”
谁都没想到傅奕阳会来这么一出,那几个嬷嬷可是傅母跟前的得力人,傅奕阳这般做无疑是打傅母的脸,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傅母正震惊于没能从大房那搜检出药粉,再见傅奕阳这么落她面子,重重一拍桌子:“大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奕阳气势逼人:“先前允许这几个奴才搜检院子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不过是维护我勇武侯府的威严罢了。”霸气侧漏的挥手让刑房的人把嚎叫的几个嬷嬷拉走。
傅母气的鼻子都歪了也没见傅奕阳妥协,索性眼一闭,腿一伸,就要哭天抹泪起来骂傅奕阳不孝,可戴夫人压根就没给她机会,咄咄逼人起来:“大姑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