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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相府门口的人潮退去，站在暗处的洛福轻叹了一口气，背着手缓缓往自己屋子走去。
此刻洛福的心情很复杂……他庆幸自己目光锐利没有看错人，也怅然自己昧着良心装了那么多年糊涂……
他推开房门，刚抬脚走进去，便见屋子正中的桌子旁坐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大小姐？！”洛福有些吃惊的轻呼出声。
女子抬起头来，对他轻轻一笑，“管家真是让我好等！”
洛福连忙小心地掩上门，才走上前来，“大小姐怎么来这了？”
这是明知故问？
洛妍兮挑眉一笑，轻抿一口茶水，才道：“怎么样，管家可满意自己看到的？”
“……”洛福有些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口气，“大小姐这么着急着前来，莫不是怕老奴反悔？”
洛妍兮淡淡一笑，“管家多虑了，我只是想早些知道当年的真相……”
看着眼前女子清丽的面容与记忆深处另一张绝美的面容渐渐重合，洛福不禁怔然，他轻叹着摇了摇头，便缓缓走到书桌旁，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陈旧木盒，而后递给了她。
洛妍兮微微皱眉，抬手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只有些珠花发簪，并无其他特殊物品。
她有些不解，“这些是？”
“这些都是夫人生前的饰物。”洛福淡笑着解释道。
洛妍兮微微皱眉，“母亲的东西为何会在管家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了……”洛福叹息一声才道：“当年夫人离世后，相爷说怕睹物思人，下令销毁夫人所有的东西，谁知老奴刚派人把一些容易搬动的东西搬出来，相爷又突然改了主意，还下令封锁了云兮苑，这本要送去销毁的盒子便这样落在了老奴这里。老奴事后本想交给相爷的，可相爷一直禁令府上的人提起夫人，老奴怕触怒相爷，所以就一直没敢提。不知不觉间，这盒子便在老奴这里放了十多年了。若不是今日见着大小姐，老奴都忘了还有这么个物什儿了。今日物归原主，就算是给大小姐留个念想吧。”
闻言，洛妍兮握着茶杯的手不禁微微一紧。
洛遥峰竟然下过销毁母亲所有遗物的命令，为什么？
还有既然怕睹物思人吗？那两个打不开的个铜盒……又是什么？
“多谢管家把母亲的遗物交给我。”她垂下眸子，抬手合上盒子，“不过，我想尽快知道当年的事，还请管家赐教。”
洛福脸上笑意一收，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娓娓将当年之事道来……
“夫人嫁到状元府后，不复之前的霁月风华，而是收敛了所有光芒，像所有后宅女子一样足不出户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甚至，她几乎不在人前露面，所以当时府里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老奴因着相爷的缘故，倒是有幸见过夫人几次，可也仅限于此……关于夫人，其实老奴知道的也并不多……”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花了那么大力气去查母亲的事，迄今为止却也只找到一个所知甚少的康嬷嬷。
“管家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吧。”洛妍兮点点头，表示理解。
十年前的事，特别是关于母亲的事应该是被人刻意掩埋了，真正的知情人恐怕早已在十年前悉数被残害殆尽了。
“夫人是启帝四十年嫁给相爷的。那时相爷刚刚高中状元，许多朝中大臣正想借着联姻将他收入麾下，就在这时，赵家老太爷突然在寿宴上宣布了夫人和相爷的婚事。当时这个消息，说是震惊了天下都不为过。”
“相爷当时虽然正是春风得意，可与名动天下的夫人相比，却仍是云泥之别。所以这消息一出，那些仰慕夫人才子英雄们纷纷聚集到了京都，向相爷施压，要他识趣些主动解除婚约，这些人中不乏江湖高手，名门贵胄，可想而知当时相爷的压力有多大。可最终相爷还是顶着各方压力，和夫人完婚了。”
母亲艳绝天下，洛遥峰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也正常。
“然后呢？”洛妍兮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相爷是赵老太爷的得意门生，与夫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所以当时外界皆传，夫人会弃天下青年才俊转而嫁给相爷这个毫无背景的新科状元，是因为两人早已两情相悦了。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正如老奴之前所说，夫人嫁入相府后，几乎从不在人前露面，府里府外大大小小宴会从来没有她的身影，甚至她从不插手府里的事宜，完全没有当家主母的自觉，就好像只是暂时寄住在状元府的客人。”
说着，洛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也有些迟疑， “而且夫人对相爷的态度很奇怪……”
“如何奇怪？”洛妍兮也深深地皱起了眉 ，急切地问道。
“夫人对相爷很冷淡，甚至…比对陌生人还冷淡……”
“父亲可是做了什么错事，寒了母亲的心？”洛妍兮有些疑惑地问道。
洛福却是摇了摇头，“赵家出事之前，相爷对夫人一直很关心，说是事事依从也不为过……”
外公极宠母亲，所以婚约必是母亲自己同意的，而且她和洛遥峰青梅竹马，洛遥峰也没做什么错事，按理来说两人婚后的关系不应该这么僵啊？
为何？为何母亲会这样？
洛妍兮深深地皱起了眉，脑海里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虽然见过夫人的次数极少，可不得不说，夫人真乃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容貌倾城，娴静高雅，谈吐举止尽显世家贵女的风范。用当时的话来说就是‘赵氏云月，天之骄女，引天下英雄才子尽折腰。’说起来老奴是直至见到夫人，才完全信服了这句话……”
说着，洛福看向她淡淡一笑，“老奴活了大半辈子，听过见过的传奇女子也不少，天下能企及夫人的女子也就只有宸王殿下的母妃清妃娘娘了……”
容凌……
乍听宸王殿下，洛妍兮的眉头轻皱，心也禁不住微微缩了缩……
昨晚是月圆之夜，是他毒发的日子，他可恢复了？
还有…虽然侍书刻意隐瞒她，可昨晚宸王府分明了发生不寻常的事，又赶上他毒发……
虽然心中仍然恼怒他不置一声便掳走襄儿的行为，虽然极力掩饰和压抑心中的忧虑，可洛妍兮悲哀地发现，她似乎真的很担心容凌。
他还好吗？
“大小姐……大小姐……”
耳边突然响起洛福轻声呼唤，洛妍兮猛地回神，抬眸看了过去，“管家你叫我？”
洛福皱了皱眉，布着皱纹的脸上写着不解，“大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一时走神了而已，管家勿怪。”洛妍兮淡淡一笑，敛去了眼底的忧虑。
“可是大小姐，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太累了？”洛福却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大小姐早些回去休息，剩下的事，老奴明日再一一向大小姐禀报吧。”
然，洛妍兮却是摇了摇头，“我无事，管家还是继续说吧……”
洛福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态度坚决，洛福没法，只得继续往下说。
夜，越发深了，也越发静了……
可对洛妍兮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