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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吵吵闹闹,总算是在第三天傍晚到达了邺城。
巍峨的城楼下,一列的守卫看到顾桦承竟都笑着同他打招呼,嘴里说着什么:“顾先生回来了,以后我们又有口福了。”
先生,这样的词,在这种地方,已经算得上是极其尊敬的称谓了。以前九娘只知道教书先生,是会被人唤作先生的,还有国士智者,会被人唤作先生。却不知道顾桦承是凭借什么,难道就是那所谓的酿酒之术,就能让帝都众人,尊称一句先生?
九娘透过车帘,看着顾桦承的背影,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觉得这个人除了长得好看一些,也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地方,怎么就会是如此深藏不露的大家呢?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九娘就听见顾桦承问了一句:“扶桑,咱们家地窖里的那几坛子桑落酒到时候了吧?到时候了你记得给辰王爷送过去。还有宫里头前两年要的剑南春也差不多可以送进去了。”
“哎,我记下了,回去就找王伯和我一块去送酒。”扶桑亦是一脸正色。
“嗯。”顾桦承点了点头,“咱们这出去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王伯还在不在,扶桑你多上点心,找到王伯了给他一坛梨花白赔罪。”
“是,师父。”扶桑一本正经的样子九娘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九娘有些不知所措地挪了挪自己的地儿,顾桦承倏地看了她一眼。
“扶桑,先去给九娘收拾一间屋子,你再去做你的事情。”顾桦承冲着九娘笑了笑,转头对着扶桑嘱咐。
扶桑点头,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笑道:“师父,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是老样子啊。”
“嗯。”顾桦承点头,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
九娘不禁好奇地趴过去看了一眼,好奇地问道:“师兄,酒不醉人人自醉是什么?”
扶桑一把捂住九娘的嘴,把她拉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顾桦承。
顾桦承哼哼:“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扶桑你至于吗?”
九娘奋力地挣扎开来,擦了擦脸,瞥了扶桑一眼:“就是啊,师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你至于吗?”
“你知道什么!”扶桑瞪她。
九娘不屑的撇了撇嘴:“我都看见了,不就是一家酒楼吗?”
“不就是一家酒楼吗?呵呵,你还真敢说。”扶桑撇嘴,“酒不醉人人自醉可是和咱们对着干的,你当这是好事?”
“哎哟喂,竞争对手啊!”九娘感叹了一声。
顾桦承没有说话,扶桑却偷偷掐了她一把。
许是之前被曹氏和孟春桃掐习惯了,九娘并没有什么太过激的反应,只是歪着头瞥了扶桑一眼。
扶桑张了张嘴嘴,刚想说什么。
外面,便传来了顾桦承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到了。”
“耶,总算是到家了。”扶桑也忘了先前要说什么了,伸了个懒腰,便跳了下去。
九娘看着扶桑的背影,默默地抽了抽嘴角,抿了抿唇,有些局促地掀开了车帘。
顾桦承冲着她微微笑了笑:“九娘,咱们到家了。”
十分平常的一句话,令九娘心里蓦地一算,眼圈倏地就红了。
顾桦承一愣,突然伸手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好了九娘,一切都过去了,咱们到家了。”
九娘看着顾桦承好看的眉眼,漆黑的发,一笑便使旁人都失了颜色的一张脸,微微抿了抿嘴,点头。
顾桦承说得对,一切都过去了。
孟夏花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人,是九娘,是顾桦承给予新生的孟九娘。
她突然仰头看着顾桦承,喊了一声:“师父。”
“嗯?”顾桦承将她放到地上,低头看了她一眼。
“谢谢师父,以后九娘一定好好孝敬师父。”九娘似乎是想了半天,才从嘴里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桦承听了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九娘啊,为师如今年轻力壮的,还用不着你们孝敬。”
“师父总会老的啊。”九娘眨了眨眼,笑嘻嘻的模样。
顾桦承看着九娘,突然有些失神,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那样狡黠的笑着,活像一只偷腥的小狐狸。
“师父师父,你说是让师妹挨着我还是挨着你啊?”扶桑又咋咋呼呼地跑了出来,看着他们还站在马车旁,不禁耷拉下脑袋来:“怎么这一车东西还就等着我一个人往下卸啊?”
“让九娘住在我隔壁的房间吧。”顾桦承拍了拍扶桑的头,“既然你这么主动,那为师就先去酒窖了,收拾好了记得去喊我。哦,对了,今天你若是不想做饭的话,便去隔壁街上周记包子铺买几个包子回来做晚饭。”
扶桑看着顾桦承的背影,无语了一会儿,转过头来问九娘:“师妹,难道先前师父是打算把这一车东西运进去的?”
“似乎是。”九娘点了点头。
“天呐,我为什么要多嘴啊!”扶桑抱住头哀嚎。
“……”九娘颇无奈地看了扶桑一会儿,伸手戳了戳他,“师兄,我要住在哪儿?”
“啊!我还没收拾干净呢,师妹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啊。”
“哟,这又是哪里来的小娃娃?”一个妖媚的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九娘眼睁睁看着扶桑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红变青,便小声地问了一句:“坏人?”
扶桑鼓着脸点了点头。
九娘了然,笑眯眯的转头,道:“你才小娃娃,你全家都小娃娃!”话音一落,便愣在了原地。
这女人不但是声音妖娆啊,长得也很妖娆嘛,唇红齿白,云发乌黑,杨柳细腰,婀娜多姿啊。这不会是顾桦承的相好吧?不对不对,刚才扶桑可是说了这是坏人的。
“哟,倒是个伶牙俐齿的,比扶桑可强多了。”
“你这女人瞎说什么呢!”扶桑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九娘不禁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心想,该不会其实是扶桑的相好吧?呸!接着九娘就自己否定了这种可能,扶桑一个十三岁毛还没长全的孩子,怎么可能和眼前这个如此有风情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嘛。
九娘正在这儿发散思维地猜测着,身后便传来顾桦承冷的能冻成冰的声音:“玉娇娘,你又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