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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竭力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当听到君牧野说他可能会死,还是忍不住生气道:“你都不知道保护自己吗,你死了谁又能得到好处,你叫这万万百姓去依靠谁,你是落得个忠君的名声,可你扪心自问,这样值得吗?”
凌云突然发飙,君牧野措手不及,躺在床上张口结舌地望着她,等意识到她说了什么,本能地起身阻止她:“休得胡言,保护皇上是我应尽的本分,哪有值不值得?”说着,他瞥了一眼守在门边的宫女,凌云这话被传出去,若惹怒了皇帝那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
凌云冷哼一声,给梅香使了个眼色,梅香会意,寻着机会找那两个宫女套近乎。君牧野见凌云还知道厉害,这才轻轻地松口气,慢慢解释道:“当时随行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杀吧,你不是说人命是可贵的吗?”
凌云不想与他争辩,语气十分生硬:“你可要用点东西,有吃药吗?”
君牧野看着她,过了半晌才道:“刚醒过来太医就让服了药,也用了一点粥,暂时不用。我想更衣,你去找个小太监来。”
凌云想也不想便拒绝:“你刚醒过来,伤口若是被碰着可怎么办,就再忍两日吧。再说我也没有拿你的替换衣物,这里想必都是皇上的东西。”
君牧野摇摇头:“以前我批奏折晚了也会住这里,倒是有几套衣服,你去找找,我身上穿的脏了,感觉不舒服。”
凌云拗不过他,起身去一旁的箱笼翻找,果真找出来两套,刚要开口唤人,想了想又闭了嘴拿着衣服过去,将火盆移近了点就要去掀被子。君牧野吓了一跳,死死拽着被子瞪她:“你做什么?”
凌云见他反应如此剧烈,不禁好笑,一边抢他手里的被子一边道:“你说做什么,当然是为你换衣服,我是你的妻子,难道还要找别人过来,你不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吗?”
“可是,可是我……你……”君牧野大窘,因为重伤力气无法与凌云相比,很快被子就被扯了下去,上半身露出来。他的亵衣明显被人换过,即使这样,雪白的亵衣上依然有梅花点点,表示他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凌云于是调侃道:“你都让别人换了,我怎么就不行,说不定还是大公主为你换的呢?”当然,这是不太可能的,想来应该是昨日包扎完伤口后太医所为。
君牧野脸色瞬间通红,他二十几年来都没让女人近过身,只是受了这么一次伤,就……凌云发现君牧野的表情好像一个被流氓占了便宜的良家妇女,更加恶劣道:“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被女人看两眼又有什么,你要是觉得害羞我把你打晕也成,那样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敢?”君牧野恼羞成怒,蓦地与凌云的视线对上,心里一颤,觉得这女人还真敢,不由又打了一个冷战,当即改变主意:“我不换了,你让他们传膳吧,我想吃点东西。”
凌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何必呢,你这些天总不能一直不换吧?”
君牧野不回答,见她走开,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心又被汗水沁湿了,黏糊糊的。
接下来还有更令他窘迫的事,因为不能动,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凌云亲力亲为,喂饭、喂药、擦嘴、漱口,甚至如厕,他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几年都没这一天脸红的次数多,最后都不敢看凌云了,耳根始终保持高热状态。
凌云将他打理好,才和梅香一道用饭。君牧野不知何时睡了过去,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殿里一片昏暗,墙角已经点了灯笼。视线范围内没有看到凌云,他微微张了张嘴,发出一个虚弱的声音:“来人。”
“大人,你醒了?”却发现床头的阴影里正趴着一个人,一抬头正是梅香。
梅香也在打盹儿,见君牧野唤人,赶紧起身点亮床头的灯,问他:“大人可是需要什么,夫人回府给老夫人请安去了,说是晚会儿再过来,让奴婢侍候您。”
“哦,那你倒杯水给我。”君牧野说着,又问:“夫人走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
梅香为他倒了水服侍他喝下去,才道:“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吧,现在是酉时末,快到戌时了。”
君牧野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快要黑透的天色,转眼见梅香端了晚饭进来,便道:“我还不饿,先放着吧。”
梅香道:“饭可以不吃,但这药太医叮嘱过的,您一醒来就要用,不然伤口会很痛。”
君牧野被她这么一说,还真觉得伤口开始疼了起来,便也没让她喂,自己接过来喝了,惹得梅香惊喜万分:“大人,您好的真快,中午还需要夫人喂,晚上就能自己动手了。”
君牧野最后一口药还没咽下去,听到这话一下子岔了气儿,一口药喷在被子和衣襟上,剧烈地咳个不停。
梅香觉得自己可能犯了错,走近了担忧地看过去,猛然大叫出口:“太医,快叫太医,大人的伤口裂开了!”
君牧野还不容易停止了咳嗽,迟钝地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前襟湿了一片,不止有药汁还有鲜红的血水慢慢涌出,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阵剧痛。
梅香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心里十分懊悔,想着小姐这么放心地把君牧野交给她,不过才片刻之间就被她搞得大出血,小姐回来一定会教训她的。
看到太医们一拥而入,梅香自知闯了大祸,垂着头默默地站到一边,悄悄地抹眼泪。
凌云回来的时候,太医们刚刚为他重新包扎好伤口,见到她纷纷行了礼告退。她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见梅香乖乖地走过来:“小姐,你骂我吧?”
凌云本来只以为这是例行换药,但看到君牧野苍白的脸色,才意识到不对劲:“你闯了什么祸?”她一边走去看君牧野情况,一边回头问哭丧着脸的梅香。
于是,梅香十分老实地说:“我不该在大人用药的时候说话,大人被呛住了,然后伤口就裂开了。”
凌云十分诧异,她看了看君牧野,好奇什么样的话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等她问,梅香就主动招了。她十分无辜地说:“我就是说了大人伤口好的很快嘛,小姐,你都不知道,刚刚大人都可以自己喝药了呢,中午他还需要您喂呢!”
君牧野没有拦住梅香的快嘴,一下子僵在了原处。宫里的药都是上好的,他又是个能吃苦的人,因为经常受伤似乎都有些免疫了,虽然这次伤得比较重,但良好的适应能力还是让他很快就有了自理能力。可中午的时候凌云完全是不容置疑的样子,再说他的确没有太多力气,好不容易攒了点却被梅香那句话一下子泄了个干净。面对凌云疑惑的眼神,他不知为什么会有些心虚,似乎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只有转开眼装傻。
凌云不做他想,只以为他真的恢复很快,不过现在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她对梅香道:“知道做了就去一边面壁思过吧,罚你一个时辰后不能用饭。”
梅香正觉腹中饥饿,被凌云这么一说,立刻苦了脸,乖乖地磨蹭到门边的墙角去面壁,嘴里尤不放弃道:“小姐你太狠心了,奴婢可是饿着肚子服侍了大人许久呢,你怎么也该让奴婢吃饱了再受罚……”
凌云不理会她在那里怨念地喋喋不休,拉上床前的帐子开始为君牧野换上身的亵衣,因为刚刚包扎完伤口还敞着衣衫,身上的污迹十分明显。她没去看君牧野的脸色,直接拧了个帕子为他擦净身上的血迹和药汁,褪下上衣的时候眼睛无意识地一瞄,当即停下了动作。
君牧野正故作镇定,察觉到凌云不动了,回头一看却见她正盯着自己的后背。心下一惊,他下意识地想拉上衣服,不仅没拉动半分,还被她一下子扯了下来,下一刻他就感到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了后背,瞬间激起无数战栗的小疙瘩。
君牧野羞恼地看她,凌云却玩味一笑,带着一抹坏坏的笑容:“没想到夫君大人的身材还挺有看头的嘛。”
“轰”,君牧野觉得自己差点就要燃烧起来,感觉到那在自己身上不停游走的手,他从脸到身子都泛起了潮红,身子微微颤抖着,努力维持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不去想这充满调戏意味的话如何能从自家夫人口中说出。
凌云又若有若无地碰了碰他背后一道道狰狞的鞭痕,缓缓叹口气,出口的话竟带了几分怜惜的味道:“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了,府里不会再有人动用鞭刑了。”
恍如五雷轰顶,君牧野怔怔地望着凌云,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过了好久,直到凌云重新为他换上干净的亵衣,他才微微回过神来,将脸背对凌云,面上满是羞愤。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