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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高氏说出那样的话,卢妈妈大惊失色,象是活见鬼似的,猛地往后倒退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地下,“你!你你……我不认识你!”
她忽地调头就走,只想快快逃离,心中却是无限恐慌,天哪,这个女人怎么找上京城来了?
可高氏也不追赶,只是在她身后道,“王妈妈,前儿在糕饼铺子里的事,我可都看见了。”
卢妈妈象是中了定身法一般,瞬间就站在那里迈不动步子了,脸上青白交替,有种被人剥了衣裳般的尴尬与难堪。
高氏心中得意,慢悠悠走上前来,“您说您的名字也真多,记起来不累么?那天我可什么都瞧见了,是你拿了钱给那个姓田的婆娘,让她去闹事的。对吧?”
卢妈妈咽了咽唾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你别诬赖人!你这么说,又有什么证据?”
高氏笑了,“我是没什么证据,不过你说我要是找到平国公,到他跟前把你做过的好事说上一遍,你说他会怎么做?说来也真是怪了,那个平国公怎么长得跟我家那位失踪多年的妹夫一个样?你说这是什么道理呢?”
卢妈妈再看她一眼,铁青着脸冷硬道,“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
高氏却道,“这个问题,我还真得好好想一想。如果说这个国公府的主人真的就是我那个妹夫,啧啧……”
卢妈妈忽地冷笑起来,“就算你把这件事捅出去又能怎样?从前我在怀安镇又不是没见过,你跟施蕙娘是怎么为个鸡蛋都能吵得天翻地覆的。她要是回了这国公府,你又能沾到多少好处?”
高氏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你说得也是,不过她要是回了国公府,就算我沾不到什么好处,可里头那位平国公夫人也有什么好处?哼,要不是奉了她的命令,相信你也不会到怀安镇来挑拔着我去放火,害得我家烧个干净不说,还逼得我们有家不能归,只能流落京城。”
卢妈妈忍不住反驳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不是你自己妒忌那丫头许了门好亲,会想着毁了她的容貌让你女儿代嫁?我是给你指了条路,可真正动手放火的是你自己吧?至于烧出什么事,那也是你自己不小心,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高氏给她骂得恼火,挑起眉毛,眼神凌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回头还弄了一个小乞丐冒充劳什子的县主。要是这些事都揭穿了,你想平国公会怎么对你,怎么对你家夫人?”
卢妈妈一时语塞,高氏冷哼,“到时你们夫人又会怎么对你?你还能穿得这么体面,拿着这么好的大毛衣裳回家去?”
给戳中心病的卢妈妈吸了口气,“你到底想要怎样?开个价出来吧。”
高氏目的达成,很是得意,“要说这个价钱,还真不大好开。要是给人知道,我瞒着我那一心想寻她男人的小姑子,却替你们周全,只怕世人要戳穿我的脊梁骨。”
卢妈妈不屑道,“少来这套了!要多少钱直说!”
高氏伸出一根手指头,卢妈妈还以为是一百两,心中一松,却听她道,“先拿一千两来,日后我们一家钱不够了,再过来拿。”
什么?卢妈妈惊呆了,旋即大怒,“你别狮子大开口,一千两,我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高氏轻蔑的瞧她一眼,“当然不是叫你拿,而是叫那个平国公夫人拿。她如果还想稳稳当当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出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卢妈妈心里怄得无法可想,她当然知道谭夫人出得起这个钱,但问题是,如果去管她要钱,岂不就是要向她坦白自己的办事不利?依谭夫人的脾气,那还不活剥了自己?
这绝对不可能。
再看咄咄逼人的高氏一眼,卢妈妈突然从心底生出恶念。要是她死了,要是她不在了,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当日,自己只找过她说话,而那根作为信物的铜簪也是高氏从施蕙娘那儿偷拿给自己的,只要她不再能说话,这世上又有谁还能指证她?
微微闭了闭眼,定了定神,卢妈妈道,“你这一千两什么时候要?”
当然是越快越好。听见这事有门,高氏心中喜开了花,面上却故作冷色道,“今天就拿给我吧,你们也该看到了,这样的冷天,没有钱这让我们一家子如何度日?”
看她如此急不可耐,卢妈妈心中冷笑,再瞥她一眼,似是极不情愿道,“那就走吧。”
高氏倒是有些惊奇了,“你有?”
卢妈妈冷哼道,“我是没有,可夫人难道就不能放些私房银子在我那儿?不过没有现银,只有银票。”
高氏想想也是,给她一千两银子也驮不动,倒是银票轻便,于是就信了,“那好,你带路。”
卢妈妈唇角勾起一抹狠辣之色,带着她走上另一条道。
平国公府跟皇宫离得不远,自然也跟芙蓉池相近,就在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天然形成的小小河道。
平日里倒也显眼,可如今下了这么大的雪,估计早就被冻严实了。平常走走倒也没事,可若是不了解那里地形,走至深处极容易一脚踏空,掉下湖中的冰窟窿中。这样冷天,只怕都要不了几句话的工夫,就会没命。
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卢妈妈眼中闪着寒光,这是高氏自己寻死,她是给逼的!
※
皇宫。
在宫门外等了半天也没寻着机会打听消息的欧阳康只能走了,王粲劝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了,苏先生做事一向有分寸,皇上也是个明君,眼下是病了无法,等到好了,一定会把苏先生放出来的。”
欧阳康也希望如此,再次谢过王粲,他拿着包袱就打算回去了。
不料走出没几步,竟是遇到了陆滢。带着大队人马,正准备去常国公主那里献菜。
她已经换了宫装打扮,看起来比从前少了几分秀美,却多了几分盛气凌人之势。
欧阳康一时还没留意,倒是陆滢先开口把他叫住了,笑得优雅大方,“欧阳公子,别来无恙啊?”
欧阳康不太喜欢她这样说话的腔调,淡淡道,“多谢关心,我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站住!”陆滢走到他的面前,脸上的笑容有些嘲讽的味道,“听说公孙将军对祝姐儿倒是情有独钟得很,冒着那么大雪也要上破园去表白心意,不知什么时候好事近,要请我们去喝杯喜酒?”
这不是摆明故意说反话,讥讽他家念福配不上公孙弘,还想挑拔自己跟念福的关系?她倒是一箭双雕啊。
欧阳康心里冒火,面上却只故作讶异的道,“也不知道陆姑娘是从哪里听来这样的话,我却是不知,也不好妄言。不过我想公孙将军和祝姐儿都各有父母长辈,他们的婚事自有两家长辈作主。陆姑娘到时想喝杯喜酒倒也不难,那公孙将军我不敢说,但祝姐儿肯定没两年就会完婚的。”
听他说得轻松愉快,半点没有恼怒之意,陆滢老大不爽。
而欧阳康还要坏心眼的在人家伤口上撒上一把盐,“我记得陆姑娘似乎比祝姐儿还大些吧,不过她可没你本事,能入宫供奉。象她那样不长进的,也就只能早些嫁个人,生几个孩子罢了。只怕等到有朝一日陆姑娘完婚时,她家儿女都能学着烧几个小菜,让她也享些儿孙福了呢。”
既入了宫,那就得等到二十五岁以后才能完婚,欧阳大少怎么算,都觉得那时他们家老大绝对可以爬上灶台了。
都说苏澄那是条大毒舌,眼下看他这个徒弟,也快差不多了!听听他这些话,表面上挑不出半点错来,可字字句句都在往陆滢的心窝子里戳。
陆滢气得脸黑了一层,勉强维持着风度道,“那我就等着了。欧阳公子,告辞!”
一时入了翠华宫,可那宫人却不让她上前。陆滢微觉异样,只听厚厚的宫墙内似是传来隐隐争执声。
她心念微动,不动声色站在那儿盘算。看来公主和驸马的关系实在是不怎么样啊,那是不是因为公孙弘的缘故呢?又或者可以说,是因为祝姐儿?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这可都是你们咄咄逼人,可怪不得我!
宫墙内。
卫宜年确实是在跟高绣茹吵架,“我就不明白了,那小杜酒坊的酒连你也说好的,怎么一听是祝姐儿酿的,就不要了呢?”
高绣茹恼羞成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里是听说祝姐儿酿的才不要?明明是因为你也说了,这酒并不是杜家酒坊原酿,而是勾兑出来的,拿这种酒糊弄大家,有意思么?”
“你这就是不讲道理了吧?就算上回庆功的酒不是杜家原酿的,可喝过的兄弟们谁不说好?人家有本事把别家的酒勾兑出这样淳美的滋味,那咱们为何不选这样的好酒,反而要去选那些不好的?”
“我哪有说去选不好的?这宫里的御酒难道不让你拿么?”
卫宜年再看她一眼,目光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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