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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月道:“兴许,如意被爷派出去做其他事了,夫人您可要照顾好自己,爷回来见您瘦了,指不定怎么处罚婢子呢。”
“他敢!算了,不提这事了。松月,你说我们家是不是还需要再买几个丫头?”沈如初道。
松月道:“婢子觉得倒是没必要,家里事情不多,有*和婢子就够了。”
“我想开医馆,到时前后里外都需要人手。”沈如初道。
松月想了想,道:“那倒是需要添置几个,能找几个略微懂点医术的奴才最好不过了。”
一路上说说讲讲便到了家,沈如初发现松月比以往健谈了许多,还很有自己的想法,心中颇为欣慰,这一两个月她没白白教她。
她需要的是一个助手,并不是一个没有想法和能力的仆人。
快到家门的时候,沈如初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急忙命令宋伯将马车回头,又返回了医馆。
“怎么了,夫人?”松月急忙跟上下了马车就一路小跑的沈如初。
当她气喘吁吁地进了医馆的大门,被秦子辉看见了,贱兮兮地笑道:“这是舍不得离开我们呢,还是落东西了?”
沈如初这次走得时候尽可能低调,但还是被秦子辉发现了,他也不管沈如初愿不愿意答话,凑上来,得意一笑,道:“我还知道你回来做什么的。”
沈如初深深地鄙视着他,不等她开口,秦子辉又道:“我可是第一个发现你要离开的?怎么,和大公子闹扳了?”
“有病人来,还不去接迎!”沈如初道。
秦子辉一声“好嘞”脱口,一转身,门口根本没人,再一回头,沈如初已经走远了,他尽量压低声音,但声量却大的人人都听得见:“我知道你回来想做什么!”
沈如初越走越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还好,马上就离开这里了。
宫云枫果真在坐诊,正给一个老伯号脉,见沈如初站在那里,和他轻声说了几句,这才走过来,道:“怎么了,有事?”
沈如初道:“借一步说话。”
找了一个清静的地儿,沈如初简要将翠柳说得话转告了他,并恳请道:“如果可以,给她换个地方疗伤吧,我怕万一胡山海发现她没死,回来灭口。”
宫云枫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会安排的。”他看见沈如初定定地站在那里,道:“还有其他事么?”
沈如初这才回神,急忙摆手,跑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又遇见了秦子辉,这孩子依旧嘴贱无敌,笑道:“沈大夫慢走啊,看看东西都带齐了没有,不要等一下再回来。我说吧,我猜到你是回来找大公子的。”
沈如初没理会他,上了马车,让宋伯快点驾车回去。
松月看沈如初脸色不善,马车中的气氛很是凝固,也不敢多说话,更怕说错话,半晌引了个话题,道:“晚上主子想吃什么,婢子以往在乡下跟着娘学了几道农家小菜。”
黄婆子不在,沈如初又没胃口,这几天不是从街上买一些熟食,就是在医馆吃饭,沈如初吃得又少,整个人看上去都没精神。
“好啊,晚上你试试。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菜。对了,今晚回去便烧地龙了,昨晚热得不行,我们也节省点。”沈如初道。
现在她要想办法开源节流,这样座山吃空,迟早有一天捉襟见肘——说到开支用度,沈如初又暗自呐喊,文旭这些钱从哪里来的?
文旭在军中的职位和沈梦飞、沈燕飞等人差不多,沈梦飞的军饷根本不够补贴家用的,还是沈燕飞回来之后才让沈家的生活大有改善,按理说,文旭的军饷也高不到哪里去,可文家现在的吃穿用度,远远超过寻常人家的水准。
松月做了三个菜,一个芹菜肉丝,一个青椒鸡蛋,还有一个红烧咸鱼,加了一个青菜汤,这几日没人下厨房,更没人去买菜,所以厨房的储备不多,能凑出这几样很不容易了。
“还不错——就是有点咸。”沈如初道,这些菜不是咸了一点点,而是咸了很多。一般来说,穷苦人家的食盐量是富足人家的几倍,松月自幼在乡下长大,因为穷苦才被家人卖出来为奴,至于家人,也都死于饥荒和战争了。
“婢子去给夫人倒杯水。”松月麻利地转身。
沈如初道:“坐下来一起吃饭。”她看着松月茫然的眼神,又道:“我一个人吃饭无聊,来吧,一起吃饭。”
松月侧着身子坐下来,小心翼翼地陪着沈如初一起吃了一顿饭。
晚饭之后,沈如初心血来潮,搬出茶具,自己煮了一些茶,泡好茶,浇在茶趣上,反反复复,看得松月在一旁不停地打哈欠。
“睡吧。”沈如初起身道“这里明天收拾。”
因为第二天不用早起去医馆,她也就乐得顺着自己的心意来,明知喝了浓茶睡不着,还饮了两杯,接着便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沈如初坐在灯前看书,研究的正是那本《毒典》,越看越觉得那是一本经典著作,里面对毒物的记载,毒性的表述以及症状无比详尽,起初看不懂只是因为那些药理都是隐藏在字面以下,若是只看那些文字,倒没有什么奥义可言,和普通的医书没什么不同,但真正明白它所记载的奥义,便对《毒典》有一个深刻的认知。
每一种毒药的记载中都会掺杂几个篆体,将这几个篆体连接起来,又有了新的发现,即,篆体字便是这种毒的名称。
这些发现让沈如初欣喜不已,她没想到上天会这么恩待自己,关了一扇窗,却给自己打开了一扇门,所给她的竟然比她期待得还要多!
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出办法解了轩辕吉安身上的毒,至于其他的,她真心没想过,如果可以,她希望这辈子不要与这些毒素打交道。救人,是她身为医者的职责,也是她热心盼望的事情;至于害人,还是那句老话:害人之心不可有。
她开始写写画画,将自己所需要的信息分门别类地摘录出来,不懂的地方,又翻开了宫云枫给她找的那几本医书,几者结合起来,对各类毒药的认识又多了一层。
等她发困的时候,已经东方发白了。
“不行了,我要要睡一会。”当沈如初嘟囔完这句话,倒在床上扯了被子的一角盖在身上,就睡得死沉沉的。
松月进来的时候,看见沈如初鞋子都没来得及脱,一看就知道昨晚熬夜了,她夜里出来起夜,看见她房间的灯还亮着;帮她盖好了被子便出去做早饭了。
沈如初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很长,中间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这个梦长到需要她用半天的时间来口述,梦中她看见自己解开了轩辕吉安身上的毒,安北王一高兴,当即赏赐了很多金银珠宝,除此之外,她还梦见自己开了一家医馆,来往的人很多,但这些喜笑颜开,并不像是来看病的……
在松月一连声的叫唤下,沈如初艰难地睁开眼睛,道:“让我再睡一会。”
“夫人,来客人了,还在客厅候着呢。”松月耐心道。
“谁呀?”沈如初一阵呢喃。
松月犹豫了一下,到底怎么形容好呢?来人是沈芝媛,说她是沈家小姐吧,她现在是马文俊的外室,自己也作妇人装扮;说她是姨夫人吧,她又没嫁人,算不得正经夫人,更不能称她为马夫人了。
“是四姑娘来了,说是想夫人了,过来看看您。”松月道。
沈如初揉了揉眼睛,心说:她这么有好心来看我?不来怄我就谢天谢地了!虽说自沈梦飞的亲事开始,二人的关系有所缓解,各自找了男人之后便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什么往来。好在,也没什么过节,至少维持着表面的和睦。
“让她等等。我这就起来。”沈如初硬撑着坐起来。
一炷香之后,当沈如初衣着整齐地出现在沈芝媛面前的时候,沈芝媛大大惊艳了一下,沈如初一身淡蓝色的长裙,熨帖地穿在身上,墨绿色的丝绦扎了蝴蝶状,乌黑的头发松散地梳着,并没有太多的头饰,一只翡翠玉簪轻轻挽起,配上那桃huā人面,越发显得清丽脱俗。
“我昨儿睡晚了,今儿便有些赖床。今儿怎么想起看我来了。”沈如初笑道,对她那惊艳的目光很满意。
沈芝媛打扮也不俗,缕金百蝶穿huā大红洋缎窄裉袄,翡翠撒huā洋绉裙,满头珠翠,粉腮红唇,镂空飞凤金步摇叮当作响,又是妇人打扮,且扮相有些老,看上去倒比沈如初还大上几岁、
“我来姐姐这里蹭饭吃,不过,也不白吃姐姐的。”沈芝媛笑道,拍了拍桌子上的礼盒“这些都是送给姐姐,姐夫的。”
她身后两个丫鬟急忙将那些礼盒打开,有瓷器,有人参,还有一些金首饰,另外几盒则是安阳城最高糕点铺子——桃huā楼的糕点。
“咦,怎么不见姐夫呢?”沈芝媛笑道。
沈如初道:“外出办事了。妹妹这是发达了,送我这么多好东西,我这个做姐姐倒是惭愧。松月,快给马夫人上茶,换我的好茶来。”
一声“马夫人”叫的沈芝媛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