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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珞汀照顾着曲未彦和清一,药房和相府两头跑。她无暇顾及宋倾画母女,平日里也无视之,然太后的寿宴,她却不得不和她们一起入宫。
走出相府,面前停了两辆马车,珞汀正要上去,背后响起曲宛儿的声音:“姐姐今日可真漂亮,宛儿见了也觉得惊艳呢。”
珞汀不习惯宛儿发出的细微的声音,转身进了马车,无奈曲宛儿也跟着进来。
“爹爹常常说起大雪山,我好羡慕你啊,能过那般无忧无虑的生活,姐姐能给宛儿说些有趣的事吗?”在宛儿说出这句之前珞汀只打算敷衍她一下,刚去雪山那会的确不适应,接连着发了好几天的烧,可现在却是极其怀念那儿的日子,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羡慕吗,如果要你在冰雪中冻上十天半个月你也不会羡慕了。”言毕,珞汀不再理会曲宛儿,她也自讨没趣地在一边坐着。
马车行进了不久便停了,珞汀下了马车,迎着微风往内宫走去。
不是第一次来这皇宫中,一切自然没那么陌生。
宴会设在御花园中,那些白日里争艳的花朵全部隐入黑暗之中,然宫中掌起宫灯照亮了这一方地,宫灯下的御花园别有一番风味,黑夜能掩盖花的颜色却遮不住花香。
宴会还未开始,笙歌却已经升起,小姐夫人们早就结伴而坐,谈论着闺中闲话,却不忘了争鲜斗艳,一张张笑脸绽放出最大的弧度,等着帝都的王者来,位高者总是事务缠身。
“这不是丞相府的小姐吗?”有人认出了曲宛儿,话题纷纷转了方向往这位地位尊贵得仅次于闵颜郡主的小姐身上,说起这位常伴闵颜郡主的女子,小姐夫人们脸上满是羡慕,要是自己能有如此机会,还不把那些王孙公子纳入囊中。
“哎,你们听说了吗,皇上有意娶丞相府的小姐为皇贵妃,我看曲宛儿真的要平步青云了。”声音极轻却还是飘入了宋倾画的耳中,她微微一笑满是得意,宛儿必将是大富大贵之命。
“你的消息不够灵通,丞相府可不止一位小姐。”说话的是一位穿淡黄色纱裙的小姐,尚书府的二小姐,略为丰盈的身躯,身上的肉因为讲话而抖动,她的生硬倒是清丽。
“哦?你从何得知。”
“我表哥在太医院当职,见过曲大小姐,她的医术可谓了得。据说是她解了太后的毒,为此……”话题很快就从曲宛儿转到了珞汀身上,帝都来了个新鲜的人儿,自然是这些无聊小姐们最好的八卦来源。
“我看哪,八成是大小姐回来皇上才有意的,据说那可是倾城之姿。”
“你别胡说,快些住嘴……”
宋倾画原本好看的脸此刻变得有些许狰狞,她也不曾想到曲珞汀竟抢了宛儿的风头,那些小姐夫人的谈话渐渐在耳边消散,假装不去理会,实则暗暗地计划了一切,她的宛儿,不仅是第一美女更是第一才女,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宋倾画带着珞汀往反方向带:“来,珞汀,这是黄夫人,黄小姐……”曲宛儿早就同郡主坐在了一席,谈笑风生,不时能听到闵颜郡主几声豪放的笑声。
“珞汀你自己逛逛,我先去同鲁夫人他们叙叙旧。”
不管自己多么不合适这一切,珞汀发现自己都得学着去承受,哪怕是最嘈杂的声音,最放荡的歌舞,最阴险的人心。
“呦,这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吗?见着本郡主也不行礼,真不知道是哪个旮旯地来个野丫头。”周围的小姐们都被闵颜郡主这一句吸引了,因为有好戏看了。
珞汀转过身,草草行了个礼,还真是阴魂不散,该给她下点泻药,最好拉得她下不了床。
“哎呦,本郡主突然觉得肚子好疼。”不会真的中了泻药吧,哈哈,活该。“你不是有一身医术么,来,给本郡主看看。”
说罢,伸出了她的手:“本郡主的手可不是随便能碰的,你不是神医吗,哎呦,好疼。”
“郡主确定不舒服,要臣女医治?”曲珞汀谦和地回着话,心中早已谋划了一番,这个郡主实在太讨厌了,看她怎么治她。
“当然,废什么话。”
“可能会有些疼,望郡主能忍耐。”几枚针从指间飞出,稳稳地扎在了郡主的穴位上。
“啊……”闵颜郡主耐不住疼痛摸出腰间的鞭子就要往珞汀的脖子上招呼,周围的女眷慌忙退散开,帝都中早有传言死在这位郡主鞭下的人不下一双手,却不料珞汀一闪身躲过了那一鞭子,更把闵颜郡主激得火冒三丈。
“你……”
“皇上驾到——”这高亢的一声将紧张的局势打破,今晚的主角终于到场了。
“都起身,免礼。”眼见得围观者们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那好听的声音萦绕在这些小姐们的耳边,慕容祈的俊美更像是细雨,可以润物。
“皇兄……”闵颜郡主一脸委屈的样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完全不似方才那般跋扈。
“谁欺负我们东晔的小郡主啦?”慕容祈笑逗着闵颜郡主,刚才的阵仗若说没有发生什么谁也不信,然谁能让眼前这位吃瘪也算厉害。
闵颜郡主并不是慕容祈的亲妹妹,她的父亲追随慕容家,是前朝的大将军,因他的忠心家族被赐予皇姓慕容,只可惜慕容嫣出生的时候,父母皆被顾姓皇朝处死,是以从小跟着慕容祈一块长大,如今被封为郡主。
“姐姐无意伤着郡主,求皇上明察。”曲宛儿的声音虽小,然此刻所有人都屏息,这般蚊子大小的声音还是传到了慕容祈的耳中。
“臣女方才不过是为郡主医治,不想郡主忍受不了针扎之疼,恕臣女技拙,请皇上降罪。”
师姐将皇权托付于慕容祈之手,想来是肯定他的作风,若因为这一点治罪于珞汀,那这王朝恐怕不久矣。
“都起来吧,今日宴席本就为了闵颜而设,得珞汀相助今晚的主角才不至于缺席,都落座吧。”这一番说辞很好地解了围,那些本打算看热闹的人都退了下去。
“可是,皇兄……”慕容嫣适时住嘴,她可不能说方才是装得,那可是欺君。
“闵颜,你闹够了么!”
太后不知何时来到,并未听到太监的通传,这一声厉喝当真将全场怔住了,素来听闻太后狠历,却不曾想到在这百官及其夫人面前如此不给郡主台阶。
慕容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知道太后之于她究竟是多恐怖的存在。
“珞汀的医术哀家是知道的,你再这般胡闹丢得是皇家的脸。”
“儿臣知罪。”
“闵颜今日的样子都是你们给惯出来的,哀家听闻闵颜入帝都的阵仗,四方百姓都不得安心做生意,你的鞭子就能随便挥上珞汀的脖子?”太后曾经反对册封郡主,她和慕容嫣的关系倒是不温不火,今日不知为何大发脾气。
“母后,是儿臣管教不佳,可闵颜还小。”
“如果哀家没记错承欢长公主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能批阅奏折了,好了,开席吧。”
太后这一句看似无意说教于闵颜,实则说给慕容祈听,谁都知道顾弦歌是这个宫中的禁忌,太后娘娘总能抚皇上的逆鳞。
坊间早有传闻,太后同皇上面和心不合,太后虽居于**但其家族庞大,上官家族的实力强大,同墨家相差无几。然皇上确实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却不料二者之间的间隙如此之深,确切的说是太后同太上皇之间的间隙连及了皇上。
扬乐音,见舞姿,一切又恢复了当初的摸样,觥筹交错。
在提及承欢长公主的那瞬,曲珞汀捕捉到了帝王眼中一闪而过的疼痛,不同于患者被疾病缠身的疼痛,更像是当初自己失去母亲的疼痛。
转身而过的慕容祈,一身落寞,看得曲珞汀心里不舒服,探不进他幽深的眸子,风光的帝王世家其实也不过如是,来这宫宴之中的每个人都心怀不同的目的,自己不也是,她必须去承欢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