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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惊忙抬起头来,扶住身旁差点倒下的巧如,恨恨地看向吕妾媵。
吕妾媵似乎对萧容这样的眼神很满意,她继续哼笑:“打不了你,我还打不了一个奴才吗?”
吕妾媵说着,还想上前去再给巧如ji巴掌。可她的手刚挥舞下去,就被萧容逮住了。吕妾媵扭了扭身子,使尽全力也抽不回手。
“你……你真是越来越目无尊卑了!”吕妾媵愤愤地吼着,可她的声音却有些怯了,因为萧容的神情冰寒得渗人。
以前萧容虽然也是一副傲然无畏的模样,但是还不至于这样公然地反抗,这令吕妾媵很意外。
萧容也看出了吕妾媵的惊异,用了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得到释放的吕妾媵立刻怪叫一声,然后坐倒在地,一边哭着一边喊着快来人。很快,同在揽月阁的陈妾媵被这动静给吸引了出来。
陈妾媵走上前来,故作不知情地问道:“吕妾媵这是要做什么?”
吕妾媵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地诉着苦,似乎唯恐这件事闹不大一般。
萧容却丝毫不理会吕妾媵,冷冷地转过身去扶起地上的赵妾媵,送她回了屋。
赵妾媵的手上青青紫紫,嘴角也流着血。可她的神情却没有一丝怨恨,只有忧虑。
“你为何要救我?”赵妾媵终于还是开了口。
萧容不予回应,只继续为她擦拭着伤口和淤青。
“我也害过你,你为何要救我?”见到萧容不答,赵妾媵加重了声调。
听到这儿,萧容才扬嘴一笑。
赵妾媵以为萧容会一脸伪善地说出“不计前嫌”之类的话语来,却不料萧容只是淡淡地答道:“没有你,谁帮我做辅针?”
赵妾媵皱起了眉。
“你就不怕这件事闹大了,对你不利吗?虽然你如今深受大帅的宠爱,可指不定哪日就会没落了。大帅的脾性和喜好一向阴晴不定,今日宠着你,明日兴许就会将你永远打入无尽的深渊之中。”赵妾媵说着,眼中溢出了酸楚的泪。
萧容深知赵妾媵这些眼泪的含义。以前赵妾媵也是为数不多的得宠姬妾之一,如今落到如斯地步,她因此心中悲苦,埋怨穆卿脾性阴晴不定,倒也是情理之中。
萧容默默地端详着赵妾媵,她的眉眼还真和自己有几分神似。想着穆卿曾说过,但凡觉得和她有多一分相似的,他都愿意去宠。
大抵赵妾媵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才会那般受宠的吧,只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是过眼烟云。
那赵妾媵的这一番话,是想要提醒她吗?用这样的前车之鉴来提醒着她?
萧容敛了敛眸,低声问道:“你并不是心甘情愿嫁入大帅府的,对吗?”
赵妾媵一听,反而不慌乱了。她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凄然笑起来,“我的那些事,在大帅府也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你不可能没听说过。”
萧容自然知道赵妾媵所言之事,兴许是赵妾媵当时太过受宠,让魏荷语和吕妾媵都起了杀心,因此才会寻根摸底地将赵妾媵私奔的事情给抖了出来。
也正由于此,赵妾媵从此再也没了宠眷。
萧容继续为她擦拭着伤口,“那你后悔吗?”
赵妾媵沉默了,大抵是在思索萧容这一问的含义。
“你后悔和他私奔吗?”萧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直地看着赵妾媵。
萧容以为赵妾媵是另一个夏如璎。如今赵妾媵在大帅府遭受着这样的待遇,一定会很想念她的情人吧。若是她没有嫁入大帅府,若是她的私奔计划成功了,说不定现在两人正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萧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追问这件事,大抵是想要知道赵妾媵能在如此艰难的困境中生存下去的动力究竟是什么。
萧容期待着赵妾媵说出她心中所料想的答案。可良久的沉默之后,赵妾媵却说:“我当然后悔!都怪我当时不懂事,瞎了眼,才会和他做出那样的蠢事来!如果没有这一出,我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萧容惊住,手上的药棉都落了地。
“我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赵妾媵继续说着,泪水顺着眼角流出来,“和大帅相比,他根本连一棵草都不算!我竟会听信了他的花言巧语,葬送了自己本来美好的下半生……”
萧容微微皱眉看着赵妾媵,想要看出她是否是故意而言之。可赵妾媵眼中的愤恨和悲楚告诉了萧容,她是真的在为之前的事情后悔着。
萧容实在没想到,原来同是情爱,有如同夏如璎那般忠贞不渝的,也有如赵妾媵这般悔恨不已的。
其实又怎会如赵妾媵说的那般又恨又怨呢?如若没有一丝的爱意,又怎会有私奔的勇气?
可萧容没有再继续追问。更加不忍告诉赵妾媵关于穆卿之所以会宠着她的事实。
“你快些离开吧!”赵妾媵突然止住了哭泣,激动地抓住萧容的手,“吕妾媵已经将事情闹大了,你是为了我才得罪了她。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快些离开吧,大帅若是追究,我会一人担下来!”
她说着,眼中满是晶莹的泪,“我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能坏到什么地步呢?恨只恨我即便是豁出性命去,也未必能扳倒吕妾媵那个狠心的女人!”
萧容看着赵妾媵的脸,心跟着颤了几下。最终,她声音如蚊地开口说道:“也不是不可以的。”
萧容这一声说得太轻,轻得赵妾媵根本都没听到。赵妾媵依旧推搡着萧容,催促着她快快离开。
萧容沉下脸来,直直地望着赵妾媵,加重嗓音重复道:“想要扳倒吕妾媵,也不是不可以的。”
赵妾媵这回总算听清了萧容的话,怔住了。
在吕妾媵的叫嚣下,大帅府很快就沸腾了起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魏荷语就出现在了揽月阁。
萧容抬起眼看了看魏荷语,恭敬地向她顿首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魏荷语却一脸威严地皱了皱眉,冷声道:“还知道我是夫人就好。来人,把她们俩都带走。”
萧容眉头都不皱一下,起身扶着赵妾媵,温声道:“赵妾媵有伤在身,就由奴婢扶着吧。”
魏荷语再次皱眉,萧容似乎冷静得有些过头。
萧容本以为魏荷语会将她们带去慧心阁私下处理了,却不料几经转折,来到了永华大堂。
一踏进永华大堂,便听得尖利的哭声响起。萧容循着声音望过去,见吕妾媵跪在堂下失声哭着,一抹鼻涕一抹泪。听到动静,她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喊着:“大帅,大帅一定要为卑妾做主啊!”
萧容抬了抬眼眸,这才发现堂上还坐着一个大活人。
穆卿定定地看着萧容,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显出几分惆怅。
萧容扶着赵妾媵一同跪下向穆卿行礼,整个永华大堂便只余下了吕妾媵的哭喊之声。
“大帅,你一定要为卑妾做主啊!”
吕妾媵的哭喊声凄厉得就好像这大帅府刚死了人一样。萧容实在佩服她的演技,本欲抬起头来看看她的神情有多么凄苦,却不料见到她手臂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萧容不由得暗自唏嘘,这吕妾媵对自己都下得了手,还真是够狠的。
正想着,吕妾媵突然回过头来,阴狠地瞪着萧容,低斥道:“萧媵侍,你对我不敬,我都忍了,谁让你是大帅的宠妾呢?可是咱们好歹姐妹一场,你为何要如此狠心啊?”
萧容漠然地看了一眼哭得稀里哗啦的吕妾媵,然后望向堂上的穆卿,“大帅,奴婢只是见到吕妾媵在打骂赵妾媵,因此上前劝解,并未打伤吕妾媵。这条血痕,也绝非出自奴婢之手。”
萧容说着,一脸坦然。
可穆卿却只是凝视着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这些话。
整个永华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显得有些诡异。
直到吕妾媵再次哭喊起来,“不是你,难道还是我自己把自己抓成这个样子的吗?当时陈妾媵和奴才们都看见了,都可以作证的!”
穆卿依旧凝视着萧容,一语不发。似乎这并不是一场审讯,而是他们之间的会面。
立在一旁的魏荷语实在是受不了这样僵硬的气氛,轻咳两声,上前去瞧了瞧吕妾媵的伤势。她悲悯地摇摇头,眉头深锁,一脸忧虑地说:“这下手也太重了点。萧媵侍,平日里你都恭顺得体,如今为何变得如此乖张凶悍?”
萧容无奈地笑了笑,魏荷语果然不愧是魏荷语,三两句话便能置人于死地。同样是在将别人往地狱里推,吕妾媵只能鬼叫一样地哭丧,而魏荷语却能做得如此有正室风范。
萧容拉住一旁的赵妾媵,迅速撩起她的衣袖,一块块淤青立刻呈现在众人眼前。
“吕妾媵多番虐待赵妾媵,这也是证据。夫人不妨前来看看,吕妾媵下手究竟是轻是重呢?”萧容的嗓音沉沉地,与吕妾媵那尖利的哭丧声有了相映成趣之效。
魏荷语略显尴尬地眨了眨眼,最终抹不过面子,只好走了过去,假意地瞅了瞅赵妾媵的手臂,的确是青青紫紫。
魏荷语眼珠轮了轮,对赵妾媵说道:“赵妾媵,如今大帅有在这儿,你不用怕,老实交代,这些伤究竟是怎么回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