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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那你还能回来?”
“我用冷水暂时稳住了长乐。”
“你既知道是暂时,就不该用这舍本逐末的法子!”
“可是——”
“陌闻,牡丹芳华引的厉害你理应知道的,若再不施救,不出半个时辰,她必定筋脉尽断而死,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
徐阡的脸色瞬息间变了数变,眼见姽婳夫人话已说绝,只得再次返回金钟阁。
此时的金钟阁再次乱作一团,楚唯的体温越来越高,浸在冷水里,不过片刻,冷水就变成了温水,林芷三人忙不迭的换桶,可水热得越来越快,而楚唯的身体却越来越烫。
“表少爷——”林芷见徐阡返回,登时焦急的道:“这可如何是好?”
“都退下吧。”徐阡的声音里全是无奈,一切正如徐近雅所说,能解救楚唯的办法,只有一个,便是行云雨以灭yu火。
徐阡抿了抿嘴,艰难的走向楚唯。
冰火相煎的折磨下,此时的楚唯已经在没有方才的力气,可她却深知自己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眼看着徐阡一点点走进,她本能的想要抓住他,抱进他。
洛雪苑中,姽婳夫人依旧悠然的靠坐在贵妃榻上,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悲喜。
在他眼前的,清癯的少年男子却是满头银丝,两人已经静默许久,少年男子淡淡一笑,率先开口道:“晚生见过夫人。”
话是这样说着,但他却并未施礼。
姽婳夫人嘴角一挑,道:“不知蜀帝亲临寒舍,有何贵干?”
来得正是卫离,他接到楚唯的信,立时日夜兼程赶来,到得洛阳后很快查到楚唯身在灵剑山庄,同时得知她与徐阡的婚事,奔波劳累的卫离,当即昏厥,数日之后借助洌泉水方才醒转,只是满头青丝皆化作白发。
这门婚事,正是他所希望的,正是他应祝福的。
卫离心如刀割,却还是平静的答道:“送上贺礼一份。”
“贺礼?”
“贺令嫒的百年之好!”
“是吗?那我这厢先谢过了,只不知蜀帝是真心还是假意?”
“夫人说笑了,晚生看来,长乐与徐少主乃天作之合。”
“既如此,就请到客房歇息,明日婚宴自会有人去请。”
卫离不再答话,抬手扶着忍冬随着小丫鬟去了客房。
他一出门,姽婳夫人就冷下脸来,道:“长乐这丫头,前些日子假作乖顺,我就觉得蹊跷,原来是为了等他!”
“夫人——”侍立在旁的灵秀面露忧色道:“以表小姐的情形,倘若蜀帝参加婚宴,只怕会出大乱子。”
姽婳夫人与灵秀很是熟悉,见她的神情,就知她有话要说,道:“灵秀,你和我绕什么弯子,有什么点子,只管说就是。”
“奴婢想着,既然蜀帝也愿意成全他二人,不如就请蜀帝再退一步,回避为上。”
“回避?你看他像是要回避的样子吗?巴巴的送来贺礼,不知暗藏了什么心思,只是,明知如此,我却也不能赶他走,他的势力远在我们之上,一旦激怒他,只怕难以收场!”
“夫人,奴婢倒有一个馊主意,蜀帝来此,无非是对公主之心不死,我们就叫他彻底死了心,那时,他还有颜面在待下去吗?”
“哦?”
“少爷他已经去了金钟阁,以他对公主的情分,断不会见死不救,这会儿——奴婢想着,不如叫蜀帝过去听听瞧瞧,到时候,还怕他不死心吗?”
徐近雅闻言会心一笑,道:“果然是个馊主意,还不去安排!”
灵秀领命而去。
金钟阁内室,徐阡抱着浑身被冷水浸湿却依旧体温滚烫的楚唯缓步走到床边,他不知道这样做会怎样,但他知道,如果不这样做,楚唯就得死,而他,决不能让她这么死了。
徐阡的眼中漫起义无反顾的决然,就算拼上被楚唯憎恨一世,他也必得如此。
楚唯本能的抱住徐阡的脖颈,小脸使劲儿的向他的怀里探去,楚唯此时已是神志恍惚,朦胧之间她放佛看到了那个清癯的少年,可是,为什么不是熟悉眷恋的药草清香?
这个念头不过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却也唤起了她的一丝清明,这不是卫离,不是他!
楚唯猛地一咬舌头,伤口的刺痛与鲜血的腥甜刺激之下,楚唯猛地推开徐阡,看清他时,已是泪眼朦胧,她满是哀求的望着徐阡,道:“表哥,求求你,不要这样。”
“可是,你如今——若不救治,只怕——”
“筋脉尽断吗?我知道的,可我宁可死!”
“长乐——”
“表哥——”楚唯死命的抓住床榻,十指深深陷入床板之中,鲜血随即渗出,她嘶哑的声音中全是决绝:“我今生非卫离不可,只能是他!也只有他!”
“可,他远在蜀国,远水如何解得了近火?”
“不,他一定就在洛阳。”
“长乐,别傻了——”
“表哥,我知道的,他此时一定就在附近,我失踪了十余日,他一定会找过来,表哥,你若真心疼我,就去帮我把卫离找来,好不好?”
徐阡还能说什么呢?楚唯的性子有多刚烈他是知道的,他不敢冒险,可——徐阡转而想到姽婳夫人,或许楚唯说的是对的,或许卫离真的来了,只是被姽婳夫人绊住了,那么,一切还有机会,至少,他不信姽婳夫人会真的看着楚唯惨死。
“好,我去找他!”
徐阡说着闪身出了内室,霍的一下拉开房门。
一阵春风拂起,迎面万千银丝飞舞,徐阡生生顿住脚步,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惊声呼道:“你——怎么——”
“我去劝劝她,你等在这里就好。”
卫离说着绕过徐阡进了大屋,随即转入内室。
他在门外将徐阡和楚唯的对话听得一句不漏,已知楚唯走火入魔,心里早就有所准备,可当她看到楚唯狼狈的模样时,仍旧心里狠狠的一阵抽痛!
“卫离——”楚唯试探着问了句,随即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是我。”卫离看着楚唯,却不肯走进她,远远的柔声道:“傻丫头,明日就要出嫁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啊?”
“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份厚厚的嫁妆呢,徐阡和你——”
“卫离——”楚唯才看清卫离的头发,惊呼一声,道:“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血脉的中的欲念被浓浓的悲伤冲破,楚唯挣扎起身,踉跄的抢到卫离近前,颤抖的捧起一簇银丝,她的手指全是鲜血,趁着卫离的白发越发的惊心。
“卫离,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楚唯拼命的摇头,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错,可事实却容不得她逃避或是抵赖,怎么会这样?前世她在洛阳遇到卫离时,他乌黑的发丝如同绸缎一般,可现在——不,不该这样的!
“长乐——”卫离扳住楚唯的肩头,强忍着心痛道:“长乐,这次,我真的快死了,我死之前,只有一个心愿,就是看道你与徐阡成婚——”
“不,不可能,你不会死!你骗我的!”
“长乐,不要闹了!”
楚唯被卫离的呼喝声惊醒,怔愣一下,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我不会嫁给表哥,你若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你,是要我含恨而终吗?”
“是,这是你欠我的,你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可是你的母后可能还活着,还等着你去找她,你的父皇也是身处险境,你为人之女,怎能为了儿女私情,置父母之恩于不顾?”
楚唯闻言痛苦的摇了摇头,道:“我知道,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就是这么不争气,这么不孝顺,我该怎么办?卫离,这几日不见你,我觉得我的心无时无刻不、每时每刻都在滴血,我,卫离,就算你下一刻会死掉,我还是想你这一刻能待我好——”
血脉中的欲念再次沸腾,楚唯俯身抽出靴中的饮泉剑照着手臂刺了下去。
“不要——”卫离迅疾出手在楚唯的腕上一勾一点,饮泉剑脱手落地。
“卫离——”楚唯勉强压制这yu火,艰难的说道:“或许,我要先走一步了。”
“不,我们一起。”面对这样的情境,这样的楚唯,卫离终究放下了所有的顾虑,伸手将楚唯揽入怀中。
门外面,静立的徐阡暗叹一声,转身离开,身后的大屋中,裂帛纷飞!
“你竟敢——”姽婳夫人见徐阡的情形,登时猜到大半,顾不得身份,闪身冲向屋外。
“来不及了。”徐阡冷冷的拦住她的身形。
“你——”姽婳夫人气极,扬手就是一记耳光,狠狠的抽在徐阡的脸上,可徐阡不躲不动,生生受了。
“冤孽呀冤孽!”姽婳夫人跌坐在身旁的木椅上,半晌说不出话。
她想到半枝老人当日的话,世上缘分有多种,其中最难化解的当属孽缘,而楚唯和卫离之间牵绊的,恰恰就是一段孽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