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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从来不缺少意外,本以为进了天.朝就算是安全了,哪知没多久就被盯上了。
彼时他们正位于人烟稀少的山林道上,不知从哪奔出数十名骑着马的黑衣人,手持弯刀,速度极快地逼近马车。从舟掀起帘子仔细地看了看,继而缩回车里,面沉如水地说:“爷,应该是北戎的杀手。”
苏幼莹攒眉低语:“怎么会……我们这一路明明十分注意,不可能泄露行踪啊……”
“应该是出关时出了问题,不过他们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追到这里来!”
“人已经来了,想办法应对吧。”云凛一边轻拍着白以檀的脸一边问道,“从舟,离下一个郡县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看来我们唯有自行解决了。”
云凛沉声说完,白以檀悠悠睁开了眼,感知到车内的气氛不同寻常,瞬间清醒了,问道:“出什么事了?”
“杀手跟来了。”
白以檀倒抽一口凉气,却很快镇定下来,自觉挪去了一边坐好,道:“放心,等下我会躲远点,你们打你们的,不用担心我。”
苏幼莹立刻反对:“不行,你和陛下乘车继续往前走,我们下去拦住他们。”
容不得白以檀不同意,云凛已经默许了,苏幼莹、从舟及两名隐卫立刻跳下车挡住了黑衣人的脚步,四对十二,情况不太乐观。
眼瞧着马车渐行渐远,黑衣人首领立即盘弓搭箭,精准地射在了马腿上,马顿时受惊,扬蹄乱蹿,车厢内一阵剧烈晃动,苏幼莹和从舟都黑了脸,却因距离太远而难以援手,盛怒之下拔剑冲了上去,欲取黑衣人首级。
另一头,颠簸的马车内,云凛把白以檀锁进了怀里。
她知道是要跳车了,毫无惧色,挽着他的脖子娇声说:“陛下,我很怕疼的,您一定要抱紧我,可别让我撞着什么树啊石头的。”
云凛双手紧了紧,沉声说:“相信朕。”
白以檀嫣然一笑,轻轻点头道:“嗯,我们都相信您。”
话音刚落,车轴断裂声传来,两匹马彻底失控,把车厢掀了个底朝天,就在这危急关头白影一闪,云凛抱着白以檀箭一般射出了车厢,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在土坡下。
云凛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力,却还是在第一时间扶起了白以檀,查看她有没有受伤。她扶着腰迟缓地坐起来,身体凝滞了片刻,娇容微微泛白,却在呼出一口浊气后冲他轻轻一笑。
“我腿软了……陛下能不能拉我一把?”
她娇声娇气地说着,粉唇微撅,眨也不眨地看着云凛,他的心犹如被浪花拂过的细沙,软到无法言喻,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伸出了双手,让她依偎着自己慢慢站起来。
“真的没事?”
“没事……小心!”
白以檀的视线越过云凛肩膀,觑到一抹鬼祟黑影,立刻想也不想地拨动臂弩,那人没料到她一个弱女子会突然发动奇袭,不慎被精钢箭戳穿了右肩,弯刀砰然落地,发出极大的响声。
云凛骤然旋身,同时把白以檀拢在了身后,目光如炬,逡巡着密林各处,发现四名黑衣人,皆武功不弱,来势汹汹。感觉到身后的人气息加重,他回过头安抚地吻了吻她的额角,然后抽出腰间软剑说:“别怕,有朕在,不会有事。”
“我不怕。”白以檀坚定地摇首。
云凛甚慰,又将她往后推了些,再转过头,黑衣人已经欺上前来。
除了之前被白以檀所伤的那名黑衣人原地不动,其他人三面夹击而来,云凛内力一震,弹飞二人,随后刀剑相击,寒芒连闪,拆了数十招,那两人似软泥般又粘了上来,刀尖却对着白以檀,云凛及时错身过来挡住,软剑灵蛇般从缝隙中蜿蜒而上,扎入一人胸口,鲜血喷溅在绿地上,甚是触目惊心。
见同伴受了重伤,黑衣人被激怒,尖刀卷起厚重的气流刮向云凛和白以檀,所到之处青苔翻卷,顽石碎裂,云凛立刻蕴气于胸,贯穿剑脉,随后双掌猛地推出,软剑疾刺而去,张开巨大的剑影屏障,在半空中与气流撞击,一声砰然巨响,树林中央已被夷为平地,两名黑衣人被反弹出去,狠狠地撞在树干上,呕血不止。
本以为危机暂缓,被云凛重伤的黑衣人又拼命攻了上来,软剑顺劈而下,他身上顿时多了一条狭长的血痕,却迟迟不倒,眼里绽出一丝得逞的阴笑,云凛感觉不对,匆忙回首,发现先前被白以檀所伤之人不知何时潜到了身后,高举匕首,正要朝她后背狠狠扎下。
白以檀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云凛瞳孔中划过一抹浓重的恐惧,尔后天旋地转,两人调转了方位,下一秒,刺眼银光没入了云凛身体,他闷哼,唇畔涌出猩红,滴在白以檀的肩上。
“凛!”
她慌乱地喊着,覆在他背上的手摸到了粘稠的液体,脸色顿时煞白,疯了般连续扣动袖中的机关,黑衣人的狞笑僵在了脸上,微微低头,发现自己腹中插满了手指粗的精钢箭,连□□都未发出便倒地毙命了。
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还在持续增加。
“凛,你怎么样?”
云凛支起身体,强行掷出软剑,在洞穿了最后一名黑衣人的胸膛之后终于不支倒地,白以檀撑着他,泪珠似断了线,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再坚持一下……求求你,别离开我……”
忽然,有人握住了她沾满鲜血的手,她顺着手臂往上看,看到一双漆黑的瞳眸,笼在薄雾之后,极轻极浅地凝视着她,却无比坚韧。
“是你要离开朕。”
“不!”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耸起了身体,瞠着圆眸哽咽道,“我不走了!我发誓再也不走了……你别生气,听我解释好不好?我还有好多事要跟你说……呜呜……”
她哭得声嘶力竭,没发现有人出现在密林那头,云凛迟缓地转过头,认出那是苏幼莹和从舟,暗中呼出一口气,抬手劈在白以檀颈间,情绪失控的她顿时失去了意识。
两人腾起轻功飞至云凛面前,看到他身下一滩暗红,白以檀又软软地伏在他胸前,一时不知是谁受了伤,急得脸都白了。云凛示意从舟接过白以檀,两人分开之后他们才看清云凛后腰插着一把匕首,苏幼莹连忙点了他周身大穴,然后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
“陛下,我先为您止血,您别乱动。”
云凛任她上着药,喘了几口气方道:“无妨,朕还能动,以防还有追兵,须尽快离开这里。”
马车已毁,他们想走也走不了多远,唯今之计只有找一处农家为云凛处理好伤口再说,从舟四下望了望,看到山中有炊烟升起,当机立断道:“我们先去那里避一避!”
两名隐卫扶起了云凛,从舟抱着白以檀,六人尽速往炊烟的方向赶,果然,在山脚下见到一座木屋,主人是名猎户,正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烘烤食物,突然出现几个浑身血淋淋的人,他大吃一惊,正要拔出武器对付,从舟连忙说明了情况。
“这位大哥,我们是泊城人,从北戎游玩回来不幸遇上了劫匪,望你好心腾个地方,我给我家少爷小姐治完伤就走,行吗?”
猎户犹疑地打量着他们,看打扮确实如他所说,虽然佩剑的女子满脸肃杀,但那英俊少爷和娇弱小姐却是真的一个重伤一个昏迷,样子做不得假,想必是真的遭人暗算了,于是他点点头,打开了大门。
隐卫们先扶着云凛进了内屋,从舟安顿好白以檀之后让苏幼莹看着,自己则回到屋外,掏出两锭银子放进了猎户手中,道:“大哥,你这儿可有什么治伤的东西?”
猎户咽了口唾沫,把银子放回兜里,立刻进房拿了药和绷带来,虽不是什么顶好的东西,但胜在齐全,从舟接过来道了声谢就进去了。
房间里的云凛已经除下衣衫,露出精壮的上身,只是那把插在腰间的刀甚是晃眼,让人看了十分难受。从舟把东西都放在一边,仔细地查看着伤口,万幸没有伤到要害。
云凛开口:“拔了吧。”
“……是,那您忍着些。”
从舟卷起袖子握住匕首,深吸一口气,手落刃出,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带出太多血水。云凛眼前黑了一瞬,几乎捏断了床栏,隔了半晌才缓过气来,道:“你上药就行了,让他们两个出去守着。”
从舟正卷着绷带,两手不得空,只微微侧首,门口的两名隐卫就自觉去院子外看守了,尔后又听见云凛问:“檀儿呢?”
“苏统领看着呢,您放心吧。”
云凛颔首,疲倦地倚向床头,视线有些昏暗,想了想,还是又叮嘱了一句:“一会儿她醒来了告诉她别慌,朕没事,知道吗?”
“是,属下会看顾好,不会让她做出过激举动的。”
从舟这话无疑说到了云凛心坎里,让他非常放心,在伤痛的肆虐下,没过多久他就陷入了昏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