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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奶奶到底走了一趟徐家,不是为了何家,而是为了何秉书,何家倒了,何秉书作为长子嫡孙第一个跑不了,芙蓉郡主也回了一趟娘家,目的也是相同的。
徐老太太倒是听说了这件事,却也同样觉得奇怪,问何大奶奶:“芳玉郡主一直在皇觉寺,她是怎么去的行宫?可别说皇觉寺那群人都是吃干饭的,一不小心叫她跑了出来,还跑去了行宫,行宫离皇觉寺不远,可也不近,又都是山路,光用腿走也要半天的功夫。”
何大奶奶道:“这个我倒是没想过,既然是在皇觉寺,那肯定是宫里有人去接的,不然谁还能帮着她去行宫不成?”
徐老太太道:“皇上既然没有把何文远关起来,还任由他回家想主意,求人,那便是没把这件事当真,但是若是真的不信,也就不会把事情说出来,既然说出来了,肯定是有目的,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皇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再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知道芳玉郡主背后是不是有谁指使。”
何大奶奶自然应下,回去把这话告诉何文远,何文远也愣住了,他光顾着害怕,也把这件事给忽略了,若是皇上真的相信他谋反,锦衣卫肯定候在一旁把他拿下了,还会容他回家考虑对策么?而且要说背后指使芳玉郡主的人,那定然是何家的仇家了。
何家在他的经营下,秉持中庸之道,虽然不得圣心,但也没得罪过谁,要说有这个可能的也只有徐家了,可若真的是徐家,徐老太太断不会帮着出主意了。
何文远仿佛抓到了一线希望,赶忙派人去查是谁帮助芳玉郡主从皇觉寺到了行宫。
得到的结果让何文远不敢相信,查来查去,芳玉郡主逃走的当天,除了皇觉寺的人,便只见过何音。
何文远自然不相信是何音指使芳玉郡主去告何家谋反,可细细一想,何音此举仍然值得怀疑,她为什么要帮芳玉郡主逃离皇觉寺?为什么告诉她去行宫该怎么走?这不是蹊跷得很?
何文远满腔的怒气都冲着何音去了,气势汹汹的问她为什么要帮芳玉郡主,何音这些日子胆战心惊,就怕被人查出来,如今被何文远知道了并责问,吓得大哭,说自己只是想让芳玉郡主倒霉罢了,因为行宫里没一个人待见她,她去了肯定会被被送回皇觉寺,让她也尝一尝屈辱的滋味。
何文远气的打了何音一个耳光,叫人把何音关了起来,这才隐约明白皇上的意思。
芳玉郡主一到行宫,皇上肯定会追究是谁帮助她逃过皇觉寺的看管过来的,自然一问便知道是何音,可是皇上并没有下令处置何音,反而借用谋反的事,让自己惊慌失措,亲自去查这件事,这意思是不是,让自己亲自动手把何音给处置了?
再细细一想,只怕芳玉郡主揭发他参与谋反的事也是皇上指使的吧,所以他才没有立刻把自己抓起来,反而让自己有机会查了个彻底,也许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敲打自己一下。
何文远浑身发冷,并没有想到是徐妙筠的主意,只当是伯让对他的警告,虽然暗暗心惊,可也松了口气,最起码不用掉脑袋了,至于何音,虽然她是自己的嫡亲孙女,可如此蠢笨,险些害了整个何家,何文远满心厌恶,自然不会再容她,而且有皇上盯着,只怕自己一日不处置何音,皇上一日饶不了自己吧。
何文远并没有权衡犹豫,很快便命人把何音送到家庙里去,然后面见伯让,哭诉是自己冤枉,说是何音刻意陷害芳玉郡主,这才让芳玉郡主心中生了恨意,故意诬告,并说自己已经把何音送到了家庙里去。
伯让笑道:“既然是冤枉的,那也就罢了,朕还是相信何阁老的忠心的,只是你到底上了年纪,还是把事情都交给晚辈,自己好好安养晚年吧,至于何音,她如此胆大包天,朕要是处置她,她不仅是何阁老的孙女,还是芙蓉郡主的小姑子,也难免无情,既然何阁老大义灭亲,自然是最好的,不过,也不用送到家庙里去,送去皇觉寺和芳玉郡主作伴吧。”
何文远心中一惊,道:“皇上,皇觉寺是皇家寺庙……”
伯让打断他:“正是因为是皇家寺庙,所以管教尤为严格,把何音送过去也能让她早些改过自新。”
何文远只得答应,他把何音送到家庙,还是存了一点仁慈之心的,毕竟是何家的家庙,待遇如何何家说了算,如今若是送到皇觉寺,又是讲明了和芳玉郡主作伴,那芳玉郡主能饶得了何音么?她毕竟是郡主,皇觉寺的人也不敢让她委屈,到时候何音岂不是死路一条?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何文远一时间也有几分沉默,伯让笑道:“何阁老可听说过,手臂被毒蛇咬了一口,需要尽快把胳膊砍断,这样才有一线生机,若是犹豫不决,毒入心脉,那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何文远一个激灵,立刻应允把何音送进皇觉寺。
何太太自然哭着喊着不叫何音去,何音自己也吓傻了,何音的母亲何三奶奶也是跟刀割了肉似的,跪在何大奶奶面前哭个不停:“求大嫂去求求皇后娘娘吧,音儿若是进了皇觉寺,哪里还有活路,大嫂怜惜怜惜你侄女吧。”
何大奶奶漠然道:“皇后娘娘在行宫呢,我就是去求情,皇上知道了又如何?”
何文远也喝道:“是她自己作孽,怨的了别人?你这个做娘的不好好教导孩子,也是失职!还有脸去求情!”
何文远相信,这边一去求情,那边皇上就能立刻让人把何家给抄了,舍去一个何音保住何家上下的平安,也算是值了。
何太太也面临着犹豫,何家若是倒了,何秉书也就完了,很显然,在她心里,何音没有何秉书重要,她也把何三奶奶呵斥住了,让她不要再提求情的话,何三奶奶望着被拖走的女儿哭得昏死过去。
何音被送进了皇觉寺,估计这辈子是出不来了,芳玉郡主徐妙筠也允诺了她,让她继续活着,把她送了回去,并让皇觉寺的人不打骂她,不少她的吃喝,只是看管的更加严密些,估计她的下半辈子,要和何音在皇觉寺里斗个你死我活了。
徐妙筠并没有丝毫的怜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何音和芳玉郡主不心怀鬼胎,谁又能算计她们?这一切也都是她们咎由自取罢了。
因为这场闹剧,来行宫避暑的欢乐也少了几分,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效贤终于会说话了,有一天徐妙筠带着他和伯让一起去给太后请安,伯让喊太后母后,他也突然蹦出来一句母后,吐字清晰,让大家十分惊喜,太后高兴地把他怀里,教他喊皇祖母,他学了半天只学会喊祖母,三个字的词对他来说仍然有难度。
效贤仿佛也知道他喊人很让人高兴似的,一会母后一会祖母喊个不停,徐妙筠和太后都直笑,伯让却虎着脸,徐妙筠瞧见了暗暗的笑,教效贤喊父皇,效贤含着手指头,歪着头好一会才喊了一句:“父皇!”
虽然有点含糊,可还是让伯让的脸色大大缓和了,见太后把一个玉佩赏给了效贤,自己便赏了个玉扳指,徐妙筠用红线把扳指穿了起来给效贤挂在脖子上,效贤却好奇的抓起来往嘴里放,徐妙筠赶忙给他拿下来,并嘱咐绣娟:“现在要越发把他看仔细了,一些小东西也收起来,免得他拿起来往嘴里放,若是咽下去了可不得了。”
绣娟赶忙应了,本来伺候这个小祖宗就是三四个人眼睛也不眨的看着,如今自然更精心。
在行宫一直待到了八月初,太皇太后坚持要在京城过八月十五,便只能赶在八月初回去,这样才有时间在京城准备中秋节的一应事宜,回到凤仪宫后,徐妙筠的第一个感觉居然是亲切和温馨,潜意识里,她早就把凤仪宫当成了家,在行宫里虽然也很开心,却始终没有归属感。
连效贤都很高兴,让人扶着在院子里转悠来转悠去,一会去摘花,一会去摘树的叶子,周围服侍的人都怕他磕着碰着,只能赶在他前面替他摘花摘树叶,在院子里倒也热闹。
冯贞贞特意请旨进宫,和徐妙筠说话,她已经从山东赶了回来,说的便是唐囡囡的事:“她婆婆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有说什么,只让囡囡赶紧调养身体,生下一胎,囡囡便嘀咕说,自己又不是母猪,只能生孩子,可到底只是背地里和我念叨念叨,陈博远也没有嫌弃,反而很是喜欢这个女儿,大名是陈博远的父亲起的,叫陈宗莹,小名儿是陈太太起的,叫盼姐儿。”
徐妙筠笑道:“是不是盼着她早点生个儿子的意思?”
冯贞贞也笑了:“多半是这个意思,原先囡囡和她大嫂关系还不是特别好,如今她也生了女儿,和她大嫂的关系立刻亲密起来,说起来两个人也是同病相怜了。”
唐囡囡的大嫂,陈家大奶奶也是只生了两个女儿,没生出儿子。
徐妙筠道:“说起来我大姐姐和我外甥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还没见过呢。”
冯贞贞笑道:“我见过的,长得和你姐姐特别像,我娘回去后羡慕的不得了,又说谢大太太也十分眼红,恨不得苏夫人抱得孩子是她的亲孙子。”
徐妙筠道:“这也难怪,谢玉树至今没成亲呢。”又盘算道:“这次中秋节,我打算热热闹闹的办一次,请有诰命有身份的女眷进宫赏月赴宴,到时候只怕囡囡不能来了。”
冯贞贞笑道:“到时候肯定热闹,我是肯定来的。”
徐妙筠的意思是,到时候把徐沛凝,徐静含,连带着那个薛云昕的堂妹薛紫洲都一起请进宫,她也是好奇,若是寻常想见这些人,还得费尽心思找个合适的理由,倒不如趁着宴会的机会好好看一看。
除此以外,她还请了苏又芳,梁璞玉两个,至于程爱莲,徐妙筠想想就觉得烦,也不知道程家是不是真的把她送去出家了,她也懒得问。
她没有问,太后却提了起来:“程爱莲毕竟是程阁老唯一的女儿,此番宴请也让她进宫,程阁老必会感恩戴德,这也是帮伯让拉拢人心了。”徐妙筠只得应下,回去补了一份给程爱莲的帖子。
八月十五那一日,泰宁和芙蓉郡主却早早的过来了,一个是因为王迟的原因来讨徐妙筠的主意,一个是因为何音的事来向徐妙筠赔礼。
对于何音的事,徐妙筠自然不会怪罪到芙蓉郡主头上去,可对于王迟的事,徐妙筠也没有资格发表意见,只答应泰宁会问一问伯让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徐妙筠估摸着,既然伯让到现在都没有处置王迟,多半不会处置了。
泰宁为了这个事闷闷不乐的,听效贤喊她姑祖母才笑了起来:“别别别,我可当不起祖母这个称呼。”
徐沛凝抱着致远,徐老太太,徐大太太和谢芝兰则带着婉姐儿,宝姐儿和茂哥儿一起被请到凤仪宫说话,茂哥儿先抱着徐妙筠哭起来:“姑母!”
紧紧搂着徐妙筠的脖子,十分想念的样子,徐妙筠也很想他,带着哀求的眼神望着徐老太太:“让茂哥儿留下和效贤作伴吧。”
徐老太太十分无奈,她也离不开茂哥儿啊,可是留在宫里让茂哥儿和效贤一起长大,这情分也是难得,而且即便现在不进宫,四五岁时也要进宫做伴读,索性便答应了。
徐妙筠十分高兴,抱着茂哥儿连着亲了好几下,又把效贤也抱过来给徐老太太看,徐老太太很喜欢效贤,道:“和妙筠长得很像。”
徐妙筠笑道:“我生的儿子自然像我了。”又去看宝姐儿,宝姐儿像徐润安多一些,眉眼柔和,躺在奶娘怀里正睡着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