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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事发才片刻,但她心里已梳理了一遍。身边的都是家生子,爹娘老子一大家子都捏在她掌心,人也是精挑细选过的,没人敢叛主。
就只一个宝乐是半路入府,且知晓那暗格的只有余嬷嬷和吴妈妈两人。余嬷嬷也的确替她办了不少事,但比起吴妈妈,余嬷嬷心里却要多些小算盘。
这些年跟在她身边,也狐假虎威捞了不少,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将这宝乐接进府里,余嬷嬷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也明镜似的。不就是想靠着这外甥女还有几分姿色,想安插到自己儿子房里,日后混个主子。
她心里明白得紧却从不点破。
这事只要她没漏意思出来,余嬷嬷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
要说余嬷嬷将暗格位置泄露给宝乐,她也不大信。但如今梳理种种,除了宝乐,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机会在她屋里下手。
如今不论是不是这宝乐,她也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从未见过王妃露出这等冷厉神色,宝乐吓得瑟瑟发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除了使劲摇头外,哪里能回得出话?
眼下她就只盼着吴妈妈搜了屋子回来,给她一个清白。
吴妈妈回来了,朝王妃摇了摇首,依旧站在门口。
王妃居高临下俯视宝乐,眸光冰寒:“东西给谁了?”
宝乐本见吴妈妈回来摇首,心里松了松,没想到王妃竟然还是一口咬定她,还让她交东西……
“王妃,奴婢实不知王妃说的什么?”宝乐说着说着就哭了:“奴婢去拿花冠时,王妃还在屋里。奴婢本想让王妃高兴高兴,谁知奴婢拿了花冠回来,王妃就到前头去了。奴婢便将花冠放在柜子上,奴婢就出去寻王妃了。奴婢真不曾动过屋里的东西……若有半字假话,奴婢愿天打雷劈!”
王妃定定盯着她,心里也渐渐起了疑,看了吴妈妈一眼。
吴妈妈问宝乐:“你舅母原先可同你说过王妃屋里的事儿?”
宝乐连连含泪摇首:“舅母只教奴婢规矩,旁的从不曾提起。”
吴妈妈同王妃对视一眼,又问:“这花冠是你自个儿簪的?”
王妃身边几个丫鬟,其他都是在府中长大,唯有宝乐是在农家长到十几岁,故而也是最不手巧的一个。
这花冠簪得精细,要说的宝乐簪的,莫说王妃,连她都不信。
宝乐见得王妃和吴妈妈神情,心知瞒不过去了,便抽抽噎噎低声道:“是外书房的辛夷簪的。”
王妃蓦地怔住,皱了皱眉,“给我从头说。”
“前两日,奴婢想做着花冠。可奴婢手笨,就托了府里的几个小丫头一道做。后来二公子院里的小卉拿了两顶花冠,奴婢看着好就让她再做一顶。她说不是她做的,是外书房的辛夷做的。奴婢今儿个早上就摘了花,同她一道去了外书房。”宝乐慢慢止住哭,看了看王妃的神色:“奴婢同她一道做好花冠后,就回来放在屋里。进院子看王妃在屋里,奴婢才又回去拿的……后面,后面奴婢方才都说过了……奴婢真没说谎。”
宝乐说完,瑟缩了下身子,可怜巴巴地望着王妃。
王妃眸光深邃的看了她半响:“出去!没发话之前,呆在屋里,不许见人也不许出门半步!”
宝乐抖抖簌簌站起来,王妃又冷冷道:“把脸擦干净,若有人问,知道该怎么说么?”
宝乐呆了呆,回神过来,低声颤栗道:“奴婢明白……奴婢受了风寒,不能见人。”
吴妈妈打开门,宝乐用袖子飞快的抹了抹脸,快步出去了。
见得宝乐匆匆低头远去的背影,一直见她的身影消失,吴妈妈关上门。
“你怎么看?”王妃问。
吴妈妈思量了一番:“这丫头倒不像说谎……依奴婢看,这花冠该是凑巧。”
王妃垂眸冷冷:“若不是她,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吴妈妈不解。
王妃抬眸起来,眸光幽暗无比的看向东面,一字一顿冰凉之极:“还能有谁——看来我倒是小看他了!”
顺着王妃的目光看去,吴妈妈明白了过来,却猛地一震:“王妃的意思是……那边动的手脚?”
虽是猜出了王妃的意思,但吴妈妈显然是有些不信。
“这府里会打我主意的除了那个贱种还能有谁?”王妃嘘眼冷笑:“我动这东西,这事王爷即便知道也会装作不知。双儿更加不会,你说除了那贱种还能有谁?”
吴妈妈惊愕:“可是他……他如何能办到?”
王妃面色阴冷缓缓:“许是这些年咱们都松了心……他自个儿是办不到,难保就没人帮他。”
吴妈妈楞了楞:“王妃是说他手下有人?可是当年薛家的银子都被王爷用在军中,他手里没钱,府里的东西也都有数……”
就算当皇帝,若是没银子也难办事。
这个道理吴妈妈也是明白的,故而这些年,王妃在这上头也对那边卡得紧。
“他是没钱,”王妃眯了眯眼:“可你别忘了,右路军那几个老家伙对薛家可是忠心得紧。这些年也常来府中,难保他们私下未有来往。”
实在想不出旁的疑点,吴妈妈一听也觉在理,跟着点了点头。
其实这些年,王妃一定对右路军的薛家旧部盯防极紧。但除了早些年,后来这些年随着苏无忧名声愈发不堪,右路军的几位将军也慢慢闭了口。
“王妃打算如何?”吴妈妈问。
王妃垂下眸光,良久,幽幽轻笑:“这王府是双儿的,南阳军也是双儿的。原本以为那些老家伙识了趣,可没想到还有人认不清情势。也好,不闹这一出,我还以为都老实了——我到要看看,是谁在后面装神弄鬼!一个残废,我就不信还能翻天!”
吴妈妈看着她,迟疑道:“王妃想如何行事?”
王妃低头摩挲着食指上的蔻丹:“若我没猜错的话,只怕你早就被人盯上了。否则绝无这般凑巧。我方才又想了想,东西只怕是昨夜就丢了。”
“昨夜?”吴妈妈怔住,下一瞬,醒悟过来:“昨夜东跨院……是故意引王妃离开屋子。”
那时,王妃已经歇下。听得出事才起身,身边几个大丫鬟都跟着出去。连她听了消息后,也是急匆匆地去了东跨院。
屋里并无留人看守。
主子不在,院里其他的丫鬟也不敢随意靠近。
“能盯着你,又对咱们府里的事儿这般清楚,你想想还能有谁?”王妃笑声低沉:“东西十有八九在他手里,他手下定然有帮手!”
吴妈妈看她一眼:“咱们是不是派人在宝汇楼盯着,万一有人,咱们也能动手。”
“这是下策。”王妃缓缓摇首:“宝汇楼日日进出繁忙,你怎知道是哪个?他们要派人去取钱定然是生面孔,你也不能跟着进去看。”
“那王妃……有上策?”吴妈妈问。
王妃目光扫向她,唇角徐徐勾起:“还有五日便是薛家老爷子和几个舅爷的忌日……”
吴妈妈望着王妃神情,倏地明白过来。
大公子鲜少出门,但每年有一日是雷打不动的。
四月二十四是薛家老爷子和薛王妃的三个兄长忌日。
每年的这一日,大公子都会出城祭拜。
王妃招了招手,吴妈妈附耳过来,一面听一面点头。
说完后,吴妈妈便欲转身出去,王妃唤住她:“让翡翠去把那哑巴丫头带过来。”
吴妈妈微楞:“王妃是疑心这丫头?”
“她是双儿带回来的人,我疑心她作甚?”王妃瞥向吴妈妈:“她在那院子也呆了几日,叫来问问吧。”
吴妈妈“哦”了声,这才出去了。
翡翠来叫辛夷的时候,辛夷刚送了白露出去。
二公子同柔芳郡主在二公子院里下棋,白露便未有回去惹眼。
后来院里小丫头来报,说是柔芳郡主走了,白露这才起身回去。
辛夷送到门口刚准备转身,翡翠就过来了
听得翡翠的话,辛夷楞了楞。
翡翠倒也和气,见辛夷傻呆呆没说话就又道:“王妃许是想寻你说说话,没旁的意思,你莫要怕。”
寻她“说话”?
辛夷低了头,心里只觉忐忑。
“走吧。”翡翠笑着拉起她的手。
一路无话。
进了院子,到了门前,翡翠先进去禀报。
片刻后,翡翠就出来唤她进去。
她迈进门槛,余光朝后扫了扫,发现翡翠已经管了门,退了下去。
站在门口朝屋里看了看,屋中除了王妃,只有一个瘦脸的中年妇人。连宝乐也不见。
辛夷没迈步子,就站在门口不动。
王妃淡淡看她,有些看不上辛夷不上台面的模样,微蹙了蹙眉心:“进来吧。”
辛夷这才朝前行了几步,到屋中站定。
“多大了?”王妃问得随意。
辛夷看着王妃,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
王妃皱眉:“不是说在外书房伺候笔墨么?不识字?”
辛夷这才看到一侧案几上摆着一副笔墨。
辛夷摇了摇首。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