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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巴黎几十公里外,有一片巨大的森林,清晨的山林,周边有些薄雾尚未散去,远远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温柔的晨曦洒在这片山林之间,郁郁葱葱的叶子上面便有了深深浅浅的绿痕。山坡上也是芳草连天,一丛丛、一簇簇不知名的花卉沐浴在阳光之下,花瓣上的露珠在晨曦的映照下,闪动着五彩的光。
鸟雀在这片巨大的山林当中飘动,时不时地发出啼鸣,于是静谧的山林便有了勃勃的生机。而就在山林的边缘,塞纳河静静地流淌在茵茵绿草之间,灰绿色的河水在静寂当中微微荡漾,反射着迷离的光彩。
在河岸的一边,有一些建筑点缀其中,这些建筑都是四四方方的老式古典建筑,虽然占地庞大,却与周围的环境莫名和谐。虽然比不上凡尔赛宫的宏伟、卢浮宫的博大,但却淡雅大方,给人以静谧温馨的感觉。
这里就是枫丹白露宫,灰黄色的宫室,正是之前法国历代先王们曾经居住的地方。在凡尔赛宫尚未兴建完成之前,它作为法国国王们的主要行宫之一,跟随着历代帝王,经历了600多年的兴衰交替的岁月。
在凡尔赛宫修建完成之后,历代法国国王便极少来到这里,因而让这里变得有些衰败,在大革命的危机关头,国民议会甚至还将里面的陈设和建材直接发卖,以便筹措军费,应对各处的战事。
一直等到拿破仑走上帝位之后,枫丹白露才迎来了自己的复兴,拿破仑看上了这里的幽静环境,把这里重新当成了自己的行宫,并且花了大力气,重新修葺装潢这里,把这座行宫变成了帝国的统治中心之一。
他多次居留在这里,甚至在帝国的最后一刻,他也是在这里发布自己的退位诏书的。
在拿破仑一世皇帝离开皇座之后,枫丹白露宫重新陷入到了无人问津的状态,数十年间渐渐地又重新衰颓,而历史并没有抛弃这里,在拿破仑皇帝退位数十年后,他的侄子再度君临法国,成为了帝国的皇帝。
为了追随伯父的脚步,他决定重建枫丹白露宫,而且将这个任务也交给了他最可靠的部下。
作为重建枫丹白露宫的总督办,自从领受到了这个任务之后,夏尔就十分重视,亲自驾临枫丹白露宫当中,以便来就地指挥和监督工程的进行,尽量让这座宫殿早点恢复旧日的光彩——并且,修缮枫丹白露宫的资金,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从他的部里的秘密预算当中支出的。
而在这样的安排下,他虽然破了财,惹得心里不大开心,不过却也算是得到了某种帝王似的享受和待遇——他在这里的卧室,曾经是教皇的卧室(1812-1814年之间,教皇庇护七世曾经被拿破仑皇帝囚禁在这里),经过拿破仑的修缮之后陈设十分奢华,而他也就不客气地住进了里面,并且把这里当成了自己临时的办公地点。
他的属下们也时常来到枫丹白露,在所有问题上请示他,听从他的调遣,而他的一票亲信随从也随着他一起住在了这边,俨然就像是把枫丹白露宫变成了自己的新官邸一样。
在今天的早晨,沐浴在清晨阳光下的夏尔,在枫丹白露宫的狄安娜花园之间散步,花园当中有一座巨大的喷泉,两个半世纪以来一直都在这里演奏者清凉的音乐,听着水流淙淙的轻响,闻着碧草的芳香,夏尔顿时就感觉有些心旷神怡。
不得不说,这种帝王般的气派确实十分让人迷醉——尤其是想到拿破仑当年也如同他这样,在这座花园中徜徉的时候。
“大臣阁下,最近的工程进度十分令人满意。”就在他沉浸在这种早晨的悠闲时,他旁边的一个身穿着褐色正装的中年人,恭敬地对他说,“我先打算清理掉从钟塔庭到花园之间的一条中轴线,然后重建一座塔楼,用全新的设计来点缀这座宫殿。”
“好的,您等下把改动后的草图给我吧。”夏尔颇为和颜悦色地对着这个中年人说,“不过我想,对您的设计我应该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
“我会尽自己全力来修缮好这座宫殿的,阁下。”这个中年人显然喜形于色,对夏尔连连保证,“用不了多久,陛下就将会对您大加表彰了。”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的话,那么受到表彰的将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夏尔笑着点了点头。“您也将会因此而备受陛下的青睐,可能将会被委以重任。”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也将会十分感激您的,阁下。”中年人倒也十分乖觉,马上就对夏尔表忠,“而到了那个时候,我也绝不会忘记您对我的帮助。”
这个中年人,就是皇帝陛下给夏尔指派的副手欧仁-奥斯曼先生,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因为被皇帝陛下看重而几次提拔,最后变成了负责重建整个巴黎城的长官,并且封为男爵,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新世界应该也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所以,自从来到了这里之后,夏尔倒是对欧仁-奥斯曼先生十分尊重,一点也没有跟他摆出大臣的架子,并且几乎从不反对他在施工上面的意见。而他也对夏尔十分恭敬,显然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帮助?我并没有帮助您什么,我只是让每个人人尽其才而已,我并不懂建筑也没有类似的经验,所以我选择依赖那些有才能的人——就算在自己的部里,我也是这么做的。”夏尔仍旧微微笑着,“就因为我喜欢信赖依赖别人,所以,总体来说,我的工作干得还不错。”
“作为一位大臣,肯去信任部下不是最好的选择吗?您位高权重,本来就不需要亲力亲为,您只需要做出那些重大决定就行了。”欧仁-奥斯曼还在向他恭维,“您现在还这么年轻,想必日后更加会飞黄腾达,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也让更多人可以一展心中的抱负。”
“想要施展心中的抱负,可不仅仅是有个人青眼看中就行的。”夏尔突然拿起了自己的手杖,轻轻地拍打了旁边的大理石花坛,“他还得去拼,还得有资本,更加要想尽办法得到别人的帮助和提携……您看,我不正是因为皇帝陛下的提携,才能够在这个年纪就成为大臣的吗?多少年轻人和我一样优秀甚至比我还要出类拔萃,可是他们却还不得不匍匐在时势之下,充当被我们使唤的人……”
“阁下?”仿佛是看出了夏尔意有所指,欧仁-奥斯曼疑惑地看着夏尔。
“我就跟您说得透亮一点吧,先生。”夏尔继续用手杖敲击着前面的花坛,叮叮咚咚地仿佛就像是在演奏乐曲一样,“其实有些事情您自己也看得明白吧?帝国的大臣们虽然看上去团结一致,看上去无坚不摧,但是实际上我们之间已经是貌合神离——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的敌人已经退散了,那么现在敌人只能在我们之间找。我和一批人是朋友,同另一批是敌人,而且可能会是必须要进行激烈斗争的敌人。”
“是吗……”欧仁-奥斯曼有些吃惊,嘶声回答。
他不是不知道夏尔所说的这个事实,而是在惊骇于夏尔亲自跟他说这件事——这就代表他正式被要求选边站了。
“是这样的,像您这样的聪明人当然也看得到。”夏尔耸了耸肩,“而且,您也应该知道,在派别的斗争当中,可能会胜利,可能会失败,胜利的时候我们欢庆,享受荣华富贵;失败的时候我们忍耐,等待下一轮的机会,这当然可以说是风险。可是……更大的风险是孤立无援,因为谁也不喜欢没有立场的人,******谁也不会照顾。您觉得呢?”
在他目光炯炯的视线下,欧仁-奥斯曼下意识地就有些退缩,但是却避无可避。
“我想……我想……是吧。”最后,他微微低下了头,同意了夏尔的说法。
“有朋友的话,失败了也有再起的机会,没有朋友的话,一着不慎就会永远消失……这也是我得出的结论,所以我喜欢交朋友。”夏尔轻轻地抬起了手杖,然后重重一挥,打到了旁边的栏杆上,算是完成了今早上的晨练,“那么奥斯曼先生,您想不想交朋友呢?”
“我……我想。”犹豫了许久之后,欧仁-奥斯曼还是点了点头。
他野心勃勃,而且几乎每时每刻都想着要发迹,这种野心烧灼着他,让他坐卧难安,现在夏尔-德-特雷维尔这样位高权重的大臣亲自表态要招揽他了,这种诱惑确实难以抵抗。只要有德-特雷维尔大臣和他的朋友们帮助,想必自己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也就指日可待了吧。
“很好……”夏尔颇为满意地笑了起来,“奥斯曼先生,您会发现您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另外,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因为最近我看大家都十分辛苦,所以打算发放一笔津贴来补偿大家的辛劳,作为我的副手,您在其中付出的努力要更加大,所以……我想从您这里开始发放津贴,您觉得怎么样呢?”
“好的,阁下!”眼见好处来得这么快,欧仁-奥斯曼也是惊喜交加,他马上就跟夏尔致谢。
人人都知道夏尔-德-特雷维尔一手统管帝国的铁路事业,手里有的是钱,现在亲自来主持枫丹白露宫的重建更加让人们见识到了他手中的雄厚财力,以特雷维尔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和行事作风来看,他没有在这么庞大的资金当中搞出一点花样来奇怪呢。
……………………
在目送欧仁-奥斯曼先生离开了花园之后,夏尔继续悠然自得地在枫丹白露宫的花园当中徜徉,欣赏着眼前的片片苍翠。旁边的警卫离他很远,以便不打搅大臣阁下的兴致。
而当早晨的阳光终于洒落到花园当中时,夏尔的私人秘书,年轻的加斯东-德-舒瓦瑟尔-普拉斯兰公爵,领着另外一个年轻人来到了花园当中。
“大臣阁下,您现在还真是过得气派!”也不知道是恭维还是讥讽,一看到夏尔,他就笑着说。“这座宫殿真是漂亮极了。”
他是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詹姆斯-德-罗特希尔德男爵的长子,罗特希尔德家族在法国分支的继承人。
“我只是为陛下修缮这座宫殿而已,这里即使有气派,那也不是我的,而是陛下本人的。”夏尔十分谨慎地回答,不过脸上则是带着那种热情的笑容,“而且我想,比起这里来,您家的宅邸也并没有逊色多少吧?”
“在巴黎的宅邸能有多大?那可是一座嘈杂拥挤的城市,就算气派也不可能气派过您的宅邸。”阿尔冯斯笑着回答,“不过在南方,我们家族现在在南方收购了不少葡萄园和庄园,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请您到那里去玩玩,里面有上好的葡萄酒,绝对比现在市面上的要更加正宗。”
“如果有机会,我倒是会品尝品尝,不过可惜现在太忙抽不开身,真是遗憾。”夏尔耸了耸肩。
自从成为欧洲有名的银行家家族,拥有了巨量财富之后,如何保有这些财富并且令其增殖就成为了这家人头疼的难题,一部分家族成员就选择以购买土地庄园的方式来持有财富,而红酒也成为了这些庄园的副产品,并且得到了他们精心的培育。
罗特希尔德家族的红酒,即使在那个世界的21世纪也是十分出名的,旗下多个系列的红酒都行销世界而且价格不菲,如今他有机会成为这家人殷勤招待的人,倒也可以趁机品尝品尝。
不过夏尔知道,今天阿尔冯斯特意来枫丹白露拜访自己,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说说红酒而已。
“您迟早会有机会的,因为南方也离不开您。”阿尔冯斯走得更加近了,“阁下,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什么方面的帮助?”夏尔颇为矜持地问。
“我们即将得到西班牙北部地区的筑路权和经营特区权。”阿尔冯斯以一种谦恭中又透着自命不凡的语气回答,“我们请求阁下帮助,派出工程师和技术工人,让它和法国的铁路系统相链接,并且有朝一日联合起来。我想,这对我们和对国家一样,都是极大的好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