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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丹青此言一出,四下哗然,正襟危坐在堂中的王氏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齐氏的手指不住的绞着绣帕,要知道如今是她掌家,年前的祭拜事宜自然也要落到她头上,可是她只顾着祠堂里头那些个祖宗的牌位就好了,谁还会去理一个早就入了土的妾室。原本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是如今被左丹青这样提到明面上就显得左府小气,更何况应晚月当年虽不受宠,但也并未犯下任何过错,左府连这样的已故之人都不善待,显然有失礼数。
就在齐氏心念百转想着如何将自己摘清的时候,门外头突然传来男子长靴的脚步声,很快,房门被推开,左晟铭穿着厚厚的长袄进屋,一脚迈入门开,边掸掉身上落下的一层薄雪边开口道:“母亲,儿子已经去京兆尹府衙报了官……”说到此处,他刚好抬头,正看到左丹青跪倒在地的身影。
“这?!青青,你回来了?”左晟铭十分惊讶,旋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厉声斥责道:“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招惹上那些人!真是丢脸!”
左丹青低着头一直没有抬起,额前的刘海遮挡住眸中寒凉之意。这就是她的好父亲,见到女儿安然无恙的回来,首先的念头不是庆幸,居然是埋怨。
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这一刻,她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顾忌什么可笑的血缘,定要让那些曾经给予她耻辱的所有人,万劫不复,绝不留情!
“女儿惹上了那些人?父亲在说什么,为什么女儿听不懂?”思及至此,左丹青抬起清秀的小脸,目光灼灼的看向左晟铭。
对上自己女儿那乌黑明亮的大眼,左晟铭瞬间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疑惑的开口:
“不是说四丫头被贼人撸去了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临近年关,女儿心中记挂母亲,就去墓前祭拜了,可是这一路上很安全,女儿从未碰到过什么贼人啊?”左丹青做出一副迷茫的摸样,兰氏看着她跪的太久忍不住心疼,轻咳两声对王氏开口:
“老祖宗,四丫头也是一片孝心,先让她起来吧。”
听到兰氏出言求情,王氏不由得有些惊讶,要知道当年她看好的这个长房媳妇已经许久不再理事了,如今竟然会替这个小小的庶女开口,心中固然疑惑,但王氏还是给了她这个面子,出声道:
“四丫头先起来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白宣见状连忙将左丹青扶起,丹凤站在一旁心有不甘的插了一句嘴:
“四妹妹该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要知道血书可以捏造,可是那根束腰上可是绣着四妹妹你的名字呢。”
左丹凤这句话显然是想借机将话题转移回来,左丹青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连忙答道:
“大姐姐说什么青青真的听不懂,青青今日到母亲坟前只见到一片污秽心中甚是凄凉,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关心其他的事情。”
“你不懂?那你的束腰怎么会在贼人的手里,还被送回来威胁祖母和父亲?”左丹凤不依不饶。
“是么?大姐姐说那根束腰是我的,好歹要拿给青青来辨认一下啊。”左丹青丝毫没有慌乱,神色镇定如常。
王氏见状将桌上的血书和束腰都交给莺歌,让莺歌拿到左丹青的面前。
同时,左丹凤侧目看了一眼彩鸳,换来彩鸳的眨眼,顿时心安。
各房各院的东西全都会同意送到浣洗房去,左丹凤就是看准这一点才让彩鸳这几日去跟浣洗房的丫头交好,然后趁机偷出了左丹青的束腰。
白宣站在左丹青旁边扫了一眼那根束腰脸色大变,这的确是自家小姐的东西,而且还绣着一个青字。
“四妹妹,你可否先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左丹凤得意的看着白宣微变了脸色,心中暗喜。
苏氏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幸好她们做了完全的准备,只是,为什么苏府派出去的那些杀手半点回应也没有?
听到左丹凤的问话,左丹青抬起头,发现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她无奈的长叹出声,唇色苍白,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良久,才开口道:
“青青今日去祭拜生母,原本就心痛难当,谁知道……回到家中,竟然还有人陷害于我。”
“陷害?谁会陷害你,四妹妹,这可是你自己的东西。”左丹凤撇了撇嘴,冷哼出声。
“是啊,四丫头,你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来陷害之说?”王氏终于开口,语气有几分严厉。
“这上面,确实绣的是我的名字。”左丹青出声,丹凤听到立马得意。
“我就说吧,那贼人为什么拿了你的东西,四妹妹,这要是传出去,可就给我们左府丢了大人了。”
左晟铭在一旁沉着脸色点头,这事的确是十分丢人,所以他去京兆尹府衙报官时省略了许多细节。
“大姐姐此言差矣,难道上面绣着青青的名字,就是一定是青青的东西么?”左丹青语出惊人,大家闻言都是一愣。
左丹凤气结,反驳道:“都绣着你的名字了,怎么会不是你的东西,四妹妹我知道这事说出来不大光彩,不过你还小,或许那贼人也只是想戏弄你一番,你不必向大家隐瞒,我们可都是你的家人啊。”
她怎么好意思这么厚着脸皮的说是自己的家人?!左丹青已经对她这位嫡姐的厚颜无耻成都叹为观止。
闻言,左丹青冷笑一声,懒的再纠缠,几步走到王氏面前,伸手将那根束腰放在烛火之前,一边照亮一边开口:
“祖母,青青的确委屈的很,你看这上头,不止绣了我一个人的名字啊。”
王氏顺着她举着束腰的手看去,竟然发现在透亮的烛火下,赫然看到双层的束腰上出现一片阴影,仔细观察,那片阴影竟然是绣在里头的一个“凤”字。
“凤丫头,这是怎么回事?!”王氏的脸色陡然阴沈下来,沉声对左丹凤开口。
“啊?”左丹凤被点了名字走上前,果然也看到了那个“凤”字。
“这……这跟孙女没关系啊,祖母。”左丹凤连忙摆手,她狐疑的看了一眼彩鸳,发现彩鸳也是满目的惊恐惶惑。
“依着大姐姐的意思,这上面绣着了谁的名字就是谁的……那大姐姐,这根束腰上也绣了你的名字,难不成,是你的东西?”左丹青歪着头,面带微笑。
“简直是胡闹!这个包袱是谁捡来的?”左晟铭见到突发的变故,心中疑惑顿起,难道说……这根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苏氏也被这突发的变故弄的心惊肉跳,她的目光向毒蛇般扫向左丹青,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千刀万剐。
“回二老爷,这好像……好像是鸾凤阁的丫头彩鸳捡到的。”红杏一直冷眼旁观,适时的回答了左昇钰的问话。
彩鸳顿时成为众矢之的,她连忙跪倒在地,浑身抖若筛糠,颤声解释道:“东西是被钉在大门上的,奴婢……奴婢不过是捡来而已。”
此时此刻,她心中无比懊悔,如果自己要不是为了在大小姐眼前争宠抢功,也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碧露和凝香对视一眼,难掩眸中的幸灾乐祸,自从这丫头来了以后,她们二人都逐渐被冷淡,让这丫头好大喜功,如今终于轮到她倒霉了。
左府小姐们束腰定制用料规格都是统一的,为了浣洗房方便区分就用绣名来做依据,只是苏氏做梦也没想到左丹青竟然会连这个都提前做好了准备,如此一来,大家就都会怀疑是凤儿用自己的束腰翻面重缝,然后绣上左丹青的名字栽赃陷害。
不行!她绝不能让凤儿搭进去,苏氏决定先发制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慧娘,你怎么了?”左晟铭到底难掩自己对苏氏的关心,连忙凑上前去。
“咳咳……”苏氏一边咳嗽一边捂着胸口,十分痛心的说:“彩鸳,我们左府带你不薄,你怎么敢偷了东西然后陷害四小姐?!”
跪倒在地的彩鸳听到苏氏的斥责,脑袋轰鸣一声,瞬间,她明白了,自己这回成了替罪羊。
修长的手指扣紧,恨不得抠入地面,彩鸳一口银牙咬紧恨不得咬出血来。
“是这个丫头捣的鬼?”左晟铭皱起眉头,目光不善的瞥向这个不大的小丫鬟,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
齐氏闻言掩面轻笑:“我说二嫂真会说笑,这小丫头于四小姐无冤无仇的,干嘛要陷害她啊。”
兰氏也点头附和,疑惑的看向彩鸳开口:“真的是你做的?”
成为众矢之的的彩鸳抬眸,正对上苏氏警告的眼神,她吞下喉头涌上的腥甜,正犹豫不决的想要开口,却突然被左丹青打断。
“竟然是你?祖母,我想青青或许明白这丫头为何要陷害于我了。”
左丹青的语气笃定,大家都不由自足的又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只听她长叹一声开口道:
“彩鸳,你是怕我和白宣揭穿了你的身世吧?”
轰隆!彩鸳只觉得眼前一黑的,撑在地面的手也不由得一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