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礼物

漪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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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凛王府还灯火通明,云凛等人正在书房商议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政变。

    “整个计划大概是这样,决王的人会先在皇宫放火,等火势大起来之后他再借着灭火的由头带天机营进城,然后将凛王府控制住,再一举拿下皇宫,软禁皇上,逼其退位。”

    从舟简单地叙述完,谢瑾瑜立刻提出了疑问:“虽然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很容易得手,但这计划也太粗糙了,单说进入天都城就没那么容易,朝廷有明文规定,城防军不会放他们通行的。”

    “倒也不一定,他敢这么做肯定就有把握能进城,或许是买通了城防军,或许是打算强攻,无论怎么说,五千城防军对拥有三万精兵和攻城车的天机营来讲,根本不值一提。”

    听苏幼莹这么一说也有道理,谢瑾瑜思忖一阵,又转过头去问从舟:“没有更多的消息了吗?决王没说准备如何进城?”

    从舟摇摇头道:“能知道这么多已是极限了。”

    谢瑾瑜了然,也不再多问,扬手摊开京郡布防图,开始研究战术。

    “天机营的大营在扈城郊外,全军开到天都城大概需要三个时辰,而我们天袭营的大营在煦城郊外,比他们要远,如果要拦截他们臣建议在镜湖设防,一来离天都城还有一段距离,可以防止城防军倒戈相向,二来在京畿大营镇守的京骑一旦获取消息赶来勤王距离也短些,是个不错的选择。”

    “勤王?”苏幼莹冷不丁地反问道,“到时京骑只会见到两边阵营在搏杀,怎会知道谁包藏祸心谁又是来阻止的?到时别把我们当叛军就不错了。”

    “不可能,亭远不会帮着天机营对付我们,他不是那样的人。”谢瑾瑜立刻反驳。

    “你是了解温亭远,却不了解温家,他们家能将京骑握在手中如此多年靠的就是中立二字,连党争的边都不挨,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会看着一方被斗垮,胜出的若是勤王的便拥戴之,若是谋反的便出兵灭之,这办法再简单不过,何必费脑子去甄别谁想谋反?”

    闻言,谢瑾瑜沉默了,他必须承认苏幼莹说得很有道理,温亭远再是京骑将领也要受家族调派,全族人的利益当前,就算他谢瑾瑜亲自出马去游说也不见得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这点他很清楚。

    “不如就选在近郊。”静静听了许久的白以檀终于开口了。

    “为何?”

    白以檀拿起角旗和游标分置在地图上,逐个分析道:“首先,这里的地势易守难攻,对我们较为有利,其次,这里与天都城隔着一条护城河,如果城防军要反,见到我们与天机营开战一定会出现,我们就在护城河边埋下人马,城防军出来就灭了他们,如果他们不反,那我们便如虎添翼,既增加了胜算又向世人证明了我们的立场,一举两得。”

    谢瑾瑜摸着下巴沉吟道:“这个地点妙是妙,但风险也很大,我们可能同时要应付两批人马,再往坏了想,王家或许还与锐风营藕断丝连着,那就更难办了。我们一旦失手,天机营就会长驱直入,禁卫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大的赢面必将伴随着更大的风险,想彻底扳倒云决,太保守是没有用的。”

    云凛的话说到了点子上,看来他的想法跟白以檀的不谋而合,但白以檀所说的仅仅是个雏形,而听他的口气,似乎已经有具体的战术了。

    “王爷,臣愿闻其详。”

    云凛指着北门的方向说:“把这段护城河上的桥炸了。”

    虽然还有别的门可以进,但这么一来必将拖慢云决的脚步,奇袭的效果没了,这计划的成功率也就打了折扣,待宫里反应过来,他的溃败便近在眼前了。

    “这么做的话……所有火力一下子都会落在我们身上。”谢瑾瑜轻声道。

    云凛知道他想采取游击战术,这样既不用跟天机营硬碰硬,还给自己留下了退路,但在云凛眼里这些根本都不需要,天机营战力是强大,但并非不可破。

    “无妨,本王会亲自带领天袭营迎战云决。”

    谢瑾瑜一惊,下意识阻拦:“爷,不可……”

    某人在角落里待了好久,都快被人遗忘了,这时也跳出来插嘴:“王爷,我这不远万里跑来天都城,好不容易碰上这么好玩的事,您带兵出战了我干吗去?”

    苏幼莹素来与段军不对付,现在也站到了他那边,“王爷,我们还需要您坐镇天都城指挥全局,如果您不放心的话,臣愿协助段军与天机营一战。”

    “啧啧,苏姑娘此话可真是把我踩到泥巴里去了,我以为越州那事过后你们都挺崇拜我的呢。”

    段军依然是不分场合地调笑,招来两道凌厉寒光仍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好在云凛也不计较,只道:“不必多说了,本王有别的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做。”

    苏幼莹一怔,问道:“何事?”

    “臣斗胆猜测,王爷是想让幼莹回苏郡调兵?”白以檀抬眸望向云凛,在他眼中看到了共同的默契。

    谢瑾瑜看两人的神色便知此事属实,很快就明白了云凛的心思,“爷,您是怕……”

    云凛颔首,沉声道:“云决做事向来喜欢留后招,这次虽未能洞悉但必须严密提防,所以那三万守军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必须给本王调来。”

    谢瑾瑜略一思索后道:“臣有办法,请爷同意臣与幼幼同去苏郡调兵。”

    云凛同意了,继而吩咐段军:“你武功最高,去皇宫替本王守着父皇。”

    段军虽觉得这任务无聊透顶,却也知道马虎不得,只好肃正了眉目说:“是,您放心,我定会护皇上周全。”

    至此,所有事情基本都安排好了,只剩一个闲人白以檀,她等着等着发现到自己这就没了下文才反应过来,迫不及待地发问:“王爷,那臣干什么去?待在家里不动吗?”

    “你就待在家里。”

    王爷大人的态度斩钉截铁,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只好扁着嘴默默地接受了——没办法,上次云准的事她就画蛇添足了,这次说什么也得乖乖听话,更重要的是,她对他充满了信心。

    “是,臣遵命!”

    翌日。

    每到年后总有一批批军队回京述职,今年最先到的是瞿陵关守军以及其统帅张迟,别看他名字里带了个迟字,行军作战可是雷厉风行,这不,比预计时间早了五天到达麓山,按照惯例,朝廷要派出要员指挥守军迎接,以震天威,云凛毛遂自荐,毫无意外地获准了。

    这一去,他便可借着巡视城防的由头多逗留一阵子,在麻痹云决的同时亦可暗中去天袭营调兵遣将,紧急备战,也就是说,在云决发动政变之前他都不会再回天都城了。

    送行成了这个月能见的最后一面。

    天公不作美,走时是个雨天,混着寒湿的冷风,一点点卷起了离人的愁绪。白以檀撑着兰花伞站在巍峨的城门前,依依不舍地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连肩膀被雨水浸湿了都浑然不知。

    云凛伸手扶正她的伞,道:“雨下大了,回去吧。”

    白以檀轻摇螓首,倔强地说:“您走吧,看不见了臣再回去。”

    这极其寻常的一句话却似万丈情丝,牢牢地牵住了云凛的心,双脚如同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开。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如磬钟,在白以檀耳边低低盘旋。

    “本王离开的这段时间瑾瑜他们都不在,没人护得了你,你在翰林院安分点,别胡闹,知道吗。”

    白以檀点头,一双秋瞳含情脉脉,无比澄澈,描绘着他的倒影,潋滟了天光,连稠密的雨帘都无法遮住半分。

    本以为她会辩驳两句,没想到听话得像只猫,倒是省了云凛后面的话,他略微放下心,再次说到:“本王走了,你回去吧。”

    说完,他拉开距离,又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往城门而去,就在衣袂翻飞的一刹那,白以檀看见了他腰间悬挂的玉佩,那纹路和形状让她心花怒放——他把她送的东西带在身上了!

    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扔开伞就追了上去,溅起无数水花,湿的是裙摆,潮的却是心。而前方的云凛似也有所感应,将将回身,那抹在滂沱大雨中奔跑的纤影也到了跟前,他连忙伸出手臂,她顺势扑进了他怀里,紧紧地环着他的腰。

    “您要是不回来,臣就去找您。”

    听起来是撒娇,实际却是生死相随的誓言,他听明白了,嘴角牵出一缕明悦的笑,抚着她的脊背温言道:“本王还欠你一个答案,不敢不归。”

    白以檀也笑了,仰头望着他,眸中水色盈盈,“那臣就等着您凯旋而归。”

    云凛霎时拥紧了她,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低沉饱满的声音在耳边徐徐泛开,充满了自信和愉悦。

    “好,等着本王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