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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苾芃将陈妈妈让在了椅子上,郁夏端了一杯茶来,陈妈妈的眼角扫过了润春呆滞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陈妈妈说要恭喜我,所为何事啊?”沈苾芃苦笑着问道,至从来了这靖安侯府,还真没有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出现。
“每年的年底宫中都要举行一次宴会,将与皇室有姻亲关系的皇亲国戚召在一起,也算是一个小型的皇家家宴。我们靖安侯府出了一位怡妃,作为承袭爵位的世子爷自是算一份儿的。”
按理说靖安侯府那是外戚,延庆帝之所以这样盛情邀请,还不是国家现如今日益颓废,需要这些世家大族帮衬着些。大燕一朝,世家大族的势力日益壮大,彼此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尤其是靖安侯府和宣平侯府还有新晋的陈阁老陈氏家族,这几家最为基础坚实,延庆帝不得不示好,但也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掣肘着。
通过陈妈妈骄傲的描述,沈苾芃预感到出席这样的宴会,自是无上的荣光。她猛地想起了君骞:“二爷是否也要出席呢?”
陈妈妈面露不屑,冷哼了一声,唇角微微掀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大概整个靖安侯府敢对君二爷不屑一顾的下人只有陈妈妈一个了。
“出席的世家们都是有爵位的人,二爷……自是不能,”她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的有趣表情,可见对君謇爱之深,疼之切。捎带着对那飞扬跋扈的君二爷嗤之以鼻。
“不过这一次姨少奶奶也在受邀之列呢?”
“我吗?”沈苾芃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她可是一个侍妾,怎么能想得到自己也会在受邀之列,这在上一世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已然诧异到了极点看着陈妈妈道:“我只不过是一个……”
“还记得上一次宴会姨少奶奶那一曲绿绮弹奏出了绝妙的曲子,这一次九殿下亲自点名邀请姨少奶奶去赴会,听说宫中近来还有一个乐师也是名声大噪很想与我们靖安侯府的绝顶乐师姨少奶奶你切磋一番呢!”陈妈妈倒是对沈苾芃能进宫开心得很,不带半分作伪。
沈苾芃一个头两个大,既然如此火药味浓重的宴会若是不去也罢!她素来不愿意与别人争这些虚名。
但是宫宴自是不比家宴,出了什么差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想到此处沈苾芃倒是有些忐忑。不过这忐忑只在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之前在杏花庵走投无路的时候自己发下的誓愿。
她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发誓一定要找一个实力最为雄厚的盟友,放眼现下实力最雄厚的当然是宫中了。沈苾芃若有所思之间渐渐有了主意。
君氏宗祠在靖安侯府的后山山巅之上,青石角路,两边种植着苍松翠柏,中间立着个三尺见方的青绿大鼎。
侯爷体弱端坐在步辇之上,主持祭祀的任务今年落在了世子爷君謇的身上。这让安惠夫人又是一阵心痛,往年君謇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得了枯燥漫长的祭祀之礼,这样的事情自是落在了君骞的身上。
今年君骞只有一边随着的份儿。君謇率先领着男子进祠堂献爵,焚帛,奠酒,然后由安惠夫人领着安阳郡主还有君家其他宗室妇人在列祖列宗前供奉祭品。沈苾芃同新进的素锦都是姨娘,只得同丫鬟婆子们悄无声息地立在祠堂仪门外候着。
整个仪式漫长如地老天荒,不多时沈苾芃的鼻头便已经冻得通红。她很诧异的看到安阳郡主那样一个急性子竟然也能耐得住这份悠然漫长,熟不知安阳郡主只想着过了繁琐的这一日明日便能见到九殿下了。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容忍的呢?
祭祀过后便是放爆竹,按男女,长幼,尊卑分别在映心阁的东次间,厅堂和穿堂摆了家宴。席间喝着梅花酿,吃着如意糕,一直闹到亥初,撤了家宴,上了茶,这年节才算过了一半儿。
老侯爷分发了子女们的压岁银子,摆了摆手便离开回了自己静修的静园。沈苾芃分明看到安惠夫人脸上一晃而过的阴影,她不禁暗自诧异,今夜是年节难不成老侯爷也不愿意留下来陪安惠夫人一宿吗?
老侯爷走了以后,厅堂中反而更沉闷了。安惠夫人扫了一眼君謇,今天祭祀过后又是家宴在他的脸上竟然没看到任何疲惫的影子,心头更是不快。
“都散了吧,明早进宫,对了,骞儿明儿你也一并进去,西南战事后,你外祖父还没见着你甚是想得很。”
“是,孩儿遵命!”君骞缓缓应道。
沈苾芃暗道果然不出所料,这样结交宫中贵人的机会,安惠夫人怎么能轻易让君骞放弃呢?她不得不借助自己父亲平武将军的威名替儿子争取了一个入宫的机会。
“沈氏你明日进宫可需要带些什么?不要到时候丢了我们靖安侯府的面子?明日里去与那宫中的乐师比试自是少不了费一番心意,今夜你还是回梅亭好生参详为好。”
“是,妾身谨记夫人教诲,只需要带上九殿下送与妾身的那张绿绮便可,”沈苾芃缓缓行礼恭谨回道。
身后伺候着的陈妈妈不禁一阵着急,原本今夜沈苾芃是要住进望月堂的,莫非夫人看出了世子爷身子大好,不想沈氏与世子爷住在一起吗?也难怪,若是沈氏有了子嗣,君骞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她看了一眼微笑着的世子爷,不禁明白了世子爷的苦衷。他明白自己现如今还是受制于人的,以至于连一个孩子也不敢要,因为他还没有保护子嗣的能力。
“罢了!散了吧!”安惠夫人缓缓站了起来,一行人纷纷坐上了映心阁门口停着的小车。君骞一改往日乘马的张狂,同君謇打了一声招呼,看了一眼沈苾芃后携着素锦缓缓坐进车里。
君謇拉着沈苾芃的手也坐进了青帷小车,向半月汀缓缓行了过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