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小人得志

香啵啵陈小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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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贵嫔一向恃宠而骄,不悦的看着张公公说道,“皇上是最喜欢听我跟哥哥小时候放牛逐马打疯狗的事情了,每次都百听不厌,这会儿心情不好,我更得去说上一段逗他开心才是。”

    张公公看着一脸认真模样的灵贵嫔,吓得满头是汗,忙上前阻止道,“皇上还没用膳,要么就有劳灵贵嫔给皇上预备些可口的,皇上可最爱吃暖岚殿的膳食。”心里却私下合计,那是皇上为了气沄姑娘打发时间而已,你这还演上瘾了,皇上现在除了看见沄姑娘,估计看谁都乐不起来。

    灵贵嫔娇羞的一笑,一大股子浓烈的脂粉味儿又飘得到处都是,她指指张德海的鼻尖,又看看一旁的宜人道,“一个比一个会揣摩圣意,鬼精鬼精的,以后可要多提点本宫,本宫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灵贵嫔边说,边从袖间掏出一锭金元宝,洋洋得意道,“我哥哥现在也是四品的武将,以后会更好的,我看这左右御林军统领的位置也迟早是我他的,这金元宝是哥哥前些日子来送的,你拿去吃酒吧,本宫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张德海恭敬的目送灵贵嫔远去,连忙揣好金元宝,心头喜滋滋的,可是,一琢磨,又叹起气来。

    宜人斜眼闷闷不乐道,“难得那人阔绰赏你,居然还叹气,难不成,你也想要响巴掌一个?”

    张德海深知宜人是在生闷气,面露难色道,“沄姑娘不见了,可怎么办?皇上本就龙颜大怒了!你说这姑娘的身份,打不得,骂不得,怠慢不得,又尊贵不得,真是难了我。”

    宜人斜眼道,“倒还有难住公公的题,依我看,公公还是好生伺候皇上,明哲保身的好。”

    正说着,御书房的门打开了,皑皑白雪间,何宸立在门前,身姿清瘦,孤标独步,面容虽不悲不喜,不怒不哀,但是,这明显不是素日的他,嘴边冒出的青青的胡须更衬托着他脸色的蜡黄。

    他看着院中的白雪,满眼茫然,嘴边,露出一抹苦楚,那眼神迷离而又闪烁着微微的冷光,同以往大大不同。

    半晌,他沙哑着嗓音说,“居然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呢,朕最喜欢雪,你们去煮些酒来罢,咱们喝着也暖和暖和。”

    本是喜悦吉祥的话,可是,大家都听不出一点高兴来,倒是更有几分凄苦之意。

    张德海一怔,只弯腰点头,眼角闪烁着泪光道,“皇上,还是先传膳,就别喝酒了吧。”

    何宸摆摆手,勉强笑道,“不碍事,去吧。”

    何宸又转眼看着宜人,又是许久,才开口问,“宜人,今年,你多大了?”

    “十六了,皇上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何宸转过身,背着手走进御书房,“你进来,朕有话跟你说。”

    宜人眨着大眼睛随何宸进了书房,她下意识的往后面的墙上一看,却意外的发现沄淰姑娘的画像没了,宁静的书房里,满地尽是一张张被撕碎的纸。

    何宸缓缓的坐下,眼睛只盯着桌前的那张碎纸看,面容冷淡,嘴角带伤,始终不语。

    宜人上前,倒了杯热茶,试探着问道,“皇上,找奴婢有何吩咐?”

    何宸抬头,一眼感伤的问,“宜人,你是朕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倾吐心扉的人了。”

    宜人既惊又喜,可看着何宸颓废的样子,又关切的问,“皇上这是怎么了?是朝堂上有事情不高兴了吗?”

    何宸看着聪明伶俐的宜人道,“还是不跟你说了,每年下雪,我们都要一起喝酒,今年,也一样,快去催催张德海,去了这么久,是要拿多少酒来。”

    宜人捂鼻浅笑,道,“你还不知道他,除了不敢跟您喝,这宫里的别人,恐怕都是喝了个遍。”

    何宸忽而怔怔的盯着眉眼含笑的宜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竟看得宜人满脸火辣辣的,身上也不自然起来,不知道是该进该退。

    正左右为难之时,就听门外的张德海声音颤抖着道,“皇上——酒——酒——来了——”

    “嗯。”何宸应答。

    “皇上,灵贵嫔担心龙体,特给皇上准备了一些可口的点心,皇上慢用。”张德海看着何宸微微不悦的脸色试探说。

    何宸抬眼,脸上挂着一丝反感,他抬头看着随在张德海身后的灵贵嫔道,“劳烦灵贵嫔了,放下吧,朕还有政务处理,你跪安吧。”

    灵贵嫔可是第一次来到御书房,怎肯轻易离开,便看着一眼旁边垂首而立的宜人,赞叹道,“哎呦,找了半天,原来妹妹是在这里,巧了,正好,我还有一件事情向皇上禀报,希望皇上能够点头答应呢。”

    何宸早已是忍无可忍,但是,还是极力的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怒道,“有何事,言简意赅的吧。”

    宜人也惊诧的看着灵贵嫔,心里一上一下的打鼓。

    灵贵嫔顿时笑的像一朵儿花一样,柔声细语道,“妾身在司衣局的时候,就多得宜人妹妹帮忙,宜人妹妹善良聪敏,又是皇上乳母的千斤,所以,一定要找个家事殷实、品相好的公子嫁了,皇上你说是不是?”

    何宸竟然是微微一怔,眼神氤氲,思绪仿若是沉沦到海底一般,神态木然的半天没有反应。

    张德海连忙上前小心的斟酒,随即看了一眼宜人,使了个眼色。

    宜人慌忙跪在一侧,求道,“宜人还小,不想考虑一己私事,只想陪伴皇上左右,伺候好皇上。”

    灵贵嫔却挥了挥绢帕,上面绣着美丽华贵的牡丹花道,“宜人妹妹,说句我不该说的话,你和悠娘可不一样,她人老珠黄,没人欣赏,才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专心致志的绣花,你正直青春年华,还有大好的青春,皇上,您说臣妾说的可对?”

    灵贵嫔狠狠的瞪着宜人一眼,又眼光妩媚的向何宸看去,心里不住的骂道:贱人,你难道还想待在皇上身边一辈子吗?有我在,有多远,你最好就滚多远!

    何宸轻轻拿起一颗枣子膏,放在鼻尖轻轻嗅嗅,又放了下来,问道,“灵贵嫔,这么说,你是有合适的人选了,不妨说来听听。”

    灵贵嫔眼睛瞪得溜圆,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嘴上却犹犹豫豫道,“是有一家合适的,但是,就怕,就怕皇上不肯,如果皇上答应了,我保证,宜人妹妹这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不受气呢。”

    何宸抬眼看着灵贵嫔,不冷不热的说,“灵贵嫔还真是热心肠,那说说,到底是谁家的公子?”

    灵贵嫔娇笑着,小碎步来到何宸身边,轻轻捶着他的肩膀,撒娇道,“还能是谁家的公子,臣妾的哥哥呗,如今在朝上是四品的职位,年纪正值壮年,哥哥上次来我这里,说在花园里,看见一个美丽端庄、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极不寻常气质的年轻姑娘,臣妾想都不用想,哥哥说的肯定便是宜人姑娘了,哈哈哈——”

    灵贵嫔故意笑的春光明媚,她本就擅长言辞,在朝凤宫的时候,就知道察言观色,连难得一笑的沄淰都曾经被她哄得开怀大笑,如今,给宜人指了这么一个好去处,更是信心满满的。

    她一边提起绢帕轻轻擦着额角的香汗,一边不住的窥视何宸脸上表情的变化,见他似在思考,便继续道,“皇上不说话,便是同意了,臣妾替哥哥谢过皇上了。”

    她妖娆的一福,然后,便笑着打量着一边的宜人道,“就说今后,咱们两个有的是时间在一起聊天,本宫以后看见你,还要亲切的喊一声嫂子呢,哥哥可真是有眼光,呵呵呵——”

    灵贵嫔边说边笑着离开了御书房,脸上露出些许的得意,刚走到门口,又回头道,“皇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臣妾不得不报,今儿个早晨不见了沄姐姐,到处都找过了,皇上您看看是不是要出动御林军,把这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找一遍!”

    何宸没有抬头,只低头继续看书道,“一个奴婢,丢了就丢了!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灵贵嫔,你回去吧。”

    “一个奴婢,丢了就丢了?”宜人的心顿时被击打得粉碎,皇上连沄姑娘的死活都不顾,自己的幸福又何能指望他呢?

    “起来吧,别总跪着了,天冷,别把膝盖跪坏了,你们都出去,朕想静静。”

    御书房的门一脚被踹开,一个女子,黑着脸,横木怒目,眼中带怒,手捧一坛桂花酒,腰戴一柄红玉剑,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何宸面前,酒坛子一扔,兴师问罪道,“那个人,是不是你!”

    一阵淡淡的玉兰花香飘过,令人情不自禁的神清气爽,忧愁全无。

    何宸一怔,眼中沉甸甸含着的,说不清是什么,抬眸间,他的世界彻底颠覆了。

    宜人和张德海看见沄淰对着何宸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十分意外,但是,两人也不敢说什么,便赶紧退到门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也没搞不明白两人是怎么回事。

    张德海出了门,忽而笑道,“沄姑娘来了就好了,咱们也别在这了,我请你吃酒去。”

    宜人脸上自是不悦,问道,“这里没人守着怎么行,万一皇上需要——”

    张德海扬扬脸,斜睨着宜人道,“皇上现在有那位呢,你瞧瞧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自己,都被人打成这样,又冻了一早晨,不擦点儿药,以后变成丑丫头可怎么办!”

    宜人一听,赶忙捂住脸,试探的问,“怪不得刚才皇上那样奇怪的看我,原来,是心里笑话我丑。”

    张德海一边瞧着宜人,一边宽慰道,“身为奴婢,那些不是咱奴婢该想的东西,还是不要想的好,以免徒生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