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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5卷]
第439节432久别重逢
那等担心而怜惜的眼神,那等关切又欲言又止的神色,他只在这双眸子望着紫烟的时候见到过。
不,还是有所不同,仿佛更浓烈,更心痛,饱含着一种心心相通又难以言传的复杂。
他顿时心头一跳。
说不清的烦闷,仿佛自己就是那些诸侯国,看着对手于不动声色间发展壮大。
他垂了眸,捏紧了酒盅,一饮而尽。忽嫌这东西太小,砸了,一把抓起酒壶……
手,被一只妖娆的柔荑按住,同样妖娆的目光带着了然,带着狡黠,与惯常的,从未变更过的妩媚与笃定侵入他的视野。
眉心不动声色的一紧。
五年来,他学会的最大或者说是唯一的本事就是不动声色。不仅是神色,还有心,只不过在看到那个人……
然而,他唇角一勾,照样抓过酒壶,望嘴里便倒。
若是顺了这个女人,倒要以为他别有居心了。不管那个人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到底做了什么,他都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千羽翼如此不怜香惜玉,不解风情,顿令在场的人一阵唏嘘。
说实话,失踪了五年的人突然回来,的确够让人震惊的,可是更为震惊的是,大将军竟然带回了云裔妖女……不,是圣女。
但真够妖的!
瞧那眼,瞧那唇,瞧那脸,瞧那身段,无处不妖,无处不媚,只看上一眼,就让人骨头发酥。
这云裔的女人果然名不虚传啊,就连她身后站的那个侍女,好像叫什么晴波,虽一直低着头,目不斜视,一副中规中矩的样子,亦是阵阵妖气挡不住。
也不知这二人是怎么认识的,云泽川那么难找,大将军居然还找到了,还得了这么一位美人,这消失的五年,不知是如何的销魂蚀骨呢。
不对,听说三年前千羽翼就开始围剿蛮夷,现在东西南北的蛮夷都被他消灭得差不多了。大将军的威名虽然盖世,怕也少不了这位圣女的功劳吧?
云裔一族,果真名不虚传!
唉,怎么就让他得了呢?
听说早就上书请王上赐婚,此番是专门回来办婚事的。
翼王府这回可热闹了,一个尚可颐……正妃,一个洛雯儿……正妃,不过这位好像自打过门就没再露过脸,生死不知,估计是有凶无吉,现在又来了个云裔圣女,还是正妃。
这是什么人之福?
再看尚靖,自打朝堂晕倒后,无论是身体还是仕途都每况愈下,虽然仍是礼部尚书,可是他能管的事越来越少了。
其实王上不过是说了句各个家族都可以根据喜好和本事来安插人手,然而真的安插进去后,这群家伙简直就像土匪一样抢夺权力。却也谁都挑不出谁的毛病,因为个个都努力,个个都上进,那办出的事,那股决断力,连他们这些混迹朝廷多年的人都暗自钦佩。
莫非自己,真的老了?
但尚靖是明显的老了,人也干枯了,背也佝偻了,还时不时的咳嗽,唇角动不动就挂上一串透明的涎水,听说晚上还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却依旧牢牢的霸着这个位子。
也难怪,各大世家都后继有人,唯独尚家……
他怎么能退呢?
原本打算结了千羽翼这门亲,生下个外孙,将来也可继承家业,而且,姓千羽的外孙,岂非比别人更接近王室?即便没有了丞相的靠山,若有朝一日能扶外孙当国主……
尚靖的心思,一些人是清楚的,只不过千羽翼新婚当夜就离了府,如今又有了这么一位美妙的佳人……云裔女子可不单纯是漂亮啊。所以他的外孙梦……
如今丞相也顾不得他了。
丞相被千羽墨“孝敬”了美食,整日里除了吃就是吃,而他那病偏又是吃不得美食的,结果就病,可又不死。
当然,千羽墨是不会让他死的,死了天朝还得派人,就算有对付的法子也要重新开始,就可一个老东西祸害吧。
所以丞相虽然被祸害了,又总说千羽墨的好,这都是美食的功劳啊。
众人心知肚明,可是谁也不肯说。
不论怎样,相比之下,世家与王室是一家人,丞相是外人,而他们对这个外人的压迫与监视已经受够了,又怎会自讨苦吃?
不过尚靖就惨了点,丞相现在不是吃就是病,他去诉苦,丞相又老又病的嫌他危言耸听,而且人家正觉得千羽墨好着呢,结果没两句就把他打发出来,最近干脆闭门不见了。
可怜的尚靖如今形单影只,曾经跟他好的官员,也只同他打哈哈,毫不论正题。
也是,现在他们都得了实惠,谁还愿意看他的脸色?巴不得早点把他挤出去,礼部尚书的位子换自家人来坐。
而跟他不好的自是不用提了。现在,英若丞身边的人渐渐多起来,谁让人家是王上倚重的人呢?只不过王上因了华妃薨逝,要将其晋为一品妃,英若丞坚辞了。
其实后宫女眷死后晋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华妃是英若丞唯一的女儿?可是英若丞的表现又不像是大义凛然,着实令人费解。
不管怎么说吧,现在尚靖是完了,瞧他那咬牙切齿又咬不明白的样儿……尚靖大人自打昏厥后,就得了个口歪眼斜的毛病,自是咬不准。不过不管他是正着眼还是斜着眼,都在恶狠狠的盯着殿中最受瞩目的二人。
可是那二人无论怎么看都般配,都养眼,简直是天作之合。
众人只见尚靖老头呼噜呼噜的喘着,嘴边挂了一长串涎水,却是没人替他擦一擦,然而不知为何,那斜眼忽的一亮,目光往御阶那边一甩,还抬起了自打昏厥后就没抬起的手,抖抖索索的也不知是指着什么人,喉咙里呜呜着,好像要说什么,又说不出,看得人这个着急。
可也没一会,就听“咯笃”一声。
尚靖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是了,他终于想起那个看着眼熟的女人是谁了,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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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殿上一片混乱之际,夏语冰凑到千羽翼耳边。
在外人看来,此举再配上她一贯妩媚妖娆的神色,便是男女缠绵,可是千羽翼却听她说:“我说的没错吧,只要你一请旨赐婚,她就自己跑出来了。谁让她那么喜欢你呢?”
最后一句,虽然没有带上她一贯的娇笑,可是千羽翼依然听到她笑了,无尽嘲讽。
是啊,喜欢,若是喜欢,她怎么会在那个人的身边?
他立即回了眸,却非怒目而视,而是配上与夏语冰相得益彰的神色,看似娇宠,又似较量:“你早知道她在这,是吗?”
话至此,已是满腔愤怒。
若是他早知她在这……若是他早知……
可唇角却是勾着的:“你是想让她死心?”
夏语冰笑了,笑得妩媚而妖娆。然而千羽墨却知,她是在说,我是想让你死心!
五年了,他对这个女人不可谓不了解,而她对他亦不可谓不洞悉分毫。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她得意,让她以为他已经再无牵念,然后……
可是看见了那个人,他要如何让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无动于衷?
或许,这样的他才算正常,才让她不会疑心。
是的,他是为了寻找那个人去了云泽川,而他的命运就此改变,如是,要他如何对这场意外重逢泰然自若?
若是如此,才叫古怪。所以,他尽可以去紧张,去忐忑,去……思念……
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御阶上一瞟……
眼角当即一跳……
那个素淡的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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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风凉。
这句话用在此处并不确切。
夏末的夜,依旧是闷热的,尤其是从殿中传来的欢声,更加重了燥热。凉的,似乎是手,是心,是不可捉摸的一切。
她从殿里出来了,千羽墨并非不知,而此刻,他是不能脱身的,因为他要演戏,只不过今日这场戏,究竟要演给谁看,洛雯儿不想探究。
只是此番,他亦没有派人跟着她,这倒是意外了。
不过或许也不算意外,自打请上赐婚的折子被她发现,二人之间就好像隔了层什么东西。而因为隔了这层东西,导致他们无法看清彼此,不得不细心打量,谨慎揣度,若有若无的试探。可是又好像在恐惧什么,往往在触角即将探知可能的真相时飞速缩回,不知是怕惊到自己还是怕吓到对方。
又或者,他们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等待。
然而,他们在等什么呢?又会等到什么呢?
“他们说你私奔,我还不信,不想果真如此。你跟着私奔的人,是他吗?”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是声音,陌生的,是语气。
不,还是有一点点熟悉的,那是她与他初见在禹城,他对她的身份左右试探时的冷嘲热讽。
五年了,而今又要被试探吗?
不,怎么听起来倒像是定了她的罪?
她有什么罪?
人一旦出了问题,怎么总习惯将过错归到他人身上?这样心里便好过了?便显得无辜兼大义凛然了?
不,他也没有什么错,云裔圣女……确实比洛雯儿有用多了。他要的东西太多,她,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