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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被祈稻媳妇儿解救出来后,便和祈喜一起提了自己的东西回了自家院子,再待下去,九月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众人见她走了,倒也没有勉强,恭贺了几句也纷纷散去,余四娘也开始安排给李大娘的谢礼,还有接下来的报生,虽然,钱母就在这儿,可这一担喜酒还是必须的。
钱母得知自家女儿没事,又生了一儿一女,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不顾祈稷的挽留,撑着伞又匆匆的走了,她得回去跟家里人说说,还得准备生妇羹,等祈稷这一担两壶的喜酒过了门,她还得准备好蛋、糖、面、鸡等六样补品给女儿送过来呢,一辈子就这样一位贴心的女儿,他们不稀罕,她稀罕,这生妇羹不能亏了女儿的。
而余四娘等人也开始商量着张罗“洗三”以及满月酒席来。
九月和祈喜回到家,文太医已经回屋去了,小虎和阿德也准备好了热水,跟着文太医的侍卫早早的已经换过了衣服。
让小虎送了热水过去,九月便回房泡澡去了,今天做的事不多,可精神高度紧张之下,如今一松懈便觉得异常的累。
泡完了澡,收拾妥当,又擦干了头发,九月把衣服撂到一边,准备明儿再洗,便缩到了被窝里,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香甜,最后还是祈喜过来喊醒她:“九妹,起来吃点儿东西啦。”
九月这才觉得有些饿了,便顺着祈喜的力道坐了起来,懒懒的开柜子拿衣服,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呼,今天三叔也真是的,大伙儿都忙成那样了,他还有心思在我们家睡觉。”祈喜一边拾掇九月的脏衣服,一边说道,“亏他以前还说爹窝囊呢,以我看,爹比他有担待多了。”
“在哪呢?”九月惊讶的问,难怪一直没看到人,原来躲起来了。
“在爹房里。”祈喜冲外面呶了呶嘴。
“现在还在?”九月又问。
“对呢,弄得屋子里进去就是酒气。”祈喜显然很不满,家里好不容易没有那种酒味儿了。
“一会儿去告诉三婶,让她来领人就是了。”九月点了点头,不当回事儿,她就不信余四娘知道了还会让祈瑞年好过。
“嗳。”祈喜眼前一亮,应得脆脆的。
果然,吃了晚饭,祈喜就窜到那边找了余四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余四娘很快就杀了过来,进屋扯着祈瑞年的耳朵就往外走,祈瑞年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侧着头直唤“哎哟。”
“你个天杀的,家里乱成一团了,你居然躲这儿来睡觉,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余四娘骂骂咧咧的拉着祈瑞年的耳朵不松手,出来时看到九月,还咧着嘴笑了笑,两人互扯着出了院门。
九月只当没看到,文太医吃过了饭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也装作不见,倒是小虎和阿德两人躲在厨房里直乐。
“你和三婶说什么了?”祈喜打了水坐在厨房门口洗衣服,她自己的早洗好晾好了,这一桶是刚刚从九月房里拿出来的,九月也不好意思光看着,就凑了过去,端了一条小板凳坐着一起洗,一边轻声问道。
“也没说什么呀,就告诉她三叔喝醉了,在爹屋里躺着呢。”祈喜抿着嘴直笑,“九妹,我这次可是帮了三婶大忙了,以后,她肯定不会再找你麻烦。”
“我帮的是十堂哥。”九月不在意的说道,“十堂哥帮了我不少呢。”
“帮来帮去。”祈喜笑嘻嘻的,“十堂嫂是好人,不对,几位嫂嫂都是好人。”
“你也是好人。”九月忍俊不禁。天下没有绝对坏的人,也没有绝对好的人,任何事都是相对的。
“那当然了。”祈喜扬着下巴应道,接着看了看九月,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九妹,你……帮我也画个符吧。”
“嗯?”九月立即抬头看她,“八姐,你不会也信我会什么劳什子法力吧?”
“你不是救了好些人嘛。”祈喜不好意思的笑笑,有些羞怯的低了头,声音轻的跟蚊子叫一样,“就帮我画一个呗。”
“我哪……”九月不由苦笑,正要说话就看到了祈喜的表情,她便转了话题试探着问道,“你要画什么符?”
“平安符。”祈喜飞快的接道,“出门能带的……”
九月恍然,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祈喜。
“我自己用的。”祈喜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辩了一句,埋头搓起衣服来。
“八姐,手下留情啊,我就这几件衣服了。”九月打趣的说道,从祈喜手里抢救出自己的衣服,叹着气说道,“好吧,谁叫我最小心呢,为姐夫贡献点儿力量也是应该的。”
“什么姐夫,净瞎说。”祈喜含含糊糊的驳道,脸上却掩不住笑意。
“不是姐夫?那是给谁的?”九月故意逗她,低低的问着,还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你还说。”祈喜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低了头说道,“是啦是啦,你快给我做一个。”
“早承认不就好了。”九月忍不住哈哈大笑,引得不知情的文太医和小虎等人频频侧目。
“别笑了。”祈喜羞得满面通红,伸着满是水的手就要来捂九月的嘴。
九月躲开,笑道:“不笑不笑,赶紧洗了,一会儿还得给爷爷泡脚呢,明儿我再给你。”
祈喜这才满意的继续洗衣服。
这时,院门被敲响了,祈丰年从堂屋里出来,过去开了门。
“祈屠……丰哥,吃了没?”院门外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废话,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吃?九月撇嘴,立即判断出这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阿七啊,吃了呢,进来坐。”祈丰年很意外,不过还是客气的把人让了进来。
九月和祈喜好奇的回头,只见一个比祈丰年还要苍老的男人提着两个小纸包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妇人,一个中年男子以及……那个之前头一个跳出来向她讨符的妇人。
九月立即便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只怕和符纸逃不了干系。
“丰叔。”中年男子和妇人客气的冲着祈丰年弯了弯腰,似乎都有些不自在。
“屋里坐吧。”祈丰年把几人往堂屋里让,坐定后便直接问道,“阿七,今儿来,有什么事吗?”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些年他这屋里除了祈康年和祈瑞年常来常往,别人嘛,就算是本家的人也鲜少进门,更别提葛七了。
“丰哥,我也不会说话,我就……直说了哈。”葛七把纸包放到桌上,双手在自己的膝盖上搓了几搓,才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听说,今天下晌侄女儿救了阿稷那口子一命?”
“那是文大夫医术高明,跟九月没什么关系。”祈丰年现在可不打算继续做个糊涂的醉汉了,就凭他无银无粮混到京城的本事,凭那一路来回的见识,就足以笑傲大祈村,葛七一开口,他就猜到了后面的话。
“是是是,文大夫也确实了得。”葛七连连点头,话又断了。
“叔,是这样的。”中年妇人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见他们都不好意思张口,不由急了,她今天可是从头看到尾的,当然知道的最清楚,文大夫固然了得,可是,在文大夫来之前,就是九月先用符稳住了大人孩子,祈稷那个丫头可不就是这样来的?“我们家小顺自打今年年初开始,就一直晚上睡觉老做梦,又是惊叫又是冒冷汗的,我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看大夫,吃药,都不管用,去庙里也求过菩萨还请张师婆来作过法,可是,还是那样。”
“既然大夫不管用,庙里菩萨和张师婆也没法了,我家九囡又哪来的办法?”祈丰年笑着摇了摇头,“阿源家的,乡里乡亲的,我们有话也不用拐着说,我家九囡有什么本事,我这个当爹的一清二楚,并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你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叔,九月妹子的本事,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之前她还救了赵家三兄弟,后来,张师婆都不是她的对手,还有那天的菩萨显灵的事儿,我也亲眼看到了。”中年男子这才显得有些激动的说道,“她要没本事,那天菩萨怎么会显灵呢?还有今天,祈稷家的情况,换了谁都是……叔,您就让妹子帮一帮我们吧,我保证,就算这符对我们家小顺不起作用,我也决不会说什么的,妹子能给我们符,那就是肯给我们面子,我们就知足了。”
这话的意思倒也中肯,有没有效没关系。
祈丰年有些为难,目光往院子里瞟了瞟。
“丰哥,你就当……看着玉娥的面子……帮帮我们吧。”葛七生怕他不答应,把葛玉娥都搬了出来。
这下,祈丰年彻底沉默了。
“他们和葛家姑姑什么关系?”他们这边声音不小,九月听得清清楚楚,便低声问祈喜。
“葛七叔和三姐夫的爹是本家兄弟。”祈喜掩着嘴小声的解释,“葛家姑姑前些年也怪可怜的,家里人都不管她,也就这葛七叔和婶给她一口饭吃,只是,他拿这话和爹说又是什么意思,看着三姐夫的份上还马马虎虎。”
“丰哥,我知道,这些年我们也没少在背后喊你屠子,可是……大伙儿都……”葛七是有心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可无奈的是,他这张嘴不会说话,一张嘴就说歪了,边上的老妇人一听忙扯了扯他的衣服打断了。
“他叔,他嘴笨,你别听他的。”老妇人不得已,自己出马了,“小顺那孩子这俩月确实受苦了,晚上睡不好,白天也没精神,四岁的娃现在看着跟三岁的娃都比不上,再这样下去,这小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我们这心里都急着呢,你就瞧在小顺喊根旺家的一声婶的份上,帮帮我们吧,有没有效果都没有关系,真的。”
这话还能听。祈丰年的沉默有些松动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