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三章 姐妹交心

大爱非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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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悦的心事,傅春儿尽知,但是她也真希望,能够通过这次机会,让戴悦多少脱了些不看账目,不问家中开支的习气。毕竟她是长嫂,日后不能事事都由杨氏来操心。

    真是的,其实世人都爱钱,然而世人一谈到账目啦,生意啦,却总要嫌有铜臭气。

    “嫂嫂,这事儿我回去与哥哥说,但是嫂嫂对咱们一大家子,究竟有多少嚼用,多少抛费,总要了解一二才行。嫂嫂你说是不?”傅春儿柔声对戴悦说。

    “这样嫂嫂也有个数,劝起哥哥来,也好劝。总不能因为我出嫁,就连家中的嚼用都不顾了,一家人喝西北风,或是要动到恒产上头,坐吃山空,总是不行的。对不对?”傅春儿看着戴悦有些心思活动,晓得已经开始劝上路了,便赶紧再敲敲边鼓。

    戴悦谢了傅春儿,若有所思地去了。跟着往下几日,戴悦便没有在房中做女红,而是叫了玉簪过来,将家里的账簿子,一一看了,心里便有数。晚间回来,她便对傅阳说:“相公,最近家中的嚼用,也就将将与铺子那头过来的进项持平。要是再多一些,就要出红字了。”

    傅阳很吃惊地看着戴悦,道:“你看账簿子了?”

    戴悦手里揉了半日衣角,红着脸说:“嗯,妾身总想着,不能事事让母亲操心,妾身能做点的便帮母亲做点。”

    其实杨氏也不看账簿子,家中的账簿都是玉簪记了,傅春儿在看,本该当家的两位都对账簿陌生得很。

    傅阳便“嗯”了一声,道:“日后多看看吧,回头你看谁合适,也别总叫玉簪记账,她回头隔两年出了门子,愈发没有懂记账的人手了。”

    戴悦见傅阳竟然是抱着支持的态度。不禁大喜过望,一时间浑身是劲儿。家中开销簿记,本就不难,戴悦以前也学过。丝毫不吃力的,当下便指点芙蓉也学了一二,能时不时能帮帮玉簪。

    其实傅阳当日,也曾疑心过戴悦,只要戴悦碰了半点作坊或是铺子里的账,只怕傅阳便是心中会存个疙瘩。然而眼下只要戴悦能够安分守己,将眼与手守在傅家后院的这一亩三分地里,不越界,傅阳对妻子,便还是放心的。

    晚间。戴悦已经睡着了,傅阳在榻上支着颐,盯着戴悦的面孔,看了许久,叹出一口气。轻轻地对戴悦说:“该妹妹的,还是应该给妹妹。咱们将来,日子照样会过的红火。悦儿——”他忍不住在妻子面颊上印上一吻。戴悦也不晓得是不是被傅阳弄醒了,嘟哝了两句,翻了翻身,呼吸细细,接着睡了过去。嘴角微微露出点笑容来,仿佛做着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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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傅春儿自己,万万不会同意将傅家的一般家资卷了去纪家。她的打算是,继续好好经营水绘阁和大德生堂,争取能够维持,并且盈利。将来支持纪燮能够版印他的著述。还有,如果将来纪燮再打算出门游历,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再难再险,自己也要跟了去。两人不能再分离了。

    所以在嫁妆一事上。她自有主张。

    头一件,她将那些必不可少的物事,诸如家具、四季衣裳、尺头、头面等等,列了个清单。家具又分了大件与小件,大件的家具,如拔步床、罗汉床、立柜之类,需要量了尺寸定做的,专门去寻一家做工好的手艺人家,提前下订单,由人家慢慢地做出来。其他小件的摆设,和一众器皿用具,则慢慢地在城里瞅准了机会采买。

    四季衣衫和尺头,倒没有这样着急,傅春儿打算等婚期近了的时候,找成衣去做。这想法一出来,被杨氏先耳提面命了一顿,后来又被戴悦言传身教了一番,带她去翻了一遍自己的箱笼。戴悦自己的四季衣裳,大多是戴悦自己手制的,花的时间大致有一年之久。

    傅春儿看着直皱眉。她想,就凭她,一双笨手,就是给她十年的时间,她也未必能绣出来这许多嫁衣。然而杨氏却不大同意傅春儿提出的,去成衣铺子现做。

    傅春儿心一横,都已经打算着穿家常衣裳出嫁的时候,突然发现找到了一个同盟军——仙女镇上的表姐钱镜儿。

    钱镜儿也是这一两年就要嫁了,而且是嫁到广陵府来,所以傅氏还是放心让钱镜儿到广陵傅家走动。只不到未来的夫家惹人闲话便是。

    钱镜儿也不爱女红。她这两年来也是好多时间在幕后帮着家里打理生意,手头上也捏着不少银钱。

    所以两个女孩子一起,自己偷偷上街去寻了成衣,用私房银子下了定金,由女裁缝量了尺寸,约定了料子、花色、式样等等,最后再小小地换上了一番价格,这才功成身退,回得家来,将这话告诉了杨氏与傅氏。

    两位做母亲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是看在定金下了的份上,便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两人的打算。毕竟,有钱镜儿这个做惯的日常生意的坐镇,两人定下的花色、布料、式样等等,都一丝不错。

    再说起打家具的事儿,两家大人都笑了起来,原来,竟是置办嫁妆置办到亲戚头上去了。傅春儿寻了来帮着定制家具的手艺人家,就是钱镜儿未来的傅家。一听说是亲戚,那头赶紧送了信儿过来,说定会在原来的基础上,有个折扣。傅春儿便笑着对钱镜儿说:“多亏表姐,表姐嫁人还不忘想着帮我省钱。”

    钱镜儿“啐”了一口傅春儿,道:“就冲你这话,我嫁妆里的胭脂香粉头油,就都从你腰包里往外掏了。”傅春儿笑道:“求之不得——”两人笑闹了一阵。

    最后钱镜儿看了傅春儿的嫁妆单子,才说:“妹妹,我看你,衣裳做的比我还少,而家具又大多是式样简单的,数量又不多。这是为什么呀?我听娘说,你要嫁的可是广陵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傅春儿笑道:“衣裳用品这些,都是搁在那儿又不会生钱的,够用就好。我寻思着与哥哥商量,总要置办一些实惠的,将来能派的上用场的。”她跟着附耳与钱镜儿说了说,钱镜儿眼珠转转,掩口笑道:“这我可就不懂了。但是听你说的,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儿。只是,春儿,你可要想好了,你日后要嫁入大户人家,妯娌亲戚一大堆,而且总要交际应酬的,你可想过,这样的日子,你可过得来?”

    傅春儿凝神想了片刻,说:“我知道。我后来想想,我之所以遇上了又炎哥,可能就是因为他是那种,能够静下心来过简单日子的人。”她默默地回想来到广陵这里的几年。她很是享受从一无所有的日子,一点一点地奋斗到亲手为家人挣来一份安稳的生活。然而以后呢?家里的日子眼下越过越好了,可是俗话说,月盈则缺,水满则溢,日子好到头了又会怎样。家中日子好了,人口也多了,也不晓得是不是会更加多生些烦恼出来。

    而纪小七,他以前也是一天到晚往大德生堂跑的主儿,也不晓得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原简单,便越能体会到生活的真味。

    傅春儿正想得出神,却不妨钱镜儿推了推她,说:“可是,如果你嫁了过去,发现丈夫和你想得有差别呢?”

    傅春儿被钱镜儿陡然推醒,见到钱镜儿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一脸的焦虑,她这才省起,钱镜儿的情况与自己不同,基本上有点盲婚哑嫁的味道了。只是钱镜儿姑爷的情况,钱姑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人也是钱姑父亲眼挑中的。

    这就是古时的婚姻有所欠缺的地方。就好比钱镜儿这样。她相信钱姑父一定是疼爱钱镜儿的,也竭尽自己所能,为钱镜儿寻摸了一门他认为最合适的亲事。但是最终嫁去那家过日子的,却是钱镜儿本人。当然钱镜儿与未来的夫婿合拍自然是最好,若是不合拍,像黄以安那样……她相信原先黄以安,甚至是洪氏的爹娘,为他们的儿女安排这一门亲事的时候,除了出于利益的考虑,也是希望两个小的生活在一起能够和美的。只是,天未必遂人愿。

    只是眼前钱镜儿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傅春儿心里暗暗叹气,她能说什么呢?

    “表姐,姑父看人很准,他挑中的人品行之上,定然无缺。只是大家在不同的环境里长大,习惯或许有这样那样的不同,因此在一起生活恐怕需要磨合。但我想,只要两个人都有心,即便出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想必也能够互相体谅,迁就……”

    钱镜儿听着傅春儿说“有心”,已经是满脸的红晕。

    两人正在屋里说着,突然听见外头一阵喧闹。表姊妹两个走出屋子,却见戴三娘子正从外院直奔进来,杨氏半道上迎着,问:“戴家三娘,出什么事儿了?”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