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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严老抠带了拐子来抢何素雪,赵本真脸色一下子变了,眼神阴郁地走到严老抠一家子跟前,死死地盯着他们,久居上位的气势散发出来,把那一家子吓得直哆嗦。
邓小虎以为赵本真要打人出气,兴奋地拖着柴棒过去,不料赵本真一言不发,甩袖就走,理都没理他。
严老抠瘫软在地上,那姓赵的眼神好可怕,好像危险凶猛的野兽。
邓小虎杵着柴棒,愁眉苦脸地告诉弟弟邓小礼:“赵哥生我气了,他在怪我没看好雪姐儿。”
邓小礼安慰哥哥道:“要气也是气咱们几个一起,不止你一个,一会咱们去给赵哥道歉。”
戴安乐也说要道歉,几个孩子便跟在大人后头进了庙,临走邓小虎还跟严老抠甩了几句狠话,警告他老实点,别再做让毛河村丢脸的事情。
佛殿后头还乱得很,张有福抢先进去把草赶到一边,又拾了地上的帕子出去清洗干净,何素雪说:“有福哥,打点水来烧开,大叔走了好远的路,一定口渴了。”
常得贵静静地看着她吩咐张有福做事,等她把小被子在草堆上铺好,有些羞涩地邀请他坐下,他便毫不客气地坐了,又把小木箱摆在一边,示意何素雪也坐,“雪姐儿坐,叔给你把把脉。”
何素雪抚了抚身,在小木箱另一边坐下,乖乖放上右手让对方按住。
常得贵微闭了双眼,默默地诊查,诊完右手诊左手,好一会才放开,脸上有了些笑意,“嗯,恢复得不错,喝完今天这帖药就能大好了。”
赵本真正好进来,听见这话也很高兴,整整衣裳,弯腰拱手给常得贵行了大礼,“多谢常大叔。”
常得贵不悦地斜视赵本真,“雪姐儿是我侄女,谢不谢的有你什么事?”
赵本真大概知道常得贵的性子,也不恼,眉梢眼角带着笑意,“该谢该谢,我喊何夫人姨母,雪姐儿就是我妹妹。”
常得贵象是想起了什么事,没再吭声,拎过小木箱,解了铜扣翻开盖子,上面一层有隔断的屉子放着小枕和几个黑布小包裹,常得贵捏着隔断把屉子提起来放到一边,再两手一拉,小木箱变成了三个架子,里面细分了格子,格子里头装有长短大小不一的黑布袋子,空气中散发着好闻的药香,却也有淡淡的血腥味。
何素雪好奇地蹲到常得贵身边,两手托着下巴看他熟练地翻出一个小铜碗和几个布袋,捏了药材出来在碗里,动作极快,眨眼的功夫就捡好了一碗药递给赵本真。
“加三碗水煎成一碗。”
“是。”
赵本真恭敬地双手接过药碗,走到烧火的角落,解下腰间的一只布袋捣鼓一阵,摸出一个粗瓷碗装了药,又掏出一块灰布帕子把铜碗擦干净,然后送还给常得贵。
常得贵拿回铜碗,没急着放回原位,而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药袋,将它们仔细地绑好收好,动作轻柔象对待珍贵的古董。
何素雪双眼发亮地盯着小木箱,蠢蠢欲动。
这就是古代军医的急救箱呀,好神奇好强大,好像没看到绷带止血带?袋子里藏有手术刀止血钳吗?战场急救的时候是怎么弄的呢?
或许是何素雪心中执念太深太热烈,常得贵发现了她的异样,扭头过来看她,表情微怔,继而想到了什么,目光迷离起来,“药箱好看吗?”
“嗯嗯。”何素雪重重地点头,“好神奇呀,小小的箱子,装了这许多东西,除了药材,还有什么?”
常得贵的右手虚划,“还有刀子剪子勺子,都是处理外伤用的,想看吗?”
“想看。”何素雪用迫不及待地眼神瞅着常得贵,他呵呵一笑,让何素雪坐好,竟真的一个一个袋子解开让她看。
当然了,眼看手不动,她想上手是不可能的。
“没有煮过,脏。”他说道,解释不让她上手的原因。
这些简陋的手术器械是真脏,精铁所制,跟平常百姓使用的差不多,就是体积上有所缩小,比例也不一样。
常得贵一解开袋子,器械上便有刺鼻的血腥味飘出来,表明这些东西不久前刚刚使用过。
常得贵拿出一把玉制刀柄象匕首一样的小刀,何素雪眼睛睁得溜圆,“这么大的手术刀!”
常得贵以为她吓到了,忙装回皮鞘去,何素雪急得喊起来:“别介,我还没看仔细呢。”
她探身揪着常得贵的袍服袖子,都想上手抢了。
常得贵目光落在何素雪那苍白瘦小的爪子上,眼睛微眯,笑容也没了,“你坐好,不准用手摸,不然不给看了。”语气还是很温柔的,何素雪赶紧乖乖盘腿坐好,生怕他真生气不给看了。
常得贵重新取出手术刀,在手里转动着让何素雪看,这刀跟匕首还是有区别的,刀头不是尖的,是钝圆头,刀刃磨得雪亮,整个刀身比普通的匕首要薄,镶嵌的玉制刀柄刻了一些花纹,提高了刀的身价,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凡。
何素雪皱着鼻子眼睛,脱口而出:“怎么不一样呢?”
常得贵手指一抖,“哪里不一样?”
何素雪嘟起小嘴,“太大了,根本就不好操作的嘛。”
常得贵不动声色地问:“你以前看到的是什么样的?”
何素雪没觉得说出后世手术刀的模样有什么不好,便指指点点地解释:“把刀缩成这么小,尖头圆形都行,嗯,尖头的比较好用,然后前半截开刃,后半截是平的刀柄状无刃,中间挖个槽,然后再打个细长的刀柄,有卡槽的,要用的时候用止血钳夹住上到刀柄上。”
常得贵把刀收起来,在药箱里扒拉出一支三寸长的袖珍毛笔和一卷宣纸,展开宣纸后用药枕压住半边,拔出毛笔就放到舌头上舔湿。
何素雪嫌弃地后仰身子,“好脏啊喂~那边有水的好不。”
“呵呵,一时急切忘记了。”常得贵在小女娃面前失了礼仪,老脸有点红,不过他没什么改正错误的觉悟,就这么用他的口水湿润了笔头,在宣纸上画了起来。
“水烧好啦,大叔喝水。”张有福捧着一碗冒烟的白开水,小心翼翼地端过来,常得贵大概是渴得很了,注意力也不在这上头,一手接过就往嘴里倒,惹得几个小孩连连惊呼,刚烧好的滚水就这么倒进去,还不把人烫坏了?
常得贵只是微微皱眉,便把碗塞到张有福手里,继续低头画他的刀。
孩子们顿时各种崇拜仰慕,强人呀,这么烫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