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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不知是谁桌案上的酒盅裂开,紧接着,裂声处处,难分方向。
有人头上爆出一声轻响,未及抬手,发髻已然散落。紧接着,玉冠宝簪落在脚边。
碎的。
人们开始惊惶。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恐惧,心脏忽然难受起来。
不,不止是心脏,是浑身各处,好像有无数把小锤在敲击,而他们仿佛变作瓷器,只要那小锤加一下力度,就会使他们碎成粉末。
是,是……
他们说不出名字,因为至今也无人知晓轩辕尚到底练了什么功,只听说那功轻易不发动,一旦发动,不仅被其列入攻击范围内的人无一生还,就连自己亦会殒命其中。
轩辕尚,当真要他们做陪葬?包括他自己?为了这个女人?
地面开始震动,竟仿佛有雷声自纵深处传来。
大殿开始摇晃,无数人站立不稳,跌倒在地,诡异的弹动着。
“噗……”
不知是何人吐了血,喷了别人一头一脸。
却没有人惊叫,因为声音未等出口,已被颠成碎片。
“轩、辕、尚……”
南宫绾捂住胸口,然而她竭力保养的脸已经开裂。
裂得很奇怪,是血管的纹路,丝丝缕缕,粗粗细细,浮出一道道殷虹,就好像精心打造的碎瓷。
可是她始终牢牢的控制住手中的女人,刀刃上的血正在滑落,连成一道红线。
那个女人仿佛丝毫不觉,她大睁着眼,始终看着殿门的方向,瞬也不瞬。
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有人想叫轩辕尚停手,却是发现根本无法接近他,而轩辕尚的手也布满血丝,有红色的液体悬在指尖,脚边,亦是一片深色的潮湿。
他是真不想活了……
众人大惊,可是我们怎么办?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凭什么要给那个女人做陪葬?
他们想要呼喊,可是没有声音。
他们想要逃走,可是无法行动。
珠串掉落……
光影狂乱……
梁柱倾斜……
殿顶碎片纷纷,到处轰响。
天子从座位上滚落下来,竭力嘶吼:“放了她,快放了她……”
对,快放了那个女人,放了她!
功力深厚的,已经开始发声,就连东方旭,都瞪着眼角滴血的灰眸,惊悚的睇向南宫绾:“放了她……”
南宫绾忽然大笑:“放了她?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你们……也好,不是要陪葬吗?既是这般珍贵,我南宫绾就是死,也要拉她做陪葬!”
刀刃一横,鲜血迸射而出。
然而就在此刻,一股异香飘来。
南宫绾手一抖,匕首竟落了下来。
紧接着,一直坚持稳立的南宫绾忽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继而缩成一团。
她仿佛还嫌不够小,继续缩,缩……
骨骼碎响,伴着她凄厉的尖叫。
痉挛的手奋力伸出,即便构成爪状……内卷……萎缩,依旧向一个方向伸着。因为眼睑的收缩,眼珠暴突,牢牢的盯住那个方向。
洛雯儿亦倒了下去。
然而在落地的瞬间,被裹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她丝毫无觉,一直没有合拢的眸子只看到屏风后趴着一个人,虽也浑身布满血丝,然而手中牢牢攥住一个敞开盖的瓶子,依旧有香气汩汩而出。
南宫绾,一直舍不得可以让她美艳万千的香身丸,却是忘了,香料的相生相克。
段玉舟……
她看着那个努力冲她微笑的男子,唇角动了动,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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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
胡纶飞步上前,努力跟上前面的身影。
可是主子步子很快,仿佛在飞。
风,迎面吹来,衔来主子的话语……
“她恨我了,她终于恨我了……”主子喃喃着:“好,很好……”
忽的止住脚步,转身,导致胡纶差点撞到他怀里。
“小纶子,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
胡纶一怔,连连点头,却是差点把眼泪点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
千羽墨笑着转身,方要起步,忽然身子一震。
胡纶只听“噗”的一声,前方的雪地便铺开一片血红,当即失了心魂,抱住千羽墨:“主子,主子……”
“快,走……”
主子抹去下颌上的血,疾步向前。脚步却微有踉跄,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没事的,没事的……”
主子又开始喃喃,胡纶却知,主子不是在说自己,也不是在安慰他,而是……
胡纶擦了擦眼睛,扭头看了看瑶仙殿的方向,忽的抿紧唇,跟上千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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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矛连捧带扛的负了一大堆东西,一向矫健的步子竟有些蹒跚。而身边的两个小毛头却是步履轻盈,真难为他们,逛了一天街,东家走西家串,一会要这一会要那,还不停的问他“这是什么”“用来做什么的”“既然是刀片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简直片刻不着闲,居然不觉得累。
他有些怨愤的看着一个故作稳重一个〖兴〗奋蹦跳的身影,心想,带孩子真不是人干的活,不知主上是怎么想的,竟然打算……
他忽然顿住脚步,两个孩子也停了下来。
前面,有人急速从宫门走出来,看样子……
他眯了眸。
千羽墨……
他立即警醒的打量四周……
怎么就他出来了?主上……
然而好像真的得了什么急事,方出了门就上了马车。
豆豆盯着飞速驶离的马车:“咦,我怎么觉得那人那么像亲亲的爹?毛毛,你说像不像?可是亲亲的爹怎么会在这呢?”
毛毛一瞬不瞬的望着渐渐远去的小点,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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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用来涂伤口的,一日三次,不要沾水,用干净的纱布裹好,不能见风……”
“这个是用来待伤愈后除疤的,也是一日三次。”段玉舟笑了笑:“放心,我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看着对面的人接过瓶子,笑得虚无,他语气顿了顿:“其实这个不仅可以除疤。南宫绾的匕首有毒,若是你不肯用,一到阴天雨雪,伤处就会又痛又痒,难以忍受……”
脸色一黯,睇向远处那人……
一袭藏青衣袍,背影不动如山,只需望上一眼,便让人心宁神定,那等气度,的确不是常人所能比及的。
然而……依旧不甘心。
“当真要跟他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