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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汀迅速地将慕容祈的袖子挽上去,一条明显的血线蜿蜒沿着手臂往上蔓延,出现在慕容祈的手上,像一条路一般。
“皇上……”珞汀开口道,从小陪伴着慕容祈长大的毒,没想到太后娘娘的心这么狠,居然下这个毒药,珞汀见到也是一惊。
“朕知道自己中了毒,要你来也是希望有法子解毒,朕知道你有分寸,不会乱说这事。”珞汀盯着慕容祈,他这还是给了自己信任吗?她狐疑地打量着他,这个人的情绪相当的奇怪。
“皇上早就知道我是白玄老人的徒弟了?”这毒,只有白玄老人才有把握解了,珞汀羞恼,难道一早便暴露了?
“朕不过是猜测,加上合理的推理。”慕容祈笑颜道,放下袖子,从珞汀的手里抽过手。
“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吧?”
“皇上的自信就来自于臣妾是白玄老人的徒弟?”珞汀问道,“如果臣妾说解不了了?”
慕容祈的脸色并未有多大的波澜,一丝失望都没有,珞汀想或许慕容祈早就想好了自己解不了这毒的后路,这样想着珞汀竟然觉得有些许不舒服。
“朕从未奢求过能解了它,不过是找你压制它,血线已经慢慢逼近心口了,这就意味着离死亡不远了。
“皇上为何不去找我师父?”师父虽然曾经宣布过不再过问江湖朝堂之事,也不会为非白玄一派的人医治,然慕容祈曾经去雪山接师姐的时候,她见师父对着他的身影叹息,那句话,现在真的得到了印证。
可惜了这个少年,若是不急于离开,老朽还能为他续命,可惜了。
那会珞汀并不知晓,师父说的少年就是慕容祈,师父说的续命,原来他老人家早就知道慕容祈中了毒。
“不过师父他老人家也很奇怪。”见慕容祈未回答,珞汀喃喃道。
“你知道这毒是什么吗?”她问慕容祈。
“子归。”淡淡的二字从他的嘴中飘出,那眼神很是复杂,交缠了悲愤、失望还有一份通透,慕容祈是清楚地,谁下的毒,他的母后,下了这个“子归”。
血脉从指尖归来,到心口,然后终结了你的命。
子归,子归,子若是不归,同样免不了一死,只是时间早晚。这毒药,珞汀没有记错的话,出自师父的宗派,只是解药,师父从未给予她。
“不错,毒药的确是子归,臣妾能做的,只是缓和皇上毒发时的疼痛,缓解它的进度,不过如果皇上能拿到白家的“七两流光”,我想还是能有很大的好处的。”
七两流光,可解白毒,不过对于“子归”这种算的上毒界至尊的药,只怕七两流光遇到它也不能胜过,不过还是能吊住一条命。
“七两流光?”慕容祈的眼神似乎在思索,七两流光的确是神物,要拿到还真的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和功夫。
“臣妾知道这个要求很难办到,不过皇上得有个心理准备,要解子归,七两流光只是其中一味药,详细的臣妾会请示师父。”珞汀眼尖的发现慕容祈变化了的神情,他终究还是心怀大志想有一番作为,如此年轻的逝世确实是憾事。
“朕知道了,有劳曲妃。”慕容祈站起身来,拿出一块腰牌,递给珞汀。
“有些事情还是说明白的好。”他说道,缓缓地开口,仿佛心底压着什么。
“皇上还有什么比子归更重要的秘密要告诉珞汀?”珞汀恭谨地说着话,拿捏着语气,她也很无奈,来听这些随时会要了她性命的秘密。
“不怕秘密多了就死得快?”
“臣妾不过烂命一条,又不心怀天下,死了就死了吧。”珞汀冷冷道,她自然不介意,不过还是会有些遗憾。
“好了,朕也不是严肃之人,只是与你说清楚这些对你比较公平。”
珞汀惊奇,“公平”二字从慕容祈的嘴里说出来,这是多么金贵呢。
“你虽然嫁给朕,但所有的自由朕都给你,只要不过分,朕不会过问你的事。”慕容祈说道,珞汀心惊,她可不会变成第二个辛月。
“皇上这话说得未免见外了些,身为皇家的人,自然要做皇家的事,臣妾知道自己的本分。”
“你是曲相的女儿,朕不想负你。”慕容祈似艰难地说道,不过他的确是真心的,珞汀在他的眼里一直都是个孩子。
“从臣妾踏入宫门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事都置之度外了,不管皇上作何决定,臣妾都接受。”
“你若不愿意,朕不会逼你做任何事。”
珞汀学着成长,但她却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不想接触一些琐事,她不想同慕容祈谈论这个,也不想慕容祈说出那句“不负”,他们之间本就什么都没有。
她知道,他喜欢的是顾弦歌。
“这是出入的令牌,能够调动墨家的势力。”
“这是要给我?”珞汀惊奇地看着慕容祈,她的眼底写满了不相信,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墨家对于慕容祈而言就是王牌一般的存在,这个令牌,慕容祈是打算做什么?
难道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
“自然是的,以后可别给欺负了,好歹是朕的人。”慕容祈撇撇嘴,对这个关心表示非常的别扭。
“懂了,不会丢皇上的脸,不过皇上以后可得配合臣妾的治疗。”珞汀突然想到以后能够整整慕容祈,心里莫名地开心。
“嗯。”慕容祈的明眸盯着眼前这个狡黠的女子,身上感到阵阵的难受。
珞汀突然想到太后,皇上、还是太后,或者谁都不是,这一刻她的心底已经有答案了。
“皇上能给臣妾全部的信任吗?”女子的眸子那般坚定地看着男子,这个问题定然没有答案,不过慕容祈即使是敷衍,珞汀也很开心。
“嗯。”慕容祈低声道,眼神却飘渺地飘向了远方。
信任吗?真的能给别人信任吗,从小在宫闱中长大,如是有一丝信任,那便是万劫不复。
慕容祈淡淡地略带痛苦地笑了一下,心底挣扎了下。
“皇上若是没事,臣妾先告退了。”珞汀无趣道,这里太冷了,不是环境还是这里给人的感觉,冷到了极点。
“在宫中住的还习惯吗?”
“还行,除了女人多了些,无趣了些。”珞汀未经思索地答道,可能是方才慕容祈的摊牌,让她的心稍稍地放松了些。
“那就行,不然可得和曲相告朕的状了。”
“皇上害怕吗?”珞汀笑着问道。
“自然是怕的,曲相乃一介贤臣谏官,可从不将朕放在眼里。”
“皇上这是在抱怨吗?好了,臣妾得去玩耍了。”珞汀告别慕容祈。
“自己小心些。”
珞汀的身影早就飘出十米开外,欢乐地往殿外跑去。
这里就这么压抑吗,连她都觉得这儿不舒服,而自己又要在这儿待上一世,慕容祈的眸子暗了暗,他想起了顾弦歌。那最后的诅咒,果真身居高位,才能够感受到这里的寒气。
珞汀欢快地跑在雪地上,大片大片的雪地,珞汀带着清一、小结子在那儿玩着,突然珞汀像是发现了什么,朝着屋顶上砸了一枚雪球。
那抹黑影闪避地极快,很快从屋顶上下来。
“参见娘娘。”墨青冷冷地道。
“墨青好久不见,还认识我吗?”珞汀笑着问道,方才不过好玩才朝着他扔了这雪球,没想到墨青这般当真立马过来复命。
“当然。”
“快起来,我们玩雪吧。”珞汀拉着墨青往一边去,突然她飞起来落在了皇宫最高的点上,墨青亦跟了上来。
珞汀找他不过是为了打听慕容祈的事,方才不愿意直接同慕容祈交涉,或许自己内心是不愿意见到慕容祈那般伤感。
“他中毒多久了?”珞汀淡淡地道。
“从小。”墨青的声音似乎很飘忽,随着风雪消失在宫的另一头。
“毒发的时候很疼吧?”
“嗯,他从来未抱怨过,即使知道是谁做的,也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些。”墨青难得一天说这么多字,不过他是真的希望珞汀能够带慕容祈走出阴影。
“墨青自小在他身边该是十分了解他的吧。”珞汀道,“那么他是否爱着承欢长公主?”
墨青未想过珞汀的问题这般露骨,他不好意思地答道:“属下并不清楚,只是主子同承欢长公主走得比较近,他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在深宫中估计无缘的人。
“长公主知道他身中奇毒吗?”
“嗯。”墨青点头,顾弦歌时第一个发现慕容祈异样的人,也是第一个给慕容祈温暖的人,起码在这深宫中是如此。
“奇怪了。”珞汀喃喃,师姐如果知道该是会去求师父,哪怕师父不愿,她也会找办法压制或者缓解这个毒。
“不过长公主经常为主子医治,唉。”墨青叹气道,看着远处,眼神飘渺。
珞汀亦是一言未发,看着这白雪皑皑之下的皇城,在这里寻求真心,只怕是难上加难,师姐能遇到慕容祈该是多么幸福。
珞汀心想,突然闪身从楼台上掉了下去,墨青心惊,突然见珞汀稳稳地落在雪地上,虽然是反着身子掉下去的。
“生命不过一夕之间。”珞汀笑道,转而去玩那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