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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本色》片场。
这场戏拍的是宋子杰和Jackie在歌剧院参加大提琴考级。杨林版本的《英雄本色》,在龙套阵容方面绝对比原版要强大太多,这也是他一贯的特点,或者说是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癖好:哥们就是要每一部片子到很多年以后,都让观众感叹,龙套很华丽啊!所以这部《英雄本色》,杨林打算把他弄成一部群英会,甚至脑袋里已经早琢磨,什么时候把那个《东成西就》拍出来。
比如在这场歌剧院的考级的戏里边,四位评委分别是林子翔、陈柏强、张雪友以及沈殿霞。无论在现在还是在未来,这四人的组合都比原版强大。林子翔和陈柏强都和杨林保持不错的关系,张雪友现在就是杨林的小弟,沈殿霞则是陈柏祥帮着请来的。虽然很忙,但是沈殿霞这个肥姐一向都是很热情,对于这种“提携新人”的事从来都不会拒绝,在娱乐圈里人缘好得不得了。以至于日后和郑绍秋离婚之后,郑绍秋简直就是被千夫所指,骂声一片。
这场戏很简单,简单到不得了,简单到拍了三个钟头,还没拍完。
原因就是,那位未来的“天后”陈惠娴小姐,总是入不了戏。
“咔!”
“陈惠娴,你搞什么?”杨林面沉似水,咬着牙瞪着陈惠娴。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镜头,翻来覆去拍不好,人怎么能笨成这样?幸好陈惠娴的戏份不多,否则按照这种进度,一部《英雄本色》拍到香港回归也拍不完。他就纳了闷儿了,为什么一个精灵古怪的丫头,无论什么歌曲的曲子看一遍就能记住,偏偏就不会拍戏呢?怪不得前世的时候,以陈惠娴如日方中的地位影响力,就是没有导演找她拍戏。
这一头午,陈惠娴不知道被杨林说了多少回,一见杨林又发火儿了,吓得缩手缩脚,咬着嘴唇,大眼睛眨啊眨的,泪光盈盈的看着沈殿霞,满脸的委屈哀怨:“干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张雪友认了沈殿霞当干妈。整天和张雪友在一起的陈惠娴觉得有趣,就也跟着张雪友喊干妈。沈殿霞也蛮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颇为爱护。这时一见陈惠娴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心里就是一疼,赶紧上去揽住陈惠娴刀削般瘦弱的肩膀,狠狠瞪了杨林一眼,叱道:“新人不就是这样吗?你吼什么吼?别以为你是导演就很吊,一点不给我面子。”
林子翔微笑不语,陈柏强和张雪友低头掩面,肩膀一耸一耸的,笑得不行。就连张国容也是笑得那叫一个开心灿烂。平时杨林虽然云淡风轻的,都是一脸亲和,但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能力才华又得到大家一致推崇,所以对杨林都很是尊敬。但是沈殿霞可不管哪一套,老娘不开心就骂你,你咬我啊?
杨林仰天无语,黯然长叹。这都什么事儿?干嘛就把沈殿霞这个肥婆弄来了呢。沈殿霞是无线电视台第一代艺员,在香港娱乐圈里的资历地位绝对够牛。六十年代就出演了无数电影,虽然多是配角,但其喜剧表演家喻户晓,成为票房的保证。七十年代和邓光荣、谢贤、秦祥林等人组成“银色鼠队”,红遍港台。杨林敢肯定,如果他敢还嘴,保证明天早晨起来,全香港娱乐圈的人都在骂他。关键是人家沈殿霞并不是无理取闹针对他,人家只是维护干女儿,这也有错?杨林干瞪眼,不知怎么办。
陈惠娴见到杨林很尬尴,心里就有点后悔,不应该拿沈殿霞出来当挡箭牌。沈殿霞性格豪爽,待人亲厚,尤其对她更是爱护,自然对杨林不客气。陈惠娴咬着嘴唇,胆怯的瞅了瞅杨林,小心翼翼的道:“林......导演,要不再来一遍?”本来想叫林哥的,没敢叫出口。她和杨林同岁,但是杨林生日比她大一个月,又比她成熟得多,一般在私下的场合,她就甜甜的喊林哥。但凡杨林不高兴的时候,往往她一声林哥就能让杨林眉花眼笑,多云转晴。她却不知道杨林的龌蹉心思:偶像歌后喊一声哥,很有成就感啊!
杨林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挥手道:“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太过于注重表现和脸部表情,尽量自然一点。Jackie这个角色,是那种心地很善良,没有心机有点迷糊的可爱性子。你这样做作,反而让人觉得很蠢,和角色的性格相差太远。记住,是迷糊,不是蠢,懂不懂?”
陈惠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杨林又是一阵无语。哥们“调教演员”的本事那可是屡试不爽、名扬业界,怎么临到这个陈惠娴就完全不行了呢?是自己的功夫没到家,还是陈惠娴这个丫头脑子结构和正常人不一样?
沈殿霞也有点替陈惠娴着急,轻声说道:“别想着那么多,其实你的性格跟这个Jackie有蛮多的地方相似,你就试着演你自己,别当成拍戏,一定会好很多。”
“这样也行?”陈惠娴眨着大眼睛,惊讶道:“拍戏不就是要按照剧本来演么?”
沈殿霞苦笑,这丫头真是笨的可爱:“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就试一试,说不定效果很好呢。”
“哦。”陈惠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对杨林道:“咱们开始?”
杨林无奈的挥挥手:“开始。”
不得不说,沈殿霞的提议很有效。陈惠娴把自己从拍戏的状态里抽身出来,按照自己的本性去演,效果还真不错。虽然和剧本的设定有一些出入,杨林也顾不得了,要是再和陈惠娴蘑菇下去,这戏就没法拍了。
NG了一遍,第二遍的时候杨林勉强满意,算是过了。
陈惠娴握着小拳头兴奋的蹦起来,小脸通红的叫了一声:“耶!”好像得了金像奖。
杨林摇摇头,直接对她无视,和林子翔、陈柏强、沈殿霞分别握手,说了一堆感谢的话,最后道:“今天中午我请客。”人家前来客串,都是不要报酬的,杨林自然要尽到礼数。
林子翔扯着小胡子笑道:“算了,大家都忙。来日《英雄本色》开庆功宴的时候,可不能少了我们几个。”
陈柏强也道:“那是,最主要是有时间给哥几个多写几首歌,下次我还来。”
杨林笑道:“丹尼哥说哪里话?什么时候有需要,尽管开口,决不推辞。”杨林就是这样,一般人开口,他很少有推迟的时候,都是尽可能的满足要求。因为有才华有能力,再加上会做人,所以在圈子里的人缘一直很不错。只看平时往来的这些人物,就能看出地位也越来越高。
“警告你啊,再敢凶惠娴,当心我堵在你片场骂你!”沈殿霞临走还不忘威胁杨林一番,又转身嘱咐陈惠娴:“你不要怕他,再敢凶你就跟我说,我收拾他!顶多到时候换一家唱片公司,有什么大不了?”
陈惠娴看杨林已经黑了脸,辛苦的忍着笑,把沈殿霞送上车。
等到回到片场,就看到杨林等着她,虎着脸:“找到靠山了,很开心?”
陈惠娴咬着嘴唇,想笑不敢笑。
杨林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我渴了,倒杯咖啡来。”
“哦。”陈惠娴不敢拒绝,乖乖的转身小跑着去倒咖啡,就像是个干杂物的小妹。看着陈惠娴娇俏的背影,感受到“虐待”歌后的快感,杨林心里才平衡了一些。
《英雄本色》这部戏因为杨林的高标准严要求,进步一直不快。
印伪钞的一场戏,是由警察公共关系科联系,由陈文东直接出面交涉协调,在汇丰银行的印钞厂实地拍摄。
镜头里的整张没有剪裁的美元,其实就是影印出来的。汇丰银行只印港币,不印美钞。按照法律,这么干其实是违法的,幸好陈文东人脉够广,答应拍摄完毕在汇丰银行的监督下直接销毁,才获得美国使馆的同意。但是周闰发饰演的小马哥拿着一百块面值的美钞点烟,却是货真价实的真钞。
结果一向以演技著称的周闰发,这个镜头拍了好几遍,不是手发抖,就是一脸紧张。拿着钞票点烟,这种想法基本没人想过,周闰发就是有点紧张。要知道此时的发哥片酬其实很少,而且从人心底的感受来说,这个年代的一百美金足以顶的上后世一千块,那种看着金钱在眼前化为灰烬的震动,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体验。最后气得杨林干脆喊道:“发哥,在这么拍下去,兄弟就破产啦!”周闰发这才打起精神,把这个镜头拍完。
幸好接下来的拍摄很顺利。周闰发和狄龙都是老油条了,张国容这个菜鸟虽然够新,经验不足,但是在两个老戏骨的带动下,超水平发挥,让杨林很是满意。演员的演技和状态基本没有问题,最难的当然是各种特技特效的拍摄。
《英雄本色》这部戏杨林打算剧情一点不变,甚至演员的台词都尽量追求尊重原作,只要是杨林能想得起来的台词,基本一字不改,因为他认为这已经算是“完美”了,没有修改的必要。
但是枪战场面还是要有一些变动,原作中有大量幼稚落后的后期制作。比如某些枪战戏里,开枪之后枪口冒出的闪光,就是典型的后期制作时候电脑加上去的。只是这时候的香港电脑技术实在太烂,做出来的效果就很假,没有那种真实感,视觉效果很差。
杨林要的效果,不是开枪之后的闪光,而是子弹出膛的火焰和烟雾,那样更真实,更能给人视觉上的震撼。
幸好他在内地招来的这些特效人员,本身都有这方面的经验,加上在拍摄《集结号》的时候杨林的言传身教,制作这样的特效一点难度都没有,水平远远超过香港的特效技术。
再一次实验中,由内地特效技师配置的火药配方所产生的子弹出膛的效果,加上杨林设计的血袋爆破,令罗理贤目瞪口呆,随即兴奋的大叫“好莱坞水准”。由罗理贤领衔的香港特技团队,对于飞车等特技场面却是技高一筹,但是在这样的爆破视觉效果上面,完败给内地的技师。杨林想想后世内地的幼稚的特效制作,不由感叹,自己的金娃娃被自己生生给饿死了,满世界的哭着喊着挥舞着钞票去借人家的孩子,怎一个悲哀了得?幸好这辈子被自己抓到机会,他不仅要把这些遗产继承下去,还要在他手上发扬光大,令华人自己的特技特效拥有和世界比肩的能力。
《英雄本色》缓慢而精细的拍摄着。
1985年的香港娱乐圈,沉浸在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中。
谁也没有想到,率先打破沉静的,却是来自于歌坛。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