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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平潮真是仗义,不但替她担个名声,还帮她将铺子的地契搞定,当她看见那张盖有官印的地契时,眼里有些涩涩的,心里是无比激动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早点铺子,还未开张,不知道命运如何,但有了奔头,这就是希望啊。
做人是要懂知恩图报的,张悦可能没办法再说新菜式给他们听了,但是会故意在那些厨师面前漏几句话,比如材料在那里,关键看你怎么做,要多尝试,果然那些厨师们如受到激励般,还真有人拿着猪腰子试出新菜式来了。
居然还有厨师问,既然猪腰子能做出美味来,那猪下水里的其它东西是不是也能弄出来,清洗的方法是不是一样?
张悦只是笑,只说有一部分相同,但也有不同,却没有说出不同在哪里,但鼓励大家尝试,如果是他们自己揣摩出来的,那就是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厨子们听了她的话,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是他们太着急了,东家似乎只买了猪腰子的菜式,并没有买其它,这些可都是钱哪,人家怎么会轻易说出来?
“李娘子不必太过客气,你已经帮了我许多,最近因为这三烩腰花的推出,我们酒楼的生意回暖了不少呢,都是悦娘子的功劳。只是我们从酱菜铺子里买来的那些咸菜,方法按照你说的制作出来,味儿却差很多,我还想麻烦李娘子亲手操作一次,教教他们呢。”柳平潮笑吟吟的说道。
张悦正想表示感谢呢,听他这样一说,立即就说没问题,当即就跟着他来到后厨,那些二厨们都放下刀,立在一旁。
张悦拿起泡在缸里的咸菜闻了闻,又撕下一小片片放在嘴里尝了尝,大约就明白了原因在哪里了?
“不是方法的问题,是菜本身的问题?不知道柳掌柜可听说过百样人腌菜有百样味?”
柳平潮点头,乡下是有这样的说法,还说必须要臭脚踩出来的酸菜才会香才会美味,再具体点他就不知道了。
张悦拿起那把酸菜说道,“不知道柳掌柜还记得不,当日我拿来的酸菜呈现出金黄色,色泽亮丽,吃起来口感也酥脆的很,而这酱菜一来色泽暗沉,二来有些软烂,所以切碎后拌开来看起来不漂亮,吃起来也没口感。”
大家伙儿以往只顾着吃咸菜,还真没有谁特意把菜拿出来比较过呢,今天听张悦这样一说,都上前去辩识品尝一番,还真的吃出了不同来。
柳平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把采办的伙计喊来问他这咸菜哪里买的?采办的伙计忐忑的回答是从钱记买来的。
钱记也是中央坊市一个比较大的店铺,里面主要经营酱菜醋大米面粉干蘑菇等物,有时候也根据季节而变化,和杨氏油坊是面对面的。原本钱记里面也卖油,后来发现不是杨氏油坊的对手,逐渐和杨氏油坊谈了判决定两家垄断中央坊的市场。
即钱记以后不卖油,杨氏以后不卖面粉等物,两家的客人要互向推销。
说到钱记时,不知道为何张悦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她也想不出是为什么,只得暂时压下那些想法。
青峰县一共有三家卖酱菜的铺子,柳平潮立即让那采办的伙计去其它两家,买来咸菜让张悦看,那伙计答应一声,目光快速从张悦的脸上扫过,麻溜的下楼了,大约一柱香时间后,他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张悦将之前钱记的咸菜和现在采办伙计买来的两家咸菜,摊在一起,一看,优劣高下立见。
第三家的咸菜色泽上,口感上要比前两家好得多了。
柳平潮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这次受命前来,开始整顿时就说过,就三令五申说过,材料贵点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质量,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儿?
采办伙计名叫赵全儿,原这活是轮不到他的,只是他师傅昨天病了,便他临时办下差,他吃了钱记的一点回扣,就偷偷的把咸菜的买家给换了,再说了,他心想咸菜么,有什么不同的,都是黑不溜秋的。
有厨师仿佛想起来什么说道,“是啊,我记得前儿个老马进的咸菜味道还不错呢,就是今儿个晌午有客人说这咸菜味道变了,有点臭臭的。赶情是你小子躲懒,把咸菜给换了哪。”
这位说话还挺好听,他没直接说赵全是贪小便宜,而说他是躲懒,因为钱记离酒楼的确近,而那看起来色泽不错的酱菜铺子却在最南巷子里头,离这里有好一盏茶的功夫呢。
说话的功夫,有几个二厨已经手脚利落的把新到的咸菜水份挤干,拌上葱花端上客人的桌子了,大家忐忑的等着,幸好客人吃着觉得不错,没说有异味,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赵全儿卟嗵一声跪在柳平潮的跟前,直抽自己大嘴巴子,“掌柜的饶命啊,都怪小的光顾着省事儿,没注意到这咸菜不对,掌柜的看在俺师傅的面上,你就饶过小人这次吧。”
张悦一看,这柳平潮是打算要处理内奸了,这是他们家务事,她留在这里也不方便,便先告退了。
柳平潮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态度稍缓的点点头,让伙计送她下楼了。
待张悦走后,柳平潮坐在太师椅子上面,慢慢端着茶杯,用盖沿抿茶叶沫子,也不说话,只任那赵全儿跪在地上,浑身吓的跟筛穅一样。
片刻后,有个伙计走进来,附在柳平潮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柳平潮原本有些缓和的脸色顿时冷若冰霜起来,突然冷不丁的就问了一句,“昨晚上去醉红楼喝花酒费了不少银子吧?”
赵全儿一愣,呆呆的说了声,“是朱四傻请的,不用俺出钱,唔!”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即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起来,然后迅速给柳平潮磕头,“掌柜的饶命啊,小人是被拉去的,小人真不想去呀。”
朱四傻全名朱大能,因为为人有些混不吝,特别是喝了酒之后更是疯的厉害,所以人称朱四傻,最为关键的是,他是太白居采办伙计的二舅子。
站在旁边的厨子们听了这话都乐了,讲话粗鄙的很,“牛不喝水强按头,难不成还有人拿着刀架你脖子上让你去睡娘们摸乃子啊?说话咋这么不靠谱呢?”
这话一出,大家轰然大笑起来。赵全儿的脸色则是在这些人的轰笑中变成了死灰状。
柳平潮浅浅的喝了口茶,“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我就不公开这事儿了,你自己去帐房领了这个月的工钱,以后不用来酒楼了。我柳平潮的人,可以不聪明,但一定要忠心!而你两条都没有,你觉得我还会用你?”
赵全儿一听这话,脸色煞白,绝望的瘫坐在地上。他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还指望着他的工钱养家糊口呢,这要是没了这份工作以后该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