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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训练结束,教员开始整队,白鹭交代了一声便先行一步回营了,他回到营地的时候路希还在睡觉,杜君浩像只守护幼崽的老虎,虽然安静的打着盹儿,但稍微一点响动就让他警醒的睁开了眼睛。
白鹭贱嗖嗖的凑了过去,扒着俩眼打量被他当成妞儿的路希,路希安静的睡在睡袋上,身上盖着杜君浩的外衣,及腰的长发铺散了出来,露出几缕黑丝,昏黄的灯光在他白皙俊俏的脸上拢出一层薄薄的光晕,长如蝶翅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两片剪影,藏在黑发里的尖耳朵若隐若现。
白鹭不是没见过漂亮男孩,但这么出尘绝艳的还是头一个,如果路希不是睡在帐篷里,而是睡在远离营地的某棵大树下,白鹭大概会把他当成修炼成精的妖物。
杜君浩蜷放着的腿向前一伸,踢在了白鹭的陆战靴上,白鹭回过神来,将视线转向了“妖物”他爹,无视杜君浩蹙起的眉毛和写着“看够了没有?”的冷脸,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为这么个惊为天人的妖物弯了倒也可以理解。”
部队向来是同志的滋生地,Z队也没什么稀奇之处,不过很多人坚持认为杜君浩是个“万年直”,麻花钢弯了他也弯不了。
“这是我儿子。”虽然被白鹭说对景了,但杜君浩还是又给了他一脚。
“你儿子?你儿子!就你捡的那小孩儿?我还当被你养死了呢!”白鹭不相信似的看着路希,“这也不是小孩儿呀。”
杜君浩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丢给他一个“快滚”的冷眼,换成别人就被杜君浩吓走了,可白鹭不一样,学员怕杜君浩怕的跟什么似的,他可不怕,除非杜君浩真急眼了没人样儿了,否则是唬不住他的。
“路希,小妖物,路路,哎哟,睡的可真香。”白鹭弯着长长的丹凤眼去捏路希的尖耳朵,他从刚才就瞧着这双耳朵长的别致,跟没修炼到家的小狐狸似的。
杜君浩眼疾手快的捉住了那只鸟爪儿,白鹭收手不及,怕他没轻没重的把自己弄伤了,挥拳就往杜君浩的太阳穴上轰,以攻为守,以进为退。
路希被噼噼啪啪的肉搏声吵醒,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正好瞧见杜君浩横腿扫倒白鹭。
路希:“?!”
杜君浩紧跟上前,把准备跳起来的白鹭掀了个大幅度的面朝黄土背朝天,接着擒住他一只胳膊向后一折,白鹭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真粗鲁,不跟你玩儿了。”
路希:“爸……”
杜君浩松开白鹭,折回儿子身旁,拾起外衣给路希披上:“山上凉,小心感冒。”
路希“哦”了一声,胳膊往袖筒里伸,眼睛瞧着起身拍打裤子的白鹭。
“都是你,没事儿瞎闹,把路路吵醒了吧?”白鹭倒打一耙,拍完裤子又记吃不记打的凑了过来,把张细眉细眼的脸挤成了慈祥温和长辈相,“路路,我是你陈叔叔,你小时候我给你买过鱼吃,还记得吗?”
路希老实的摇头。
白鹭一脸受伤:“怎么能不记得呢?你爸说你爱吃海物,叔叔特地跟鱼老板定了两条三文鱼快递到你们家去了,鱼老板跟我说是野生的,后来我才知道是养殖的,想再给你补两条拿数找齐,可人家不卖了。”
路希听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的问:“为什么不卖了?”
白鹭一言难尽状叹口气:“别提了,那鱼老板……”
杜君浩:“不接受敲诈,他把人家打了。”
“你滚,少在路路面前抹黑我。”白鹭骂完杜君浩,又转过来跟路希澄清,“叔叔跟你爸不一样,你爸暴力狂,叔叔可是很文明的,我是和鱼老板起了点小争执,但绝对没有打人,更没敲诈他,是他被识破了奸计恼羞成怒想打我,我一躲他就撞船舷上了。”
路希看着肩宽体长,凤眼里尽是精明算计的白鹭,了解似的点了点头。
白鹭见误会澄清了又眉开眼笑了:“美路路,你的耳朵真好看,给叔叔摸一下行吗?”
路希一张俊脸变成了囧,路路就算了,美路路是个什么东西?
白鹭连哄带骗带耍不要脸的折腾了一遭,可惜最后还是没摸到“妖物”的尖耳朵,他表示不开心,被杜君浩撵出帐篷的时候迅雷不及掩耳的挥了下鸟爪儿,在杜君浩的脖子上留下了几道红痕。
路希一边扶着杜君浩的脖子查看伤势一边问:“爸,你不是说所有人都恨你吗?恨你的前提不应该是有怨不能报吗?那个陈叔叔怎么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样子?”
杜君浩:“他不是人。”
路希:“……”
杜君浩摸了摸脖子上的抓痕,又补了一句:“他是只鸟。”
此次上山训练只有三天,主要是锻炼学员的体能与毅力,不是野外生存训练,为了让学员们有力气受虐,后勤部门也出动了。
路希睡觉那会儿外面已经开始忙活晚饭了,人数可抵一个炊事班的后勤组齐心协力,把大锅饭做出了小炒的高度,饥肠辘辘的人们一人一缸柴锅焖饭,人群以组为单位围拢成圈,个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路希睡前才吃过东西,饭量也不给力,一缸米饭吃了不到一半就吃不动了,杜君浩照例无条件接收儿子的剩饭,一圈人看着他那习以为常的举动,不同程度的傻眼,真看不出平日没点人情味的总教员是个宠孩子的主儿,而且还是把挺大的大儿子当成小宝宝那么宠。
路希坐在杜君浩身旁,打量不动声色打量他的人们,视线经过白鹭时,那只鸟仿佛得到心电感应似的抬起了脑袋,凤眼一挤抛了个媚眼儿过来,虽然白鹭长的不丑,细眉细眼的样子还有些耐看,可他毕竟是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而且那身高那体魄真不适合玩妩媚,路希被他“电”的一哆嗦,连忙收回视线,假装观察地上的篝火。
山上昼夜温差大,晚上的气温不过十几度,吃完东西人们就各自回帐篷休息去了。
入侵之前白鹭把自己的睡袋挪到了杜君浩睡袋的旁边,提议三个人挤一挤,但被杜君浩不领情的踢到一边去了,人也踢走了。
路希想跟杜君浩躺一个睡袋,但杜君浩怕他着凉,最终路希没拗过他爹,慢吞吞的爬进了睡袋,杜君浩就睡在旁边的地上,身下垫了两层衣服。
白鹭钻进自己的睡袋,哼哼着说:“狗咬吕洞宾,冻死你个黑狗,活该!”
路希看着原本就不白离家之后又深了一个色号的杜君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杜君浩在他脑门儿上轻弹了一下,扬声道:“熄灯。”
白鹭:“熄了灯就更瞅不见你了,晚上起夜踩着你你可别咬人。”
杜君浩踢他一脚:“闭嘴!”
同帐篷的另一位教员熄了灯,帐篷中陷入一片昏暗。
路希裹在睡袋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正盘算着怎么往他爸身边凑一凑,杜君浩就把胳膊伸过来了。
“像条大豆虫。”杜君浩低笑,连睡袋带儿子一并抱在怀里,心满意足的轻叹了口气。
路希蠕动了两下,嘴唇凑到杜君浩脸边亲了一下,他已经很小心的不发出声音了,不想白鹭紧接着就问:“什么动静儿?”
路希吓的一缩脖子,一点小动作都不敢有了。
极其细微的声响从帐篷的边缘传了过来,白鹭爬出睡袋,把刚熄灭的灯打开,循声找了过去。
“老板糊弄人,这帐篷不防虫,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别怪我哟~~”白鹭拖着长长的尾音闪电般出手,再抬手时指头上挂着一条被捏扁了七寸的草蛇。
路希扭着脖子看,但因为躺着的关系只看到一个黄绿色的尾巴梢儿。
白鹭砸吧砸吧嘴:“有人想吃夜宵吗?”
同帐篷里的一位教员也是个逗逼,闻言回道:“蛇蛇是人类的好朋友,怎么可以吃蛇蛇?”
白鹭:“你滚,听你捏着嗓子说话我就想踩碎你的蛋。”
两位教员嗤嗤的笑。
杜君浩沉声:“白鹭。”
“知道啦。”白鹭没趣的答应了一声,抽出一把匕首,利索的划开蛇腹,取了蛇胆往嘴里一丢,喉结跟着耸动了两下,然后打开了帐篷的纱帘,吆喝着 “走你!”把倒霉的蛇蛇扔了出去。
帐篷里再次熄灯,白鹭爬进睡袋,回味似的吧嗒了两下嘴,帐篷里终于安静了。
杜君浩心里叹着气,再次把豆虫儿子抱进怀里,出门万事难,果然不假,连抱着儿子睡个觉都跟做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