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等待

徐如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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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是正经的杨家少爷,她就得做姨娘,对着另一个女人卑躬屈膝,好在儿子孝顺,她并不觉得苦,就是现在也是把一颗心都放在儿子身上,对徐家也是尽可能的客气有礼,总不能叫儿子没脸。

    曹姨娘在徐家做了一天的客人,晚间才被送回去,送她回去的是徐老太太身边得力的老妈妈,顺便去给杨四奶奶请安,道:“我们老太太对曹姨娘喜欢的不得了,说难得见到这么聪明伶俐识大体的人,知道四奶奶是个贤惠人,若是不介意,我们老太太想常请了曹姨娘去说话,还望四奶奶应允。”

    杨四奶奶最恨曹姨娘的就是她有个好儿子,如今见忽然多了个给她撑腰的,气的牙根咬断了,还要忍着假装贤惠:“老太太喜欢她是她的福气,素日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只管叫她去说话。”

    虽然杨家和徐家派系不同,可徐老太太毕竟是有诰命的一品夫人,杨四奶奶可连诰命都没有呢,就是心里不满也不敢说,只能应下,等人一走,就去找杨大奶奶说话。

    杨大奶奶早就从杨宛儿那里知道了,对于四房她是早就嫌弃,闻言懒懒道:“不过是个姨娘,能翻出多大风浪,也许人家瞧中了敏之呢,他又有出息,说不定徐老太太想把孙女许给他呢。”

    杨四奶奶听出了杨大奶奶的讽刺之意,讪讪的。

    娶徐家的女儿?徐家大姑娘定给了苏阁老的嫡长孙,小姑娘又定给了安成郡王,虽然剩一个二姑娘,却是倾国倾城,怎么也不会便宜了杨家。

    打这以后,徐老太太就经常请曹姨娘过府说话,时常得了好东西好料子也会匀过去一份,当成亲戚走动起来,杨四奶奶固然生气却也没法子,她想借“徐家是康王的人,杨家是端王的人,两边不宜走动太勤“做借口去向允国公告状,可允国公哪里关注这件小事,如今整个京城议论纷纷的都是端王爷和晏玉成。

    康王这边是端着看好戏的态度,准备了两份折子,一份弹劾端王爷德行有亏,引诱良家女子,一份弹劾端王爷混淆皇室血脉,夺人之子,端看结果如何。

    端王那边大部分都暗自祈祷晏玉成真的是端王的儿子,这样端王无子就不能再成为御史攻讦的借口,他们也都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朝不保夕。

    唯有端王妃和孙家,是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恨不能立刻证明晏玉成是个冒牌货,立刻赶出府去。

    端王妃回娘家气的直哭:“不知是哪里钻出来的野种,真当成心尖子一样护着,若是叫他进了府,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孙老太太拍着女儿的肩也是直掉眼泪:“这都是命,谁叫你没有儿子呢,若你有了儿子,即便他是真的,也是私生子,你就是上去啐他,看王爷敢说什么?如今咱们腰杆不直,只能低头做人哪。”

    端王妃哭道:“我就不信我就这个命,要说没儿子,廉王妃也没儿子,还不是过的好好地?怎么都盯着我?成日家说我不会下蛋,我给他娶了那么多小老婆,也没见哪个下蛋的!”

    孙家到底底子薄,端王妃一气,便把原先闺阁时候的市井泼辣气带了出来。

    孙老太太道:“这事还要你婆婆出面替你做主,你先别哭,你婆婆是个什么意思?”

    端王妃听了哭的更甚:“那老不死的一听说有了孙子,高兴地什么似的,安家老往王府送人,不说我也知道,都是她撺掇的,这次还能向着我?巴不得赶紧接进宫跟她孙子亲香呢!”

    孙老太太生气,却自知理亏,说不出半个字来。

    端王妃在娘家一口一个老不死的,可在宫里却对老不死的恭恭谨谨,一点颜色不敢露,安贵妃年近五十,风韵犹存,打扮的很是得体,并不像那些无知妇人一味的装年轻,反而丝毫不怕老,打扮的很庄重,别有一番阅尽世情饱览沧桑的成熟女人的韵味,可见安贵妃得宠这么多年也是有道理的。

    安贵妃坐在宝座上瞧着端王妃,道:“这么些年,我知道你心里是委屈的,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咱们又是皇家,更重子嗣,以往没有是没缘分,如今好容易菩萨保佑,给你送来一个儿子,你可别犯糊涂。”

    端王妃低头道:“儿媳不敢。”

    安贵妃道:“敢不敢的,端王府是你管着,我说了也不算,最近府里忙,你把芳玉送进宫来和我作伴,也省得姑娘家听多了闲言碎语。”

    端王妃心里一惊,这还是不信任她,拿她闺女做人质哪!

    顿时更加激愤,道:“母妃,不是儿媳不贤惠,晏玉成究竟是不是王爷的儿子还不知道呢,如今咱们这么殷勤,若是查明了不是,旁人还不知怎么笑话呢。”

    安贵妃拿眼睛一扫,端王妃声音顿时低了下去,安贵妃叹气,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和皇后要强了一辈子,东琪会的,我也叫东珍跟着学,我们娘俩一点没落后别人,临了到子嗣上,我是输的一败涂地,人呐,真是不得不认命。”

    东琪是康王爷的名字,东珍是端王爷的名字。

    端王妃听了心里委屈,说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强了一辈子,无非是说临了砸我手里了呗?怨我没给你生出孙子来,可就是没有儿子,她能有什么法子,难道她不想要儿子么?

    端王妃出宫后背着人又大哭一场,可再怎么遮掩,还是被芳玉郡主看出来了,芳玉郡主是典型的窝里横,素日张狂的不得了,一遇到事就怂了。

    她早就听说自己多了个哥哥,如今又见母亲暗自垂泪,便对住在端王府的晏玉成多了几分恨意,想要算计,却有贼心没贼胆,也是怕惹恼了端王爷自己吃亏,想来想去找到了何音:“你不是说只要能帮你进沉烟楼,叫你干什么都行?如今该你出力的时候到了,你可别推脱。”

    何音心里明白,芳玉郡主是个不好相与的,可当时她对徐妙筠满怀恨意,即便是与虎谋皮,她也满口应下,如今听芳玉郡主这么说,便知道还债的时候到了,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

    芳玉郡主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晏玉成如今死活赖在我们家不肯走,我要你想法子把他赶走!”

    何音心里“咯噔”一下,陪着笑道:“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敢赶他走呢。”

    芳玉郡主不耐烦道:“我不管,反正你负责把他赶走,不然别怪我翻脸。”又不怀好意道:“你当初想怎么对付徐妙筠,就用那法子来整治晏玉成就是,晏玉成的妹妹是徐妙筠未过门的嫂子,他们说起来是一家人,算计谁都是替你出气了。”

    何音心中有些犹疑,她好容易走了芳玉郡主的路子进了沉烟楼,憋着劲要整治徐妙筠,结果徐妙筠直接高挂免战牌,退学回家了,让她那些坏主意无用武之地,正憋闷呢!

    可让她算计晏玉成她是不敢的,毕竟她也听祖父说起过,晏玉成是端王的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是不是,只怕都要对外说是端王的儿子了,到时候他就是端王府的郡王,自己怎么惹得起,闹出来别说端王不放过自己,就是自己祖父也饶不了。

    可芳玉郡主却不容她拒绝,威逼着她答应,又叫两个婆子强拉着何音去端王府:“我叫人去你家送信,说陪我住两日,你一日不替我出气,一日别想回去!”

    何音此刻才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与虎谋皮的下场,真是进退两难,差点没给芳玉郡主磕头求饶了,可芳玉郡主那样的人,即便她磕头求饶,只怕也不会心软。

    何音退无可退,反倒生出一股子蛮勇来,闹就闹,时候问起来,她就说是芳玉郡主指使的,本来也就是她指使的,不然自己怎么敢得罪端王爷的儿子,芳玉郡主不要她活,她死了也要拉芳玉郡主垫背!

    可何音忘记了一点,她那些用来算计徐妙筠的主意放在晏玉成身上压根不管用,正如何文远所说,晏玉成是端王的一根救命稻草,对于晏玉成的安全端王是慎之又慎。

    何音那点小诡计压根就不够看的,结果第一次就被抓了个现行,暗中保护晏玉成的王府护卫把人揪到端王跟前,端王气的要命,他也不傻,何音怎么敢算计晏玉成?分明是芳玉郡主指使的!遂叫人把何音送回了何家,发了狠话不叫上门,转过头又去教训芳玉郡主。

    端王妃却死命护着,哭道:“我是个没福气的,就这么一个女儿,王爷要打,就先打我吧,我们娘俩谁都不怨,谁叫我生不出儿子呢。”

    芳玉郡主也是抱着端王妃大哭,把端王气的没法子,不管怎么说,芳玉郡主也是他抱在怀里疼过的,一时间也狠不下心来,可见端王妃如此无知,他又生气,遂遣退了服侍的并芳玉郡主道:“父皇如今拿康王的三个儿子当宝贝,我要是再不做出对策可真是永无翻身之地了。”

    端王妃听他话里有话,心里一惊:“王爷的意思是,晏玉成如今只是一个对策?”

    端王瞥了她一眼:“你以为父不详母亲又早逝的男孩很好找么?遇着了是我的造化,我若是抓不住这个机会也白活了,你是嫡母,要拿出气度来,不要反被人笑话。”

    端王妃心里凉飕飕的,声音也打颤:“这要是叫皇上知道了……”

    端王冷笑着打断她:“你放心,江西那边我早有安排,就是杨敏之去查,也找不出破绽来。”

    夫妻俩自以为隐秘,却不知道这话都落入了躲在外头偷听的芳玉郡主耳朵里,她满脸震惊,却也知道轻重,自己的父亲有手握兵权的将军们支持,为什么斗不过康王?

    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儿子,此番若忍下晏玉成,那这个弱点也就不能称之为弱点了,将来只要皇位到手,晏玉成是死是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芳玉郡主这样想着,对晏玉成便生出了几分轻视,心想,不过是个野种,被父王利用完了就会丢掉,端王府还是她最尊贵!

    何音被端王派人送回何家,下场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何大奶奶来徐家时提了一嘴:“……把我公公气的,当着端王府的人打了两个嘴巴,不许她再出门,沉烟楼也不许去了,我那婆婆色厉内荏,一见得罪了端王府也不敢撒泼了,背地里却叫我去沉烟楼把交的两万两银子的束修要回来,我可没脸去要,结果她和三弟妹亲自跑一趟,银子人家一份没动都退了回来,这名声也都坏了,幸而我没闺女,不然也要跟着受累。”

    徐老太太道:“你也别说风凉话,秉书不娶媳妇了?他也大了,你也该裁度着定下了。”

    何大奶奶笑道:“说起来我正想请娘帮着相看呢,我要求也不高,身家清白是头一条,端庄大方,性子开朗些,嫁妆门第什么的也不计较,面上过得去就成。”

    徐老太太对徐大太太笑道:“瞧瞧,这还要求不高呢,光端庄大方一条,如今的姑娘都是家中娇生惯养的,说起来千好万好,能称得上端庄大方的可不多。”

    徐大太太笑道:“秉书性子温和,要找个温柔的,夫妻俩都是绵软性子,这日子可怎么过,是得找个爽利些的。”

    何大奶奶想起来又叹:“我就相中了沛凝,可惜就是没缘分。”

    想起徐沛凝如今已经订了亲,忙又岔开道:“听说妙筠跟着许嬷嬷学规矩很不错?”

    徐老太太提起这个就眉开眼笑:“短短半个月,人就懂事多了,说话也软和多了,不像之前憨憨的,什么话都说,举手投足也很从容,有大家风范,到底是宫里出来的,教起来也有一套。”

    何大奶奶道:“既这么好,怎么沛凝和静含没跟着学?”

    徐大太太笑道:“沛凝没功夫,也不耐烦学,静含是受不了那个繁琐,说学了以后用不到,没的叫人说是矫情。”

    何大奶奶心中一动,道:“静含的婚事娘和嫂子可有主意了?她出落成那样,也不知哪个有福气的得了去。”

    徐老太太说起来也是黯然:“这三个孙女里,沛凝性子要强,人也有主意,这日子怎么过都不会差,妙筠虽然蛮憨,可嫁给安成郡王,这婚事是对方求来的,只会捧在手心里疼,也不会差了,唯有静含,生的好,性子也柔和,聪明是聪明,却拿不出一个主意,若是嫁的高了,怕她吃苦受罪,嫁的低了,一般的人家也容不下,这容貌反成了她的累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大太太也道:“虽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咱们家孩子少,我是当成亲闺女一样疼的,若是容貌寻常些,家里有两个哥哥撑腰,再陪送一副嫁妆,这亲事怎么也不愁,可一般的人家,哪里压得住?”

    何大奶奶默然,容貌虽是天生的,可对于女人来说,既是最好的武器,也是最大的负累,学的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徐静含这样倾国倾城的容貌,谁敢娶呢?就是娶了,也难保坏心人不打主意,到时候不知道生出多少事来。

    这边娘仨儿说着儿女亲事,那边三姐妹却在起埋在海棠树下的桂花酒,洁白如玉的青瓷花坛子,外头包着好几层油纸,揭开封蜡,一股参杂着桂花香气的浓郁酒香扑面而来,徐妙筠喜滋滋的:“正好天渐渐冷了,喝这个暖身子再好不过了。”

    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盘算要送给谁:“家里面就不用说了,外头的人许嬷嬷是头一份,一定得送,囡囡和贞贞那儿是我早就许下了的,也要送,还有沉烟楼的几位先生,虽然不说,可我听说李先生很是爱酒,也是教过我的,这一份不能免了……”

    徐沛凝笑道:“这么算下去,一坛子都不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谁家没有?许嬷嬷和沉烟楼那边是先生,不能落下,搭配着家里做的精致点心送过去也就罢了,囡囡和贞贞和你关系好,你请到家里来置一桌酒席尝尝鲜就是了,不用特地去送,不然人家还要费心思回礼,倒给人家添麻烦。”

    徐静含笑道:“即便如此也不够啊,二哥早就发了话,要给他留些的,董子澄、魏涯、晏家都要送吧?就是素日交好的张飒诸人也不能略过去啊。”

    徐妙筠闻言呆住了,抱着酒坛子不撒手:“谁都不给了,我要留着自己喝。”

    徐沛凝笑的不行,最后把剩余的两坛子都起了出来,拿能盛二斤酒的小坛子一份份的装好了,又叫厨房做些精致的点心,一份份的写了签子叫送出去,三坛子酒一下子就去了两坛,徐妙筠抱着再不叫动。

    徐静含笑道:“别人不送就罢了,安成郡王那边不能不送,人家得了好东西,吃的也送,用的也送,咱们回些自家酿的酒大小是个礼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