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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辜飞来横祸?
半芹心里跳了下。
果然又出事了吗?
念头闪过,半芹又愣了下,她为什么要说果然?
“没有无辜飞来的。”程娇娘笑了笑说道,“都是有因可循。”
秦弧笑了。
“你说这句话,就有可能成因结果。”他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而已。”程娇娘说道。
以前娘子和郡王说话,她听不懂,现在怎么和秦郎君说话也听不懂了。
半芹在一旁皱眉。
“进来说话吧。”程娇娘说道,一面做请,“天不好,一会儿要下雨。”
天不好?
半芹和秦弧都不由看了眼天。
烈日炎炎,无风无浪。
“哎呀我去把晾晒的嫁衣收了。”半芹忙转身就走。
娘子说下雨那就一定下雨。
嫁衣…
秦弧微微怔了下,收回神迈进厅内。
“这次的事,从皇帝说出太白经天的时候,你就被牵扯了。”
在厅堂里坐定,秦弧说道,抬头看着程娇娘,自从那日转身而去,他以为再见时会有不同,但其实并没有。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是的,跟以前一样。
看,现在果然又有麻烦了。
“当初月蚀前陛下曾让晋安郡王问你?”
“是,问我有没有月蚀。”程娇娘说道。“这不足为奇,月蚀是可以算出来的,不是只有我能知道。”
秦弧点点头。
“月蚀从来不是问题。”他说道,“现在的关键是这个问字。”
说到这里看着程娇娘。
“问是人尽皆知。但问的什么,就不是人尽皆知,而是你与晋安郡王二人相互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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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已经掌管了整个后宫。”
“陛下对皇后娘娘言听计从,没了小皇子之后,对安妃恩宠依旧,日日安歇在安妃宫中,便是皇后娘娘相劝的结果。”
随着面前人的话,在座的人面色越来越难看,倒是高凌波神情依旧。
屋内的气氛压抑,让说话的人有些不敢抬头。
“….宫里都是皇后娘娘的人。就连太后宫里都已经分不出…”
“这女人动作可真够快的。”高小官人冷笑说道,“这么一会儿就把人手都换了,她就不怕陛下起疑心?”
说话的人抬头看了眼高小官人。
“不是这一会儿换的…”他说道,“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是了….”
竟然!
高小官人有些目瞪口呆。
那个病怏怏的太常礼院将棺椁下葬的器物都准备好了只等她咽气的皇后!竟然不知不觉的掌握了后宫!
开什么玩笑!
这怎么可能!
难道太后贵妃都是死人吗?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高凌波淡淡说道,“咬人最狠的。便常常是那躲在一处不声不响的狗,皇后娘娘为了咬这一口,藏匿这么多年,也真是让人佩服。”
“这不是皇后娘娘一个人能做到的。”一个清客说道,“没有足够的好处的以及不容有失的保障,皇后娘娘绝不会做这种事。”
“好处?好处就是没了贵妃,倒了太后。她在宫中为尊,平王登基,宫里就只有她一个太后了。”高凌波说道。
虽然不是皇后正宫,但作为皇帝的亲生母亲,贵妃日后自然也能被册封为太后的。
有了名分,再加上高家。再加上长成的皇帝,皇后这个太后还是早点死了痛快。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出了这种事,贵妃是绝对再没有被册封太后的可能,妃号能不能留着也说不准呢。
“那又如何?难道没了贵妃。平王就能尊她为母吗?”高小官人喊道。
“平王难道能不尊她为母吗?”高凌波瞪眼喝道。
“那种母不过是摆个架子而已,更何况还有陷害其母的大仇,她这个太后怎么会好过…”高小官人撇嘴不屑说道。
高凌波呸了声打断他。
“架子,架子怎么了?龙椅上的架子也不少。”他说道。
这话倒是。
被垂帘听政的皇帝自来就有,前朝太后足足听政二十年,前边龙椅上坐着的皇帝可不就是个架子摆设。
“好过?害母的大仇,难道皇后就会让平王好过?尊卑孝道伦常大道一摆,就是碍不了大事,也能处处给你添堵。”高凌波竖眉说道,“至于不容有失的保障么,那自然就是天下悠悠之口了。”
“如今死了那个小皇子,民间都说那才是真命太子,顶着这个名头,平王就算登基在世人眼里也是矮一头,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样的一个皇帝,太后怕他才怪呢。
这样的一皇帝,太后必将过的很舒服很自在啊。
“最怕的就是天下悠悠之口啊。”高凌波捻须叹道。
皇后啊皇后,果然下的一盘好棋。
“都是因为这该死的太白经天!”高小官人愤愤喊道,“都是因为这该死的太白经天!”
高凌波却是一笑。
“那也未必。”他说道,“太白经天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还能是什么好事?事情已经这样了。
高小官人瞪眼。
父亲这次是真的被气疯了吧?
“事情已经这样又如何?不过一局棋而已,最后的胜负还未定呢。”高凌波说道,“皇后晋安郡王能串通那程氏用太白经天害我们,我们就也能用太白经天害他们!”
“父亲,这么说,这件事就是他们三人串通一气做出来的?”高小官人问道,“他们要是不承认怎么办?”
“不承认?”高凌波哈哈笑了,“这世上的事难道需要承认才是事吗?”
笑声一收。
“再说,那程氏不是已经在殿上和皇帝承认了她知道太白经天。也知道预示太子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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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弧饮了口茶。
“这是院中那棵茶树的茶?”他问道。
程娇娘点点头。
秦弧笑了,低下头一刻。
“当时在殿上你真不该说知道太白经天的事。”他说道,不待程娇娘说话,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要说的是,我知道。”
程娇娘看着他不说话了。
“你知道,你就一定会说,知无不言,事无不可对言,有人问你就答,有人请,你能的话就会应。”秦弧看着她说道。
是的,她就是这样的人。看上去很可怕,其实换一个角度看也很赤纯,赤纯的如同不谙世事的婴童。
“所以,他才会利用你。”秦弧说道,“从他来问月蚀的那一刻起。就做下了如今这个局。”
“他并没有问我太白经天。”程娇娘摇头说道。
“因为他需要不是问你有没有太白经天。”秦弧也摇头,竖眉说道,“他需要的只是这个问。”
说到这里又冷笑。
“这就是他的奸诈之处,因为他知道你不说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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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有本奏!”
此时皇宫的朝会上,又一个大臣站了出来,举着笏板高声说道。
奏吧。奏吧,估计这几天这种弹劾高凌波,请求废贬贵妃的奏章将如雪花般扑来。
奏吧,奏吧,这一次也好看看清楚,这高凌波到底多少党羽。
看看多少人嘲笑他这个没有选择只能任凭高家任凭贵妃肆意妄为。把他当傻子作弄的皇帝。
有本事你气不过杀了平王给小皇子抵命啊。
你敢吗?你敢吗?
你不敢!因为你没别的儿子!所以我们敢!
皇帝的耳边似乎响起了无数的笑声,大的小的男的女的….
他的手不由握紧了,微微的颤抖,眼前似乎也变得有些模糊。
“陛下..”
耳边有内侍轻声带着几分惶恐不安唤道。
嘈杂的笑声散去,视线恢复了清明。皇帝深吸一口气,平复乱跳的心,抬手按了按额头,微微抬了抬眼皮。
“准。”他说道。
“陛下,臣请彻查太白经天瞒报之事。”那大臣大声说道。
没错,彻查,查查贵妃以及高凌波等人是怎么串通司天台,利用天象谶语或者别的什么谋害皇嗣。
皇帝心内说道。
“….查晋安郡王江州程氏女心怀不轨之罪。”大臣的声音继续传来。
什么?
晋安郡王?江州程氏?
站立在殿中的陈绍神色微微一变,心中滋味有些复杂。
所以,到底,她还是牵扯进来了。
有时候会的太多,也是麻烦吧。
皇帝也猛地坐正身子,看着那位还在喋喋不休的大臣,忽地又冷冷一笑。
这就是高凌波党羽的反击啊,果然来了。
不过很快他嘴角的笑意散去。
“…那程氏既然能知日蚀察月蚀,又怎么会不知太白经天?”
“…..太白经天在月蚀之前,月蚀之前陛下私命晋安郡王问询程氏,如果她知月蚀之前有太白,为何不报与陛下?如果说她不知道,那又为什么前日在殿前应对陛下说知道?”
“…..陛下说贵妃知道太白经天,而陛下以及天下人不知….”
“….臣以为非是天下人不知,而是有人故意瞒天下人….”
“…..当请查,贵妃先知,抑或晋安郡王先知,又程氏先知….”
不管谁先知,总之是他这个皇帝都不知!
大殿里鸦雀无声,皇帝的脸色铁青。
“来人,传晋安郡王。程氏。”他慢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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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件事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倒要多谢陈绍了。”
高凌波说道,微微一笑。
“要不是月蚀那次他阻止了皇帝召见程氏。也就没有今日的机会了。”
他说到这里看向屋内众人。
“还有,平王那里可说到了?”他问道,“上书了没有?”
高小官人忙点头。
“说到了说到了,今日朝会后殿下就会上书,已经进宫去了。”
高凌波吐口气。
“没想到下了这一盘棋,打的我们上下一个闷棍措手不及的,竟然是这三个东西。”他说道,带着几分感叹。
“我早就说除掉晋安郡王这个东西。”高小官人恨恨说道。
“废话,难道没除吗?”高凌波瞪他一眼,又冷笑一下。“以前总说是意外,是他运气好,现在看来是根本就被人家算计了应对着呢,不是咱们不想除,而是除不掉!”
可见人算计人人也被人算计啊。谁都别小看谁。
“还是小看了。”他叹口气说道。
真是让人恼火,不过没关系。
“还有机会。”他说道,“这一次一定要除掉他。”
他说到这里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下。
高小官人连连点头。
“还有那个程氏贱人。”他说道,“当时真该在德胜楼就趁乱杀掉她。”
高凌波看他一眼。
“你别在这里闲着,去进宫一趟,看着平王。”他说道,“别再出什么意外。皇后还藏着什么后手可说不准。”
高小官人应声是。
“那我和母亲去探视太后,皇后既然对外说太后病了,那总不能拦着我们探视,我们高家的人如果连太后都不能探视,我们倒要怀疑太后是不是也被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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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
内宫之中。平王脚步匆匆而行,身后的内侍一叠声的喊道。
“烦不烦!”平王猛地站住脚,竖眉看着内侍,“本王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殿下。您怎么能不去呢?”内侍面色忧急,一面小心说道,“出了这种事…”
“这种事关本王什么事!”平王喝道,“关本王什么事!本王才是受害者!看看本王如今在外边都成什么了!”
那死了的小杂种是真命天子!我是个赝货!我是个赝货!
我!
我这样聪慧,这样能干,这样的亲王!
就因为那个还没长全的小杂种的死,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你们还要本王去认罪?”平王伸手揪住内侍的衣襟,咬牙狠狠说道,“还嫌本王不够被人笑是不是?”
“不是啊,不是啊殿下,这是为了贵妃娘娘,她是您的生母….”内侍急道。
“就因为她是本王生母,本王才受人嘲笑!她闲着没事,在宫里瞎转悠什么?还动不动的就要叫本王来进宫见她,亏的是本王没来。”平王咬牙低声说道,口水喷那内侍一脸,“要是本王来了,那日被陷害的就是本王了!”
说到这里狠狠的推开内侍。
那内侍跌坐在地上龇牙咧嘴,不敢喊一声。
“….都是她惹事…从小到大她就不把本王当回事…一天到晚的觉得本王蠢笨…以前跟那傻子比…如今那傻子比不得了,竟然又去跟还未出生的小东西比…..在她眼里…本王就连一个肉胎都比不得吗?”
平王一面咬牙狠狠,一面疾步向外而去,其他的内侍们忙追上去。
“殿下,不行,殿下,这是为了孝道。”又一个内侍低声说道,不管不顾的拦住平王,“陛下最重孝道,贵妃出了事,陛下厌恶贵妃,不是厌恶殿下,但如果殿下对生母不闻不问,陛下肯定认为殿下不孝的!”
孝道..
平王站住脚。
“殿下,想当初庆王就是靠着给皇后喂喂药讲讲故事采采花才博得陛下喜爱的….”那内侍忙又说道。
庆王!
那傻子!
直到现在了。他还要跟那个傻子比!
平王的面色忽青忽白,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的攥起来。
“…哥哥哥哥,我们去摘梅花吧….”
似乎有人拉住他的手,同时耳边响起孩童咯咯的笑声。
平王低呼一声猛地甩手。
“滚开!”他喊道。
眼前的内侍吓了一跳。看着平王抬脚还要走。
“殿下!”他喊道,“您不能不去,要不然殿下会生忌。”
平王站住脚,阴郁的脸上忽地浮现笑。
“生忌?”他说道,“好,本王这就去跟陛下认罪!”
怎么突然又同意了?
内侍们愣了下,不过平王一向喜怒不定,想起一出是一出,也正常。
平王说出这句话,果然毫不迟疑。抬脚向勤政殿的方向奔去。
谢天谢地,只要肯去就好了,内侍们心里松口气,忙跟上去。
既然说要探视,高小官人待母亲见到太后之后。他才借口走出来。
“殿下去了吗?”
站在太后宫外,高小官人问道。
“殿下去了。”一个内侍低声说道。
高小官人忽地皱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的别扭?
“殿下去勤政殿了吗?”他再次问道。
“去了去了。”内侍再次点头说道。“去了一会儿了。”
这听着还差不多,高小官人抖了抖衣衫,还是觉得不放心。
“我也去看看。”他说道,抬脚要迈步,忽地一阵狂风吹来。几乎迷眼。
“好大的风!”
廊下站立的内侍宫女们纷纷说道,一面低头捂脸。
风很快过去了,高小官人再次整了整衣衫,抬头看天。
原本烈日炎炎的天已经变了,阴云在空中凝聚。
“要下雨了。”他说道,并不在意迈步而去。
此时勤政殿里。狂风也是吹得门窗一阵乱响,内侍们一窝蜂的扶门拉窗,风过后殿内安静无声。
这并不是因为狂风打断了期内的奏对,而是因为平王。
皇帝的脸色铁青,扶着几案的手再次颤抖。内侍也清楚的感受到皇帝的怒气就如同外边天空的阴云一般正在凝聚。
暴风雨要来了…
内侍们心里喊道。
“他说什么?”皇帝咬牙问道。
地下跪着的内侍颤颤。
“平王殿下,平王殿下说安妃失子之祸起于他身,所以为正天命,平王殿下请外放。”他一咬牙叩头大声说道。
失子之祸….请外放….
陈绍微微皱眉,又有些惊讶。
高凌波傻了吗?自己顶撞激怒皇帝还不够,竟然还煽动平王来如此要挟皇帝?
不过这也好,高凌波不管是傻了还是疯了,都是件好事。
这一次一定要罢黜赶出去,别的且不论,看看平王跟着他都学成什么样了!
如此嚣张无礼....
原本平王可不是这样的。
陈绍微微的摇摇头,在队里中稳稳而站立。
“失子之祸是因为他?他请外出?”皇帝一字一顿的重复一遍,似乎想笑。
失子之祸?请外出?
他等平王来已经等了很久了。
按理说出事的当天,平王就该来,但晋安郡王回避退出了,平王也跟着回避不来了。
晋安郡王是郡王,亲王是亲王,能一样吗?
“陛下,他还小,吓坏了。”
当他和皇后抱怨时,皇后这样笑着说道。
“别急,他会来的。”
是的,平王会来,却没想到平王来和自己说这个!
等了这么久,等来的是这一巴掌!
失子之祸!请外出!
怎么?不原谅他的母妃,他就要挟要走吗?
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有本事你赶我走啊,有本事你别认我当儿子啊。
你敢吗?你能吗?你想断子绝孙吗?
天下人笑,朝臣们笑,如今就连他这个儿子也来嘲笑他。
且不管外界民间如此私下议论,明面上他千方百计的隐瞒此事,朝臣们就是弹劾也避开内宫之事,没想到。没想到这个儿子竟然上来就给他一巴掌!
跪在勤政殿外,当着满朝文武,当着天下人的面,响亮的给他一巴掌!
皇帝的手抖了越来越厉害。
“让他滚!”他吼道。将面前的几案。
“陛下息怒。”
满朝文武大臣纷纷躬身施礼齐声喊道。
伴着隆隆的雷声,大雨点砸了下来。
迈进宫门的晋安郡王抬起头。
“殿下,快来这边避一避。”内侍们忙唤道。
“无妨,下的不大,你们自拿伞,吾先走。”晋安郡王说道,抬脚继续前行。
内侍们忙取来伞举着追上。
而这时的程娇娘也见到了前来传召的内侍准备出门。
“你还是会实话实说是不是?”秦弧站在廊下,看着换了衣裳出来的程娇娘问道。
“是。”程娇娘说道。
“你知道有时候实话实说也没人会信是不是?”秦弧苦笑一下问道。
“是。”程娇娘含笑说道,“多谢你了,不用担心。”
秦弧点点头。
“是。不用担心。”他说道,一面抬脚迈步,“我送你到御街。”
刚迈下台阶一步,程娇娘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等一下。”她说道。
夏日里衣衫薄,陡然被一只陌生的柔软的手拉住。秦弧的身子不由一僵。
因为自小腿残,他懂事后就不让别人碰触自己的身子,就连更换衣裳洗漱也都尽力自己来。
除了跟周箙打打闹闹外,还没有人这样拉住过他的手,更别提女子。
女子的手是这样吗?柔软,但也带着力度,还有微微粗糙的触感。
那是长年练箭留下的薄茧吧。
她要说什么?
她要和自己说什么?
其实她什么都不用说的。不管什么事,他一定会帮她护着她的。
秦弧才要回头,人已经被程娇娘大力的拉回去。
也就在此时,陡然一道巨雷劈下,在空中炸响。
院子里小厮婢女失声尖叫,更有几个吓得跌坐在地上。
秦弧也被震的恍惚。耳边嗡嗡。
“有雷。”程娇娘说道,松开了他的手。
有雷……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皇宫里被吓得几乎跌倒的内侍们慌忙的重新抓起伞,看着晋安郡王。
晋安郡王站在雨中。头发衣衫都被打湿了,他看着空中,神情惊讶。
“好大的雷啊。”他说道。
远方雷声还在隆隆,内侍们忙举起伞。
“殿下快走吧,快走到殿内避避。”
一行人加快脚步而行,走了不多久,晋安郡王又站住脚了。
“那边…”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前方高高的殿前。
雨水如线中,一个人跪在那里。
“平王殿下,殿下。”内侍们都急得要哭,“下雨了,求您快进去吧,这可不能跪着了,打雷了。”
平王依旧跪着,身上已经湿透了,适才的炸雷没有吓倒他,反而看着四周人的尖叫失色他越发的兴奋。
他的眼睛发亮,脸上还浮现笑意。
“不,本王是在认罪,陛下未曾责罚,怎么能起身离开。”他大声说道,抬头看着殿门。
因为下雨,天变的阴沉,殿内更是黝黑,只看到影影绰绰的站立的人,看不清他们的神情。
不过,他可以想象到他们的神情。
震惊吧,愤怒吧,害怕吧。
认罪?
认什么罪?
那些该死的都是他们该死,关他什么事!
他明明勤奋好学聪慧,人人都夸赞他,那个傻子,还有那个肉胎,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你睁开眼好好看看吧,看看谁才是你最好的独一无二的天下无双的儿子!
别总是看到个阿猫阿狗都是好,就看到我不好!
平王咬着牙,竭力的不喊出心里的这些话,以至于面容有些扭曲。
“请父皇息怒!”
他大声喊道。
“都是孩儿的错,请让孩儿外放离京。”
“殿下,有话进去跟陛下说吧。”内侍们跪在一旁,原本打的伞也被平王给扔了,被雨水打歪滚到一边去了。“可是要打雷的…”
话音才落就听的天上滚雷轰轰,盖过了内侍的声音。
殿内的朝臣们再也忍不住了,互相用眼神说话,
“这样不行啊。”
“这样僵持可怎么好,得劝劝。”
“劝?劝谁?”
“劝皇帝?你是什么意思?说皇帝错了吗?”
那就只能劝平王了。
平王这样闹的太不象话了,看把皇帝都气的不说话了。
陈绍肃穆抬脚。
见他动作,有几个朝臣也忙跟着迈步。
“不许去!”皇帝喝道,“谁都不许去管他!他要跪,就让他跪着!”
几个朝臣的脚步停下,陈绍却施礼。
“陛下,殿前失仪,纵是亲王也不行,臣必须去喝止!”他肃容说道,不待皇帝说话,便再次迈步向外。
皇帝的嘴角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看着有人走出来,平王更加兴奋。
哈,哈。
“殿下,休要胡闹,快起身进来说话。”陈绍高声喊道,一面迈步,廊下的内侍忙举着伞跟随。
“本王没有胡闹!”
平王大声喊道,一面伸出手向天。
“本王真心诚意的认罪,本王真心诚意的要领罚,如有半句虚言,就天打雷劈。”
话音才落,就听的一阵炸响,空中似乎被撕裂的一道口子。
陈绍只觉得一股刺麻从头皮传到脚底,噗通一声人就跪下了,当他跪下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看到前面也有人倒下了。
尖叫声顿时四起。
晋安郡王的头上已经没人打伞了,两边的内侍尖叫着跪在地上颤颤,更有几个已经晕厥过去。
他在雨中站着,目瞪口呆。
我的天……..
而另一边的高小官人亦是目瞪口呆。
“那是殿下吗?”
“是啊,殿下正在跟陛下认罪呢,已经在雨里跪了半日了。”
“行啊这小子,还真狠。”
他的嘴边的对话语音还没散去,眼前却看到这一幕,脑中一片空白。
我日!
这是他唯一的残留的念头。
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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