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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柏间松进来时,夕昭正背对着他们,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棋盘,侧脸圣洁却没了一贯的漠然。
察觉有人,他也只是回头看了二人一眼,语气淡淡的很是温和,“来了。”
“首座,先给我看看你的伤吧。”
间柏恭敬地开口。
闻言,夕昭手微顿,面上的温善之色也浅薄下来,只静静地收拾完最后一点棋子,声音轻轻的,“不碍事。”
“怎么能不碍事呢首座!”
间松是个急性子,他见夕昭一副没事人的淡然模样,便急了,推了把温和的间柏,面上抑制不住的怒气。
“您不能仗着自己有灵药护体就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提到这,空气蓦地凝滞了一瞬,间松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便立即跪下,苍老的面上带着强烈的懊恼,“间松失言。”
间柏不由温和地瞪了眼说话总是不经斟酌的间松。
“你先出去吧,间柏留下。”
夕昭转过身,手负在身后,圣洁俊美的脸庞上洁白无瑕,白发与月白的袍子交相呼应。整个人说不出的淡泊,静静望了一眼间松,没有烟火气地开口说道。
“……是。”
间松抿了抿唇角,深深吸口气,拱手,而后恭敬地退出去。
“间柏。”
“首座。”
夕昭坐下,温和地开口,间柏忙垂首,恭敬无比。
只听衣衫悉索,没多久便闻到一股混合着草木香的血腥气,间柏抬头,便看到——
夕昭微微拉下肩膀处的衣衫,露出胸膛上,一个乌青的掌印,上面隐隐流着血,因为他的动作而顺着草药流下。
“首座!”
倒吸一口凉气,间柏面色极其难看,嘴角翕动,不禁瞪大了眸子,“怎么会这样!”
那一掌,是间杨打的,间柏自然知道。
但他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原先已经被他处理过的伤,这会儿理应痊愈才是,怎么会……
反倒是愈发严重起来了!
“灵药……不是可以加速伤势愈合的吗?怎么会……”间柏面色青白,上前,替夕昭号脉,后者面色始终淡然得很,似乎这吓人的伤势不是他的一般。
听着间柏带着颤抖的疑问,夕昭眼眸微微晃过一丝无奈,但并无感伤,“是啊,灵药的确是能加速伤势痊愈……但前提是……”
不能动七情六欲!
“首座你!”间柏似乎从夕昭微微苦笑的脸上窥探到了一丝天机,他又心思细腻,当即想到方才在外间候着时听到的,夕昭爽朗的笑声,顿时如遭雷击,身子一僵。
难道首座他……
夕昭也不隐瞒,只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眼自己身上那个掌印,“没有想到,我夕昭活了一百多年,已经是残破红尘的岁数了,却犯了这样可笑的忌讳……”
灵药之所以延缓人类的衰老,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夕昭潜心修炼,心无杂念,摒弃了七情六欲,他修炼的心法如此,是以,灵药便也给了他限制。
不得动七情六欲。
一百多年来,都不曾动过,却在这个年纪,有了杂念。
就连间柏都感到震惊和崩溃,首座是何等圣洁高贵之人?在他们神殿人心里,首座便是那不沾染尘埃,不理世俗的世外之人,是远离纷争的仙人!
这样宛若神明的人,他们都以为他不会有七情六欲,不会有疾苦,却不想,到头来却……
“她说得对,既处于红尘,又何来远离……我活得再久,也改变不了只是一介凡人的事实。”夕昭声音很轻和,似乎有些感慨。
是凡人,便逃不开七情六欲。
说到底,百年的清心寡欲,也不过是因为他从未遇到这么一个带着异人天道命格,又特别的女子罢了。
喜欢?
自是的。
但没有那么深刻,他是夕昭,他的喜欢,就如他对待这情林一花一草那般,带着怜惜与眷顾,却没有占有。
他只是,太孤独了。
一直被奉若神明,就连他自己,都会偶尔疑惑,自己到底是神还是人,亦或者……怪物。
可小姑娘骄傲又不可一世,不会恭敬地唤他“首座”,也不会恭维奉承他,我行我素,自私却也心里柔软,那样鲜活明媚的红,像是要将他这白茫茫的百年染上一点红才罢休。
他知道,他比她长了这么多岁,她叫他一声爷爷都是轻的,说出去就是他自己都感到羞耻。
她如花的年纪,身份高贵,有了相携的伴侣,有了孩子。
她不如自己长的一生里,也许,自己只是一缕青烟。
可他漫长的长生中,她却留下了一抹鲜艳活泼的红。
他分不清这喜欢是对晚辈的疼爱多,还是沾了男女之情多,亦或者两者其实都有。
但是身上无法愈合的伤告诉他,无法自欺欺人的说没有动过情。
即使是很浅的,很短的,那也是沾染了七情六欲,他再也回不到那个清心寡欲的夕昭了。
“首座,你怎么这么傻……”间柏一边替夕昭处理着加重的伤,一边红了眼眶,灵药的压制下,夕昭的体质早就变了,若是从前,谁伤了他,这点伤哪怕不处理也可以自行愈合,但现在,就是间柏用最好的药材,怕是也不能痊愈了。
他抖着手,心道那云玖到底有什么好?
再漂亮也是红颜枯骨,再特别也只是一个女子罢了,他们神殿之人,孤寂是他们的宿命,到了间柏这个年纪都不会对云玖这样的小姑娘动什么心思,可偏偏是首座……
但是转念一想,间柏又心里难过,首座过得太孤独凄冷了,他的长生注定了他身边的人都要一个个老去,死去,而他则不老不死的活着。他从未经历过男女之情,一辈子守着这座神殿,等着那未知的天道之女。
好不容易盼到了,却又动了心。
可那人,是卫国的皇后,对卫皇一门心思,还怀了卫皇的孩子,怎么都是不可能的。
这份单相思,注定无果不能言说就算了。
还要搭上他的修行。
“间柏,别难过,这样也好。如果我比她先离去,她也不会难过,而我,总算不用长生不死……”
夕昭温和地拍了拍间柏的手背,眉眼温和,并无一丝哀伤。
其实,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体验过短暂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