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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要想想,一个跟着主子逃命的人中途被卖到青楼,之后还能被人救出来无忧无虑了这么久,没些手段能做得到吗?”
连柔拿出姜友霖也知道的事来劝服姜友霖,“最简单的一点,一个小丫头会在知道了那件事后平静的离开吗?”
“行了,我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像而已。”姜友霖想了想与苏若洵初遇时发生的事,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草率了,被他那么拽了一路都能一声不吭的人,是受过多少苦才能这么忍?
那也还真不是小丫头啊。
“时间不早了,休息吧。”连柔见姜友霖被说服了,也就没有再与他说下去的兴致,自顾自的躺下盖被子,就让姜友霖去把烛灯都熄了。
她是很谢谢姜友霖念着几面之缘就把她从审讯堂里救出来,更感激他让大夫来医治她,不过到底还是拖得太久了,她是没成为一个废人,不过之前那么辛辛苦苦练出来一身武功,却是都没了。
卞守静真绝啊,腿上肩上各一刀,她真是一点儿也不留情,那两刀哪里是为了让她无法逃走,分明就是要废了她。
不过这也是对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被废了手脚后,她又一次尝试到了需要依赖别人的滋味,这对她而言并不好受。
这件事结束后,她也差不多该要个了断了。
“下了一天的雨,看着都觉得浑身没劲儿,太阳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令以明是个说到做到的,说了苏若洵近两日不要出去,他这两日还真就寸步不离的跟着。
“是你病了才浑身没劲儿的。”令母笑了笑,而后低头继续绣着帕子上的花样,苏若洵凑过去看了几眼,感叹道:“这玩意我怎么样都学不精,真佩服你们能绣的好的。”
“也就是个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令母一边绣一边说,“许久不碰,倒是生疏的都快记不起来该怎么绣了。”
“在我这个压根不会儿的人跟前谦虚什么啊,我要是有你绣的一半好,那我都心满意足了。”苏若洵叹了口气,“诶…要是能出去走走就好了。”
“病了都不安生。等你病好了,你想去哪都可以。”令以明原本一直搭不上话,见苏若洵说想出去,急忙要断了她的念想。
苏若洵闻言,有些不高兴的趴到窗边去,令以明跟过去把窗给关了,说是会有雨飘进屋子来,苏若洵看见这一幕,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打开窗,令以明又跟了去,这回什么都不说,直接把窗给关了。
苏若洵正生气的想质问令以明,令以明抢先开口,“你病着,就不要吹风了。”
“我是病了,不是废了!这么点风这么点雨能怎么样?”苏若洵气冲冲的把窗给开了,“这是我的身子!你说在你娘亲的屋子里让雨进到屋子里确实不好也就算了,这是我休息的地方,我就想让它进来!”
“不要胡闹了。”令以明见苏若洵在气头上,也不忍说重话,“你的药也该煎好了,我去给你拿来。”
“你和苏政息有区别吗?”苏若洵冷不防的冒出一句话来,“我是什么啊?因为你们想,所以我就必须听话的被你们关着,你那时不是很想将被他关着的那些歌姬舞姬救出来吗?怎的你现在又将我关起来了?”
“这两日里,我有离开过这间客栈吗?别说离开这儿了,我几乎就只是在自己的屋子和你娘亲的屋子来回徘徊。你现在和他有区别吗?”
令以明停住,转身看向苏若洵,“你病了,真不该出去的。”
“这也不是你把我关在这里的理由吧。”苏若洵笑了笑,“你是真的担心我病情加重呢,还是觉得我出去会知道什么你不想让我知道的呢?”
令以明闻言,朝着门口走去,“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把药拿来。”
苏若洵倒是挺听话的,在屋子里歇着,等到喝完药了,才又说,“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令以明慌了,可他还在强装镇定,“无论如何,绝对不是她说的那样。”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你就这么急匆匆的否定真的不是心虚吗?”苏若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说不准,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
令以明不语。
“你不说究竟是心虚呢,还是觉得没什么好说呢?”苏若洵见令以明不说话,撑着头,样子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你一直知道他们的存在,可是没有和我说。你明知我不喜欢被人关着,可你还是这么做了。你明知道有一件事在我们中间隔着,可你还是不说。”
“前面两件事我都能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那件事不说清楚是不行的。”苏若洵收住笑容,“还是你先说吧。”
她觉得自己是很没用的,什么都做不好,一辈子就注定是要依附在别人身上的。
以前在六扇门时是靠着卞守静等人,现在是靠着令以明,她很清楚自己真的很没用,所以这次如果能够说清楚的话,她或许会尝试流浪街头。
辛苦就辛苦吧,她想尝尝靠自己是种什么滋味了。
能和令以明相恋这件事到现在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为什么呢?
论样貌,她不觉得自己在连柔和卞守静之间会显得有多特别,毕竟她们都是美人。
论性格,起码当初那段相当太平的日子里,她们都是很好的。
论才能,她有什么才能?她们做得到的她做不到,而她能做到的,她们不都做得到吗?
不清楚令以明喜欢她什么,同样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喜欢令以明了,原本以为一切都是冥冥中已经注定了的,想着能让别人喜欢上也算是一种本事,不过现在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或许,令以明不是喜欢她,只是喜欢和那个人有着一样面孔的脸而已。
若真是如此,她该高兴吗?高兴这个曾困扰她许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其实她也明白连柔的用意,连柔想看的不就是她冲动的质问令以明,知道答案的她跑去找他们吗,她知道的,别人想看的就是他们分开来,她非常清楚,可是她做不到装聋作哑的把这件事永远藏起来。
会有什么后果她都想好了,当个乞丐也好,去做苦工也无妨,她宁愿辛苦些,也不想依赖别人生存下去。
尤其是依赖着一张与别人心里所喜爱的面孔。
其他人,包括令以明,可能都不太清楚她与之前的苏若洵是什么关系。这件事难以解释,也不需要解释,她只知道从一开始自己占了别人的身躯就该是心存愧疚的,而到现在,她所拥有的居然都还是之前那个苏若洵为她铺垫的。
除去她无法忍受令以明仅仅是把她当作替身外,她还难以接受自己强占了别人的一切。
被背叛的失望和愧疚混在一起,导致她过了两天才有勇气把话问出口。
令以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苏若洵,可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像是很平静的一直在等着他的回答,她又像是游走在失控边缘。
平静是他看见的,失控是他怀疑的,两者都有可能,他最终选择了前者。
“你应该知道的,她想看见的可能仅仅是你与我不欢而散。”令以明试图劝服苏若洵,“不要如了她的意……不欢而散对我们都不好。”
“怎么不好?”苏若洵看见令以明上前一步,立刻后退了一步,双手抱臂。
“若是你一时冲动出去了,被他们发现,把你拐走卖去别处可怎么好。就算不是他们,你还病着,若又着凉了那……”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如果你把那件事说清楚了,我生气过度,就会冲动的离开你所能控制的范围,那我就会有危险,或许是被拐走,或许是像那日一样无遮无挡的睡一晚加重病情是吧?”
“我知道,你就是想说我离了你就等同废人一样,什么也做不了,连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