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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宏,今年有五十七了吧?这个年纪不小啊。还是那句话,官场上的升迁,与年龄是息息相关的。晚一步,可能这辈子的仕途就会大变样。耽误那么几年,耽误的可不仅仅是时间,更加是升迁的机遇!
五十七岁,差一点,再干上两年,到六十岁安稳退休回家养老。努力一下,去京城也不是没有可能。温汉生既然已经被叶承枢选定,那他距离摘掉那个副字,成为书记的日子,已经是不远了。至于现在的书记,他是安稳的过两年呢,还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就要看下周六他的选择了。
他若是拒绝了张德亮的邀请,出席了叶承枢的就职典礼,那么,他就能够再升一级,到京城舒舒服服的再为人民服务个七八年人,然后再退休。他若是选择了张德亮,那么,很可惜。他或许连安稳的想要从书记这位置上退休,都是不可能的了。
因为,书记这个位置,毫无疑问,已经是温汉生的囊中之物了。
是不是有点可笑?搞不好温汉生自己都没有过这个想法呢,可他已经百分之百的坐上了这个位置。其实,这一点也不可笑。官场之道,便是一个变字。
瞬息万变,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保证。而能够预料到的人,显然就是游戏的制定者。
恰好,叶承枢就是游戏制定者之一。
“想什么呢?”灵色轻轻的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胸前,小手搭在他的小腹上,抚摸着那充满了力量的腹肌,“躺在床上。眼睛却瞪得跟铜铃一样大,有什么烦心事?”
叶承枢将枕头垫在自己的脑袋底下,身子向上靠了靠,这样灵色在他怀中靠的才更舒服。沉默了很久,叶承枢才下定决心的说道:“老婆,我本来不想问,可我想了想,还是觉得——”
灵色笑着伸手按在了他的嘴唇上,问道:“你是想问老爷子昨儿晚上跟我说了什么对不?”
“不是。”叶承枢坏心眼的在灵色的手心上吻了一下,末了,还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害羞的灵色又成了只红焖大闸蟹,他这才满意的笑出声来。
“老爷子昨儿晚上跟你说了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到。”她昨天晚上会表现的那么热情,不正是因为知道了他为了护她周全,答应了张德亮的要求,继而才有了很多本可以避免的麻烦么。这些,他都能猜到。只是……
“那你是想问我什么?”
“不是问你什么,是想告诉你什么。”
灵色眨眼,怎么这两天,总有人想要告诉她点什么。而且,都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另一个人。老爷子告诉她那些事,是为了让打消她日后有可能对叶承枢发生的误解。叶承枢呢,他要跟她说什么事,又是为了什么人?
“老婆,你敢感动我为你做的那些事情么?”叶承枢问。
灵色点头,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肢,特别肯定的回答:“当然了,很感动。”
“你要感动的,不止是我为你做了什么。你要感激的,也不只有我一个人。”
“是……”灵色舔了舔嘴唇,怯怯的问道:“还有谁?”
“权子墨。”叶承枢斩钉截铁丢下三个字。
灵色一愣,随即低低的笑出声来,似是自嘲的摇了摇头。权子墨啊,不意外,一点都不意外。在叶承枢出现之前,她的周全,一直都是他在保护。
权子墨曾经亲口说过一句话。
他说:“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做的坏事也够多,犯下的罪孽也不少。更何况我既然也有能力,为何不保护色妞儿?留给她一片冰清玉洁的世界也无妨。阴险的事情嘛,还是我来做的好。所幸,我还是有那么点能力的。若是吃力,我也断然不会去做那等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话,是权子墨给唐棣说的,因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唐棣都不怎么喜欢她。觉得她给权子墨惹了很多的麻烦,权子墨为了保护她,惹了很多非议。于是权子墨就跟唐棣说了那么一番话。
“所以呢?”灵色克制着表情,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权子墨做了什么事?”
“老婆你知道,很多事情,我不方便出面。就算是跟张德亮谈条件,我也不能亲自出面,为了防止留下把柄给人家。所以那些事情,都是权子墨替我出面去谈的。包括,张德亮拿你要挟我,要我推迟上任的时间,这件事,也是权子墨当中间人从中周旋的。”
长长的睫毛剧烈的抖动着,沉默了很久,灵色才问道:“这么说,所有因为我而引起来的麻烦事,所有你为了保护我而做出的退让,这其中,都有权子墨的参与?”
“嗯,都有他的参与。”叶承枢轻轻的嗯了一声,大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灵色的脑袋,很温柔。
“叶承枢,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
“老婆。你小脑袋里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叶承枢笑眯眯的反问,“你以为我告诉你这些事,是为了试探你跟权子墨之间的关系么?”
“那不然是还能是为什么?”灵色也反问。她跟权子墨的流言蜚语,便从来没有停止过。即使,她已经嫁给叶承枢为妻,那些闲话,也没有一刻停止过。叶承枢会有怀疑,这再正常不过了。如果她不是当事人,恐怕她也会以为自己跟权子墨有什么地下情之类的吧。
“权子墨与我,不是朋友,不是同伴,但我却比任何人都相信他。而你,你是我的老婆,”说着,叶承枢伸手挑起灵色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他一字一句的道:“我的老婆,我若还不信任,那我能去信任谁?”
“对于你们两人,我没有任何的怀疑。”生怕灵色那颗小脑袋又胡乱猜测,叶承枢重申的又道:“你与权子墨,清白的很。我一直都清楚。”
“那你忽然说起权子墨是——”
“是为了让你对权子墨有一个真正的了解。”叶承枢扯扯嘴角,状似不经意的说道:“老婆,你虽然知道权子墨处处替你着想,但你对他,似乎也一直有些偏见。你总觉得他每天流连于麻将桌上,天天跟人喝酒享乐,觉得他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我说的对是不对?”
叶承枢接下来要说什么,灵色觉得,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一点。她有些抗拒,她不想知道。因为,那会颠覆她一直以来对权子墨的认识。她害怕。
怕自己一直误解了权子墨,把他想得太坏了。更怕,怕他对自己太好,她承受不起。
但叶承枢似乎是一定要让灵色在今天分出个黑白,他不是没有看到灵色的抗拒,可他却选择了无视。直接了当的说道:“权子墨去打麻将,是去给人家送钱去了。每次他打麻将,都会输很多钱。他是故意的。因为他输钱给人家,人家才会帮他做事。不,严格来讲,是帮你摆脱那些麻烦事。”
“老婆,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的权子墨,地位很稳固,他不需要再去用故意输钱的计量来拉拢人心,拉拢关系。他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为了帮你,帮我擦屁股。因为你出了事,我无法独善其身。权子墨帮你,也等同于是在帮我。对咱们夫妻来说,权子墨是恩人。”
灵色没说话,一直在沉默。她将小脸靠在叶承枢的胸前,叶承枢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从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来推测她此刻内心的情绪与想法。
“外人可以误解权子墨,那是他们不了解权子墨,而且权子墨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唯独你,老婆,唯独你不能误解权子墨。他做的那么多事情,都是为了你。你不该对他有误解。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误解权子墨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你怎么能也那样认为他?他每日与人喝酒,与人应酬,不都是为了帮你么。你以为,权子墨就那么喜欢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么?你错了,从小的时候,权子墨就是个特别爱安静的人。相比于大家在一起玩闹,权子墨更喜欢一个人待在树荫底下,看看书,睡睡觉。他其实很不喜欢跟人应酬。以前他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的声色场所,是为了自己的生意,为了自己的人脉。而现在,权子墨那样做,却仅仅是为了你。”
“我……”灵色犹豫了半天,才轻轻的道:“其实,我对权子墨没有误解。我知道的,他那个人看起来轻佻风流的很,可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心思细腻,都知道体贴人。可我没办法捅破这层窗户纸。叶承枢你知道么,对于权子墨,我心中一直很复杂。”
“嗯。”叶承枢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示意灵色继续。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心里有过一点点的念头,我以为,或许我会跟权子墨走到一起。因为在我童年的黑色世界里,只有权子墨,是彩色的。所有与权子墨有关的记忆,都是美好的。我曾经真的以为我会跟权子墨在一起。”说到这里,灵色苦涩的笑笑,“叶承枢,我在你面前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叶承枢摇摇头,温柔的说道:“我不是不能理解你跟权子墨的关系。如果这些事放在我的身上,我或许也会对权子墨有好感。因为,在我,在肖奈出现之前,唯一会对你的好人,只有他权子墨了,不是么?”
“是啊,在你跟肖奈出现之前,真正对我的好人,只有权子墨。”只有他。所以她真的曾经一度幻想过,她跟权子墨在一起,会是怎样。结果是很令人沮丧的。她幻想的最后,无一例外,都是悲剧收尾。
不是她跟权子墨关系不够好,只是因为,她太没有安全感。而权子墨,正是一个特别让女人没有安全感的人。他会跟每一个女人打情骂哨,却不跟任何一个人付出真心。即便是对她,他或许也是亲情大过于男女之情。
她想,权子墨或许也有过跟她一样的想法吧。但最后,他们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自己先主动打消了这个念头。再后来,他们就彻底没有想过这个事情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因为不知道那份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所以连什么时候结束的,也不知道。
归根究底,他们或许也只能感叹一句,情深缘浅吧。
“可是,那个想法还没成型,我就将它打消了。因为权子墨那人,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谁也猜不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我后来想,与其最后以悲剧收尾,不如就这样下去。跟权子墨成为朋友,一定比当他的女朋友,更幸福。”
叶承枢乐了,笑着点点头,“这话倒是一点不假。当权子墨的朋友,是最幸福的事情。可真当了他的女人,那是灾难。彻头彻尾的灾难。”
其实现在想想,如果当时她跟权子墨都没有顾虑,或许,只要他们各自进那么一小步,不,他们只要不后退那么一步,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权子墨,灵色没抓住。肖奈,灵色也没有抓住。不管是因为她自己的问题,还是因为别人的陷害,这两个人,她都没有抓住。现在,她不想再放开叶承枢了。只有叶承枢,她这次想要完完全全的抓住。因为,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心爱之人的痛了。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有可能失去叶承枢的结局,灵色害怕的握住了他的大掌。叶承枢也很温柔的回应了她,与她十指相扣。
这样密不可分的接触,让灵色感觉一阵心安。
有了这份心安,她才有勇气把接下来的心里话说出口。
她说:“叶承枢,我知道权子墨对我好,为了做了很多事情。也勉强自己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但是,我不敢戳破。因为我怕一戳破,我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权子墨了。最开始的时候,我跟他道谢,想要让他知道我心里对他的感激。可是他那人,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连我,也搞不清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久而久之,他可以回避,我也就不曾提起。”
“我想,权子墨的可以回避,或许跟老婆你的感受一样。”
灵色没听明白,她微微蹙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