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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人,为什么您今年不再从我们福盛祥订做军服了呢?”徐心然站在韩子震的前面,静静地问道。
韩子震端坐在桌子后面,官腔十足地说:“因为我们找到了更好的制作军服的地方。”
“是哪里?”
“是哪里你就不用管了,这与你与福盛祥都无半点关系。”韩子震说完这句话后,就吩咐士兵进来送客。这一次,他没有收徐心然送的银票。
徐心然默默地走了。她知道,八成儿是惠和坊也插手了军服的制作,抢走了福盛祥的生意。
自己的好妹妹,终于出手了。
徐心然坐在马车上,心绪烦乱。每年好几万套军服的制作,是福盛祥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可是现在,这个来源,被硬生生切断了,只靠那些零敲碎打的成衣制作,福盛祥该怎么维持下去?
看见徐心然从兵部衙门里出来之后就神色黯然,上了马车后只管手扶着额头发呆,绿云猜测,是不是今年的军服制作,福盛祥没有拿到,可又不敢这么问,只得轻声道:“大小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徐心然其实一句话也不想说,可还是强打精神回答道:“不,不是身子不舒服。是刚才兵部的韩大人告诉我,他们,不准备在福盛祥订做军服了。”
绿云心里“咯噔”一下:“大小姐,是不是因为二小姐?”
徐心然说:“我猜应该是,可也不能十分肯定。毕竟,想置福盛祥于死地的制衣坊绸布庄,太多了。轻罗坊、严记绣坊、荣庆庄、惠和坊……真是四面楚歌啊……”
“可若是没有了军服制作的生意,福盛祥……”绿云怕徐心然难过,没再往下说。
“是啊,没有大批军服制作生意的支撑,福盛祥,该怎样生存下去?”徐心然仿佛从来没有这样疲惫和无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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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打听,徐心然终于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准确无误的,正是从来都对军服制作不感兴趣的惠和坊,忽然插手了这笔生意,给韩子震送了一份厚礼,从而拿到了原本韩子震打算今年继续交给福盛祥的十万套军服的制作订单。而傅金山送给韩子震的这份厚礼,那可真的是不得了的,竟然是乡下的三十亩水浇地。也就是说,韩子震除了朝廷的俸禄之外,每年还能支配这三十亩水浇地出产的全部粮食和蔬菜,光是租子,就够他们韩家几辈子衣食无忧了。
好几天来,眼看着制衣坊冷冷清清,只能做些零碎的成衣、布偶之类的东西,徐心然默然不语。
除了徐掌柜催促她要赶紧想办法把生意撑起来意外,伙计和女工们也些心神不宁,甚至一部分人都流露出了要辞工的意思。
阿威和小林、崔平安他们比其他的伙计都着急:“大小姐,这该怎么办呢?制衣坊的人心,已经不稳了。”
徐心然说:“你们陪我到后面走走。”
“后面?”阿威等几人面面相觑,“后面都是荒地啊。”
“你们去不去啊?”徐心然所,“不去的话,我一个人去。”徐心然果然站起来往外走。
“哎——大小姐!”阿威等人慌了,急忙追上来,“我们没说不去啊。”
徐心然就像是散步一样,很有兴致地领着他们来到了制衣坊后面的这片荒地。这片荒地,杂草丛生,也有很多桑树,虽然长势很好,可由于无人打理,显得乱七八糟。
“这块荒地,是谁的?”徐心然忽然转身问他们。
几个人面面相觑。
想了半天,阿威说:“我听我祖母说过,这块荒地,是前边一个姓辛的大财主的,原来,是一个养蚕户租了去种桑树养蚕,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竟然发生了一桩命案。那个养蚕户十分忌讳,加上后来养蚕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他就以为,是这里发生命案埋了两个死人的缘故。于是他欠了一大笔债,哦,就是欠了丁朴厚丁老爷的债。后来的事情,大小姐不是都知道了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徐心然点点头,“那个养蚕户破了产,将那处用来养蚕的宅子抵押给了丁老爷,这块原本用来种植桑树的地方,就被闲置起来了。这么说来,这块地的地契,如今仍旧在辛财主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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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大小姐,二小姐来了。”崔平安进来,对徐掌柜和徐心然说。
“慧瑛,她怎么来了?”徐掌柜一脸的怒气,“让她滚出去,我不想见她!吃里扒外的东西!”
“爹。”徐心然急忙劝阻,“爹,您别这样啊。慧瑛总还是咱们徐家的女儿么,您这样将她拒之门外,总是不好看。”
徐掌柜冷哼一声:“不好看?那么她帮着外人挤兑福盛祥就很好看吗?”
“爹。”徐心然冷静地说,“如今,慧瑛已经是惠和坊傅掌柜的妻子了,她为了自家的生意日益兴隆,帮着自个儿的夫君兜揽军服制作的生意也没什么不对啊。好了爹,这生意是生意,家事是家事,您就别生气了,见见她吧,听听她怎么说。”
徐掌柜这才对崔平安说:“叫她进来。我倒要洗耳恭听一番,她能讲出来什么道理。”
徐心然吩咐崔平安:“崔大哥,将二小姐好生请进来,记住,千万别给人家脸色看。”
崔平安极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爹,长姐,这么巧啊,你们刚好都在制衣坊呢。”徐慧瑛裹着一身粉橙色雀金呢斗篷走了进来,笑吟吟地问候道。
徐心然说:“不知傅夫人大驾光临,没有去门外迎接,真是太失礼了。不过近来傅夫人拿到了兵部十万套军服制作的订单,春风得意,想必是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计较,是不是啊?”
徐慧瑛脸上带着胜利者特有的笑容:“长姐这话说得好酸。兵部的军服,福盛祥能做,那为什么惠和坊就不能做呢?想当初,长姐不也抢了轻罗坊的生意吗?”
“住口!”徐掌柜怒不可遏地斥道,“当初轻罗坊是自己偷工减料将大批的军服做坏,韩大人才将订单给了福盛祥。可是你……徐家养了你十七年,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对你的养育之恩的吗?”
“别跟我提什么养育之恩!”徐慧瑛忿忿地瞪了徐掌柜一眼,“我是我娘养大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徐掌柜简直是目瞪口呆。他无法相信,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人能颠倒是非黑白到这个程度。
徐心然说:“听傅夫人这个意思,是不要爹了?”
“我……”徐慧瑛语塞,因为她当然不敢说她不要爹了,否则,会被人骂死的。可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只是替我娘不平。我娘陪着我爹快二十年了,可到头来却落个被贬回小妾身份又下堂的结果,这都是你,你这个妖女在作怪。否则,爹一定不会那样对待我娘的!”
说到最后,徐慧瑛简直是在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以至于阿威、小林、崔平安等人都不得不进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心然淡淡地对他们说:“二小姐只是想起了一些伤心的往事,在这里诉说一下罢了,你们都出去吧。”
阿威等人只得退了出去。
徐慧瑛冷笑道:“好。好。徐家大小姐果然是个人物儿,这福盛祥制衣坊都要开不下去了,你还能这样气定神闲。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几天?被荣庆庄和惠和坊两大绸布庄盯上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好受不好受的,都是徐家人在受,与傅夫人无关。”徐心然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又故特意在“傅夫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徐慧瑛轻蔑地哼了一声:“徐心然,我今天来呢,不是要和你争一时的口舌之快。嘴巴上占些便宜,其实不算什么。虽然我已经嫁给了惠和坊的掌柜,可我毕竟也是徐家的女儿,总不能眼看着娘家有难而不闻不问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徐掌柜紧张地看着她。尽管对二女儿帮着夫家坑害娘家愤怒不已,可他此时感觉更多的,是恐惧。他害怕福盛祥真的会在荣庆庄和惠和坊的夹击下溃败倒闭。
徐慧瑛当然看出了父亲内心的担忧和胆怯。她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笑得十分放肆:“爹,您害怕什么呢?有这么能干的一个大女儿,您还担心福盛祥没有出路?徐家的大小姐,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败吧?”徐慧瑛将居高临下的目光投向了徐心然。
徐心然依旧不急不怒:“傅夫人真会开玩笑。”
徐慧瑛又对徐掌柜说:“爹,我的夫君说了,这一次,与兵部签订那十万套军服的订单,也实在是因为如今的成衣生意太难做,他才去争取来的,实在不是有意针对福盛祥,爹,您可千万别因此而气坏了身子哟!如今长姐已经是焦头烂额了,若是您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长姐怎么顾得过来?我的夫君说了,只要你们想得通,愿意把福盛祥让给他,那么,他会分一部分军服给你们做的。不过,福盛祥,从今以后,就要改成惠和坊的分号。”
“你休想……”徐掌柜气得额头青筋乱跳,伸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指着一度被自己捧在手心儿里当做掌上明珠的二女儿,“福盛祥是徐家祖上传下来的家业,你怎么能……”
“爹——”徐心然眼看着父亲喷出一口鲜血随即昏了过去,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淡定与悠闲,失声惊叫了起来.
徐慧瑛也慌了,虽然她痛恨父亲对母亲无情,可心底里还是明白的,那是母亲有错在先,何况父亲也不过是被徐心然蛊惑才会那么做。
于是,徐慧瑛也不由自主地扑上去看父亲究竟怎样了。
“啪!”一声,徐心然扬起手,干脆利落地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滚开,福盛祥不欢迎你这个居然想气死自己亲生父亲的白眼狼!”徐心然指着徐慧瑛,冷冷地、一字一句地说,“若是我爹没事便罢,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豁出这条命去,也要宰了你!”
徐慧瑛被徐心然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愣了半晌,转头走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