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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夜晚,整个林府的主人,都不大平静。正院内,林夫人轻描淡写的说了章成之事,她叹了口气,“我也传章成的媳妇来问过说,她在我面前哭得可怜,说是得一张药方,吃了便能强身健体、百病自去,延年益寿。他想着,配出来,先给章姨娘用了,若果然有效,再献给老爷。结果,受了人骗,白搭了无数的银子。他家里钱都赔进去了,还借了外债,没奈何才做了这事儿。”
林侯爷面无表情的听完,直接摔了杯子,“他是傻子么,这种话也信!”
林夫人心中冷笑,就知道,他得给那一家子掩饰。
“亏了媳妇儿心细发现了,这要是那么送去了长公主府,不定得闹出多大的乱子呢。”林夫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呃……”林侯爷有些尴尬,想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大对,不敢再接下去以,只能跟着打哈哈。借着贾敏到说起了林如海:“他那个想法不错,我记得咱家在富宁街那里还有个三进的小院子,到可给他一用。”
林夫人想了想,有些疑虑,“那个院子并不临街,因着离国子监和贡院近,都租给入都考试的学子的。”
“这样正好,本也不是真想弄成商铺,用如海的话说,是个会所吧。他们学子之间,交流学问的地方。”林侯爷捻着胡须,觉得儿子的提议真是好。
“如此,便听老爷的,我明儿便打发人将房契给如海送去。”林夫人抿嘴一笑。
小院内,听到林侯爷在正院里歇下了,章姨娘叫人熄了灯,躺在床上,却完全没有睡意,只能睁眼看着帐顶,愣愣的出神。也不知侯爷什么时候能来看自己,她又该怎么跟侯爷说,让自己的侄女给大爷做姨娘。最最重要的是,侯爷会同意么?就算侯爷同意,太太也能同意么?要不要使些什么手段?
客院内,方妙香刚刚看过弟弟,回来与母亲商量,“娘,虽然林伯父好心照顾咱们,咱们也不能在林府住下去,非亲非故的,名声不好。如今手上还有些银钱,求着林伯母帮个忙,买个临林家近些的院子,再买上些地,以后收些租子,不至坐吃山空,以后弟弟用银子的时候多着呢,咱们在别处麻烦林伯父就算了,银钱上还是要算得清楚一些。”人情虽然欠了,但她们也不能死皮赖脸的什么都指着林家,不管怎么样,能自立还是要自立一些。
云氏在丈夫死后,尚能跟族人周旋,保住家产,也是个心性坚毅的人。她随林侯爷回来,完全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女儿已经出孝,也该说人家了,在老家,不被族人卖了就不错了,嫁个平常人家都是奢望。若是在婆家受欺负,更别指望着族人给她们娘们出门。而儿子,年纪虽小,读书却好,连丈夫都说,很有天赋,她怎么忍心儿子就这样被族人压得一辈子出不了头呢?正好,听说林侯爷路过,她想了又想,还是咬咬牙,带着儿女去求了。
林侯爷还念着跟丈夫旧日的交情,没有一丝含糊的就同意了,她这颗心才算是落了地。只是虽然随林侯爷入了神都,她只是想靠着侯府,日子能好过一些,并没想就此赖在林家,万事不管。
因此,听了女儿这么说,云氏很是欣慰,抚着女儿乌鸦鸦的秀发,轻声道:“妙儿,娘很高兴,你没被富贵迷了眼。”
方妙香浅浅一笑:“娘,时间不早了,您早些睡吧。”
“嗯,你也早些睡吧。”云氏拍拍女儿。
尚家姐妹被安排在离芷兰阁不远处的落梅院,院中有几株红梅植于屋后。两姐妹睡在一张床上,妹妹凤芸已经睡熟了,姐姐凤芝却还睁着眼,脑中想着母亲的话。母亲去世之前,曾将年轻时的事儿说与她听,又叹息说,当年外祖母没答应妹妹的求亲,一方面故然有林家爵位已经是最后一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林家子嗣不丰,只有林侯爷一个儿子,怕女儿嫁过去,压力太大。
她始终记得,母亲喘着气用力握紧她的手,让她发誓,不许看林家富贵,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她说,她为了这事儿,被人看低了一辈子,不想女儿也如此。
“唉……”尚凤芝此刻心中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密合的帐子被拉开,值夜的丫头悄声问:“姑娘,可是要吃茶?”
凤芝连忙起身,“没,作了个梦才醒了,你去睡吧。”
“哦,我就在外间,姑娘有事儿唤我。”纱帐再次被掖好,尚凤芝不知道什么时候,迷糊过去。再次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她翻身坐起,连忙推身边的妹妹,“芸儿,快醒醒,快醒醒。”
外间的丫头听到动静拉开帐子,笑道:“姑娘不必急,大奶奶打发人来说了,让姑娘们用了早饭之后,再去正院见太太不迟。”
“哦。”凤芝此时才回过神,她们已经到了林家,不是在徽城老家。
松风院内,林如海捧着林夫人给的房契傻笑,贾敏自去换衣服,也不理他。等换过衣服出来,见他还在那傻乐,不禁无奈的叹了声,一面推他去洗漱,一面吩咐人摆饭。
早饭过后,林如海急匆匆的就出门去了,贾敏送过他之后,带着人去了正院。林侯回来,带了许多土仪,要分送各个亲朋好友,贾敏对方面并不大熟悉,因此一早便去寻林夫人学习。
到了正院,尚家姐妹、方家母子俱都已经到了,正陪着林夫人说话。见贾敏过来,知她们要理家事,便都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辞。
林夫人笑着留了一回,几人都说下午再来,方叫人送了出去。
“滟儿,你近日多陪陪凤芝姐妹和妙香。”林夫人想了一下,吩咐女儿。府中下人是个什么样子,她最清楚了,怕有人怠慢了她们,便叫女儿时常去照看。
林滟笑着应了一声,又道:“嫂子拨过去的,都是才进来的丫头,又特意挑的老实听话的,想来没那么大胆子,敢怠慢了她们。”
林夫人夸了贾敏一句,“做得不错。”又问道:“可备了衣料、首饰等物?”
贾敏道:“备了,落梅院哪里一色都素色的料子和银制、玉制的头面。青竹院那里,因着方家叔母、姐弟已经出了孝,送过去的都是今年都中最新的花样。我也叫了绣娘,量了身,先做出四套当季的衣服,其余的再慢慢来。”
“好。”林夫人点了点头,“让管家带人把东北角门外的那处院子收拾出来,家俱什么的都摆好,看个好日子,请方家婶婶搬过去。”刚才云氏已经跟她表达了一下,想自己住的想法。林夫人挽留不住。就说,把侯府后面一处院子,让与他们住。正好那处院子就有角门外,两家来往也方便。
云氏千恩万谢的应了,又对着林夫人哭了一场,惹得林夫人也掉了泪。
一时林夫人又想起来贾母来,“八月初三是亲家母的生辰,眼看着日子就到了,可曾备好了礼物。”
贾敏笑道:“正要给太太过目。”说着,伸手翠竹中手拿过礼单,双手盛给林夫人,林夫人看了一遍,“薄了些,你也太小心了。”
林滟做在林夫人身边,自然是将礼单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越看越皱眉,贾敏还真是向着娘家,写了这么多东西,这是要把林家都搬到贾家去么?待听到林夫人说礼薄了些,她瞪大了眼睛,那里薄,明明就是写多了。
贾敏笑道:“又不是整岁,只是小生日,母亲原打发人来说过,家中不想大办,只请几个亲戚朋友,吃顿饭就行了。”
林夫人摇头,叫人取来笔,又加了些东西上去,才还给贾敏:“照我拟的写。”
林滟虽没说话,心中却十分不解,她也管过家,备过礼单,便是往长公主府送去的东西也没给贾家的多呀?长公主不是比什么荣国公更尊贵么?她心中有着疑问,等贾敏走了之后,自然就问了出来。
林夫人道:“长公主的孙子才出生,岂能与国公夫人相较?”没说出口的是,这个长公主又不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姐妹,驸马也不是什么出色的人物,皇帝待他们也就那样,不好也不坏,怎么跟贾代善这等管着京畿安全的天子重臣相比。
林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觉得她的某些观念似乎不对,有点太想当然了,该重新学习一下。
林滟自己都意识到了,林夫人自然也知道了,暗叹以后要好好教导女儿。要知道,送礼可是个大学问,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是当家主母的必修课之一。林夫人这掌了侯府三十年,才算是有了这么点心得,自然要都传给女儿。
教女儿,现在府里那三个女孩子,要不要一起教呢?林夫人考虑一会儿,其余三女将来要嫁的人家虽然跟女儿不能比,但有林府在,怎么着也能嫁个乡绅,管家理事也是要学的。说不得,她也只有累一些了。
林如海早上兴冲冲的带着他的计划书,将基友们都召集到一起,特意寻了个非常安静茶馆,才将自己计划说了。本来吧,这件事他自己一个人也能完成,却被林侯爷否定了。像这种在仕林学子间赚名声的事儿,还是不要自己一人儿来,容易引起皇帝的猜忌,得找几个人分担一下。
林如海当时还特别蠢的问了一句:“人一多不就是结党了么?”然后被他爹照脑袋给了一巴掌,“笨蛋,你以为一个人作就不是结党了么?”蠢死了好么,不过是些学子,有些可能连秀才都不是,将来能不能当官儿都不知道,算个毛结党啊。
计划书一出,在座几人都没什么异议。都不傻,刷名声的事儿,抢都抢不来好么。
于是,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一人出多少银子、出多少个书童,开始先要拿多少本书过来,然后总管又要如何聘用等等。好容易商量出个大体的章程,林如海非常严肃的说了:“先说好,咱们书斋,只谈学问,不及国事。便有偶有讨论,也要理性,狂妄之言少说。”尼玛,古代最不好的就是言论受限,那朝那代都有狂生因为骂朝廷、奸臣啥的被杀的。他还想好好过日子呢,半点都不想被人牵连。
咳,这个时代学子们谈论国事基本属于常态,不谈才不正常好么。杨泽就很反对这条建议,“如海,你胆小了啊!”还是年轻人不,是年轻人就该有血性,看到不平的就得敢说敢骂。
林如海却道:“非是胆小,而是骂上几句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容易给人把柄。”就算是现代的网络,造谣的还能被抓到真身呢?何况是古代,还是在固定场所,围观者众多的情况下慷慨激昂的大骂皇帝、朝廷、贪官什么的,本身就是个二缺好么。“有愤恨怒骂的时候,不若多方考虑,集思广益,想出几个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交于父辈,岂不比骂人更好。”
杨泽这回不说话了,呃,他也觉得林如海的说法确实更好些。
自此以后,几人便常为书斋忙碌,白日奔走,夜晚还家,还要点灯熬油的抄书。孤本什么的,肯定不能拿原件去。他们愿意,家里的老大也不会同意的。因此,只能他们自己抄。
“呐,这些给你。”贾敏走进书房,身后跟着四个丫头,每人走里都捧着高高的一摞书。
林如海放下笔,惊喜的转过来,拿起来翻看。字体到是清秀,却能看出是女子所书。“这是……”反正肯定不是他老婆写的,盖因这字虽然工整,却并不怎么好。
“太太送你那两个侍女,我不是一直让她们抄书来着么?这便是她们几个月来的成果,我陪嫁中的书和这段时间让人又添的,她们已经抄了二十分之一不到。”贾敏笑着回道。
林如海下巴都要惊掉了,“娘子,你不是那时候就开始打这个主意了吧。”
贾敏摇了摇头,“没,当时就是想给她们找点事做。后来,才想起来的。”
嘤嘤嘤,老婆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林如海一感动,直接给了贾敏一个熊抱,顺便把手上的墨迹,沾了贾敏一身,然后被生气的老婆一脚踹开,可怜兮兮的睡了书房。
一狠心,把自己弄病了的章姨娘,终于等来了林侯爷,她一面哭自己兄弟不争气,一面又说担心他往后没了着落。
林侯爷表示,没事有他在一日,必不会让她兄弟出事。好歹是奶娘唯一的儿子,就冲着奶娘救他一命,他也不能令奶娘绝后。
章姨娘弱弱的流泪,青丝散乱,脸儿腊黄,分外可怜可爱,到是勾起了林侯爷许多不见的怜惜之心,他抬手替她拢拢了头发,温声道:“放心吧,有我在一日,就会看顾他一单日。”
“可大爷……”章姨娘一咬牙,“太太素来看我兄弟不顺眼,连着大爷也一样。万一……我又没福,没替老爷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若是有,我也不愁了……”当然不能说,你要是先死了,可怎么办。
“呃……”林侯爷收回了手,没有说话。
章姨娘一见他面有踌躇之色,大着胆子求了一句:“老爷,奴婢再求您一次,能不能让我那兄弟的小女儿去伺候大爷?”
“荒唐!”林侯爷腾的一下站起身,他儿子才成亲几天,怎么可能纳妾,对国公府也不好交待。再说,他已经烦了章成,实在不想再让儿子跟他有什么牵扯。
章姨娘脸色一下子灰了,仿佛整个人的生机都断绝了似的。林侯爷见她这样,到底不忍,只说了一句:“容我再想想。”
林夫人听了丫头传过来的话,用力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深陷掌心,真是恨得要死。章家姐弟恶心了她半辈子,还想弄个丫头去恶心她儿子,决不可能。
她用力吸了口气,想要压下心头的火,却怎么都压不下去,待等林侯爷晚上过来,便见林夫人神色淡淡的,对他爱理不理的。他还纳闷,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身体不好?
才关心了一句:“太太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好?”
林夫人瞬间就爆发了,手中捧的茶盏直接扔在了地上,高声恨道:“你当然恨不得我立时死,好给你心爱的姨娘倒地方。”
林侯爷一听,便知道这是章姨娘跟他说的话,被林夫人知道了。可当着丫头们的面儿,被老婆这么打脸,他面子上也有些下不来。青着脸,坐在一边儿,好半天才道:“太太身子既不好,就好好养着。”说完,抬腿就打算走。
林夫人也真是被恶心够了,生怕丈夫再被人迷惑了,把那小妖|精塞给儿子,这会当真是战斗力破表,直接站起来怒道:“你站住。”
屋内侍候的丫头们,一见林夫人发怒,早就退了出去,此刻屋里只余了夫妻两人。林夫人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有我活着一日,章家的那小妖|精就别想近我儿子的身。”
“她们姐弟两个恶心了我一辈子还不够,还想再恶心我儿子么。林译,我告诉你,除非我,否则决不可能!”
林侯被气到了,转身就道:“若不是你下药坏了她的身子,让她没生下一儿半女,我至于这么纵着章成么。”
林夫人一惊,她没想到自己的手段居然被丈夫知道了。哼,知道就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当年若不是她当机立断,现在林家早就没她们母子站脚的地方了。“当年若不是你宠着她,处处与我比肩,我会下药么。你那么多姨娘,我怎么没这么对别人。”
林侯爷也是知道他当年做的不对,因此查出之处,就掩了下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刚刚被林夫人异于平常的表现,气晕了头,一时不查就顺嘴说了出来。此刻也有些后悔,担看林夫人没有半点悔意,勉强压住火气,甩袖就走。不走不行,再不走两人就会越吵越失去理智。他万一说出什么话来,不但林夫人伤心,儿子、女儿怕也要伤心。
说到底,林侯爷只有一子,还是嫡长子,他再生气也不可能对儿子的妈怎么样。呵呵,林侯爷都五十多的人了,年轻的时候那么小老婆,都没多生下一儿半女的,老了老了还能再有孩子?所以,林夫人才敢跟他吵,甚至连揭破她的阴私手段都不怕。
林侯爷怒气冲冲的走了正院,屋里的林夫人也是气得脸色煞白,额上冷汗淋淋,手抚着胸口,只觉得心跳得厉害,下一刻似乎就要从口中跳出来一样。身上更是软得很,没有一丝力气,被丫头扶着斜靠在榻上,只愣愣的流泪。
一时整个林府都知道林侯夫妻吵架了,而且吵得非常严重。林侯直接搬到书房住去了,还把书房里的婉青等两个丫头,给骂了一顿,叫人来打了板子,差点就没赶回家去。
林夫人那里,当晚就病了,连夜请的大夫。
说到底还是林侯爷理亏,他也怕老婆告诉儿子,两人为什么吵架。心中既有悔意,儿子一来扯他,说是我娘病重的厉害,必须得请太医。他也没坚持,虎着脸,叫人拿了他的名贴去请人,一面做出是被儿子强拉来的样子,进了正院。
贾敏和林滟守在床边,林夫人脂粉未失,脸色青白,尤其是眼底处,更是青黑的厉害,显然一直休息的都不大好。
贾敏问过贴向侍候林夫人的丫头,知道林夫人这半年来,晚上都睡得不好,失眠、多梦、多汗,胃口也一直不好。她曲指算了一下林夫人的年纪,可不么,五十来岁,正是绝经的时候,应该是更年期综合症。
林滟听外间的请安声,知道哥哥把父亲拉来了,连忙跟闭目养神的林夫人道:“太太,老爷来看你了。”今儿早上,她已经给林夫人上过课了,只说她太浮燥,不该跟林侯爷吵,“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么?老爷一向敬重太太,从来也没驳过您的话。”
林夫人正走在死胡同里,也不理她,只觉得白养了女儿,平日宠她疼宠,关键时刻居然帮那死老头子说话去了,真是白眼儿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