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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傅春儿八卦的神经马上又兴奋了起来。只是,这地位高高的侧妃娘娘,怎地这么不受家里人待见。
这时候杨老太太出来打圆场,说:“老头子又发什么神经,湄卿的事情,与淑卿一家又有什么干系,用得着你这么大呼小叫的么!还不赶紧招呼女儿女婿吃中晌饭。大家都饿了吧!”
吃过中晌饭,杨氏与傅老实便先告辞了杨家人。杨老太太强着杨氏把那位二姨母所赠的各色物事都捎上拿回家。杨氏本欲推辞,杨老爷子反而发话了,只说:“她能惦着你们姐妹一场,也算是有点人味儿,淑卿你就收着吧。”杨氏见实在是推辞不过,便做主收了下来,这下傅老实、傅阳,甚至连同傅春儿,都两手塞得满满的。
一路往回走的时候,傅春儿甚至觉得有些怪异,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一家手中拿了好多物事的关系,傅春儿总觉得一路上有人朝着自己一家人指指戳戳的。傅老实也有些脸色不善,杨氏也面孔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傅春儿想想又有些不乐意了,家里确实白得了这些东西,可是这位二姨母给自家人添的堵,看来也不是一点半点啊。
好不容易到了傅家小院,一家人都将手中的物事放了下来,杨氏带着傅正到正房去歇息。而傅老实正想歇息一下,然后与傅春儿商议一下明日给傅正摆满月宴的事情。岂知突然有人在傅家小院门外咚咚咚地敲着,高声叫道:“傅老实,傅老实!你家的铺子,走水了——”
傅家人听了,大吃一惊。傅老实赶紧开了门,见好几名街坊都围在门口,争相与傅老实说着:“老实,你家小食铺,半个时辰前走水了,你家伙计和你家兄弟都在里头。大家都在忙着扑呢!”
旁边一人看看风向道:“眼下是西风,要是烧到隔壁的宅子就更麻烦了。老实,你快与我们一道去看看吧!另外广陵府那里的水龙队也是要叫的。”
傅老实浑身一凛,连忙对傅阳说:“阳儿你上广陵府那里去请水龙队!爹先去铺子那边看着。”
傅阳应了,傅春儿赶紧从自己掌管的钱箱之中,取了一把碎银子出来,也顾不上数到底是多少,只塞到傅阳怀里,说:“哥,需要的时候就打点打点,不要吝惜钱,房子要紧,人更要紧。”
傅阳神色之间却似比傅老实要来得镇定些。他对妹妹说:“好春儿,在家中谨守门户,好好照顾娘和弟弟。”这时候傅老实已经出门了,傅阳也拍了拍傅春儿的手,从门中出去。傅春儿觉得心中乱得似一团麻,忍不住抬眼向杨氏看去。
杨氏立在堂屋门口,一手抱着傅正,傅正似乎正在娘的怀里睡得正香。杨氏的目光在带回来的“礼物”之上转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便对傅春儿说:“春儿,你先将家中所有的银钱归拢归拢,然后找一家典当,将今日收的这些王府礼物都当了去。死当!”
死当自然是指的这些礼物杨氏不打算再将这些礼物再赎回来的,而杨氏这样安排怕是也预计到自家马上会有大笔的支出,要这些死物留在手中也是无用罢了。
“春儿,不要慌——”杨氏轻轻地说,而傅正依然在母亲怀里睡得正香,而杨氏也似乎在平心静气地与傅春儿说话,连襁褓之中的傅正也不愿吵醒。
傅春儿见杨氏如此镇定,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答应了。先是将她平日里存下来的“基金”,装在盒中连钥匙交给了杨氏,口中说:“娘,咱家的家底都在这儿了。我一会儿会去铺子那边看看情况如何,您且放心,无论如何,咱家人都会好好的。”
杨氏淡淡地说:“你去吧!”说毕转过身去,面上这才流露出深深的忧虑来。
傅春儿脚程算是快的,但是她抱不动那么多礼品物事,当下只挑了些看上去最贵重的,抱在手里,去了埂子街上的一家典当行,三言两语,与柜上的讲定了死当的价钱,然后请了一位伙计与自己回家,将余下的货品都收了去。傅春儿跑了两趟,将所有的银钱都交与杨氏保管,然后便心急火燎地朝埂子街那边奔过去。
到了自家铺子跟前,围观的人群正缓缓地散去。傅春儿不费什么力气,三挤两挤,便挤过人群,来到自家铺子跟前——
天呐,这还是自己所熟悉的那间小食铺么?
大约是水龙队来得还算是时候,这时候傅家铺子跟前汪着一大滩污水。铺子的顶被烧通了,里面灶间的梁被烧断,塌了下来。里面存的好些货品食材,此刻早已一塌糊涂了。傅春儿此时那里还顾得上地上的污水会污了鞋子,她往前走了几步,只见自己小食铺的招牌倒在地上,那原是一片木板,上面用墨写了个“傅”字。此刻“傅”字已经被烧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被烟熏火燎的,不成样子。
更为可怖的是,这火势波及了隔壁。
傅家铺子东面也是一家铺子,铺面要比傅家小食铺还要更大些。当初赁铺子的时候,就是房东见傅家只要一间小铺面带个灶间,便做主将一处完整的大铺面分成了两半,小的那半是傅家赁去,除了前面的小小铺面之外,后面还带了灶间厨房。而隔壁那间,则是做南北货生意的,后面没有灶间,只是一间库房。
眼下这场大火将房顶给烧通了,自然隔壁那间也没有幸免。铺面完全给烧黑,后面库房里更是损失不知几何了。
然而傅春儿担心的不是这些,她又朝前走了两步,带着哭音大喊了两声:“爹——”
余人见到傅春儿这样一个小姑娘在铺子跟前叫人,纷纷议论了起来。有一个声音便叫道:“傅家丫头,你爹送人去大德生堂了。你家的那个伙计,好似烧伤了好几处,你爹与你哥哥送走水龙队,便去那里了。”
傅春儿的心刚刚放下来一些,听说沈舟烧伤,马上又担心起来。谢过了那传讯的人,便赶紧朝大德生堂奔过去。
果然傅老实与傅阳都在大德生堂。沈舟的头上缠着棉布,里面有血迹缓缓地向外渗着。手上腿上被烧伤了好几处,在大德生堂中由大夫给涂上了特制的油膏,并且开了好几副汤药,谆谆嘱咐,说是伤口千万要当心,并且一定要好生吃药,否则火毒入心,怕是会有大碍。傅老实与傅阳在侧,面上也被烟熏的黑一块灰一块。傅春儿见两人身上倒都不像是有伤的样子,一颗心放下了大半。
她张口问道:“爹,四叔呢?”
“春儿,你没有见到小四?你四处都不曾见到小四?”傅老实十分激动,几乎是扑到傅春儿身前,用力地摇着她的肩膀,大声说着。
“爹——”傅阳上前将傅老实拉住,“这是妹妹,你莫要太急了。”
“没有啊,四叔,没有与你们在一起?”傅春儿被问得莫名其妙。
“我们到处都不曾见到四叔!”傅阳在旁边接口答道。
“小沈,你再说一次,这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傅老实大声问道。李掌柜等人闻言,眼光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爹,人家沈大哥伤成这样,这里又是大德生堂,我们要不先带沈大哥回去休息吧!”傅春儿从旁劝道,这里本不是说话的地方。然而看傅老实的神情,却也不同于往常,只见他额上青筋一根根暴起,又是灰又是汗的,傅春儿不禁有些害怕,竟不知道这傅小四与傅家所遭的这天灾有什么干系。看傅老实的样子,似乎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偏又流露着几分担忧,似乎心情纠结到了顶点。
“爹——”傅阳也跟着从旁相劝。傅老实这才省过来,连忙向李掌柜等人致歉。李掌柜自然不会怪他,只嘱咐傅春儿等人要好生看顾沈舟的伤,一旦有什么反复一定要过来再看。傅春儿当下也帮着将那药的制法服法,以及饮食禁忌都一一问了,这才跟着傅老实他们准备往回走。
然而结账的时候傅阳便有些犯难,对李掌柜说:“师傅,要不,能不能网开一面,让我家能先赊上一赊?”
傅春儿一惊,心道,刚才给哥哥的那些银两,难道全都用光了不曾。
李掌柜将手一摊,道:“大德生堂的规矩,就因为你是我徒弟,我便不好直接替你做这个主。你要不问一下小七爷?不过他今日不在府中,明日可能会回来吧!”
傅春儿赶紧出声:“李掌柜,多少银钱,我这里还有些。”她怀里还揣着些当当的钱,但是她心中有些预感,似乎这些银钱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
在回去的路上,傅老实便招呼沈舟住到自己家院里去。因为铺子着火的关系,沈舟才会受伤,傅老实自然觉得他有这份责任,沈舟将养的这段时间,他要照管沈舟。此刻铺子已经被烧得不能住人,沈舟暂时无处可住,倒不如就近住在自己家里,照管起来还是会方便一些。
然而,傅春儿的心却一直悬着,自家那位四叔,不是应该与沈舟一起看着铺子的么?如今沈舟被伤成这样,那位傅小四在哪里,难道凭空消失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