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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紧紧捂着口鼻,全身却不停地抖着。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数到一百就起身离开吧。于是紧咬着牙,开始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可正此时,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臂膀,猛地将她拉入了一个极其温暖的怀抱里。
“你这个可恨的女人,宁愿被活活冻死也不愿意靠过来吗?”温热的气息打在萧容的额头上,穆卿愤怒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
穆卿用被子裹住萧容纤瘦的身躯,将她完完全全淹没在温暖之中。
萧容心里很抗拒穆卿,身体上却拒绝不了这样的温暖舒适。她微微抬起头来望向穆卿的脸,那黑暗中轮廓分明的脸庞英气而刚毅,虽不似窦天情那般柔美沉静,但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瞪什么,还不睡?”
萧容吓了一跳,穆卿分明闭着眼,却好像什么都能看得到一样。她连忙埋下头,却一下子贴在了他温热的胸膛上。这样的肌肤相亲让她的脸微微发烫,她强迫着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权当是抱着一个暖炉得了,而且穆卿和她都是穿着底衫睡的,倒也不算完全的肌肤相亲。
穆卿的呼吸渐渐平稳了,只是手臂的力量还是没有减弱。这样舒适温暖的感觉使得萧容整个人昏昏欲睡,她不得不紧紧咬住下唇一遍一遍地警醒着自己。穆卿的房间里不知焚的是什么香,方才她并不察觉,现在竟觉得是那般催人入睡。
暖香软榻,初春良宵,萧容再也睁不开眼来,终于在无力的挣扎中昏昏睡去。
朦朦胧胧中似乎她已经起身穿衣离去,屋外竟吹起了暖暖的风,吹得她的脸颊痒酥酥的,然后嘴唇也痒痒地。她顿时舒爽愉悦,一个激动,竟一步踏空掉了下去。萧容紧张地向前一扑,竟飘然飞了起来,新奇的感觉使得她越飞越高,四周云海弥漫,如人间仙境。萧容只稍稍一用力,就腾空而起。她如同一只长出翅膀的鸟儿,随心所欲地飞翔着。
逃出去吧,飞回窦家庄去!
萧容心里这样想着,顿时全身充满了力量,正欲卯足劲一口气飞走,却不料心里一空,整个人无力地掉下来,像是无底深渊,越坠越深。
坠落感惊醒了做梦的萧容,她猛地睁开眼:昏暗的光线,温暖的床榻。侧过头去,穆卿依旧舒睡着,一只手臂还搂着她。
原来方才只是一个梦。
萧容迷蒙地望了望窗口,心里紧了一下,看这样子,天都应该已经蒙蒙亮了。
萧容轻轻地拿开穆卿的手,然后窸窸窣窣地起来穿上鞋袜,捞起挂在一旁的外衣便走出门去。
一边匆忙地将外衣披在身上一边匆匆地往外走,走到永华阁门口的时候,见到良忆满脸焦急地迎上来,“我的小姑奶奶,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怎么现在才出来啊?”
萧容有些为难地望着良忆,良忆满脸倦容,想必昨夜一直在担忧着。萧容强笑几下,她总不能说是被穆卿紧紧抱着所以出不来吧,这样的事情叫她如何说得出口?
萧容抿了抿嘴,带着歉意笑道:“我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良忆无奈地皱着眉,“我说萧媵侍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引起其他姬妾的怨怼啊?奴才在这儿给萧媵侍您说句实诚话,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这样恃宠而骄了啊。”
萧容抽了抽唇角,她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昨晚她和穆卿都是和衣而睡,哪儿来的宠,又何来恃宠而骄?不过这样的事情说给谁也不会相信的吧,就算是萧容自己也难以相信,一场侍夜之后,居然和穆卿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不过现在东方都露出了鱼肚白,作为媵侍的她千不该万不该现在才出来的。
萧容咬了咬牙,有些焦急地道:“良忆,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很早就回钟翠阁了。我现在匆匆赶回去,路上应该也不会有人看见的。”
良忆皱着眉朝四周使了一下眼色,低声道:“萧媵侍还以为奴才有这个能耐啊,这永华阁的门口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岂是奴才一个人说了就算数的?”
萧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怯生生地望了一下四周,然后道:“良忆,你就帮帮我吧,若是别人问起,你就说我很早就走了。”萧容一边说着,一边取下手腕上的手链塞到良忆手中。
良忆望了望那条细细的金手链,“萧媵侍把奴才当成什么人了?放心吧,干奴才这一行的,能不点火就不点火,别人问起奴才就说不太清楚,这个手链萧媵侍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着,将手链还给萧容。
萧容顿了顿,心知良忆是瞧不起这条细手链,悻悻地收起手链,然后低着头匆匆地往钟翠阁赶回去。
一路上萧容一直在想,穆卿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明知道她心有所属却还前来相救;明明什么事都不想做却又偏偏让她前去侍夜,让她成为那一群女人的眼中钉;四处打探窦天情的消息只是为了来看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难道玩弄人心就是他的嗜好吗?
萧容想到最后终于得出结论:穆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看着他痛恨的人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无论是百般羞辱,还是故作好心的施救,包括命令前去侍夜,这一切都是他折磨人的好把戏。哪个男人会真的疼爱一个心里想着其他男人的女子?更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帅!
萧容赶回钟翠阁的时候,额头上都微微渗出了汗,不知是由于走得太匆忙还是由于内心难以压抑的气愤。
月眉和巧如还在床上甜甜地睡着,萧容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去叫醒她们。萧容回到房间内坐下来,望着铜镜里粉衣玉面的女子,顿时觉得有些悲哀。以前那个孤傲的萧容已经不在了,那颗自傲的心,已经在穆卿无情的折辱下支离破碎。
可是窦天情也许还活着,这又让萧容满心欢喜。即使她已经回不到从前,但至少那个衣袂如雪,温润如玉的男子还活着,这样就已足矣。萧容这样想着,不由得甜甜笑起来。
巧如和月眉懒懒地起来准备收拾房间的时候,却看见萧容呆呆地坐在铜镜前傻笑。
月眉走上前去,“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我和巧如等了好久。”
萧容转过来,“以后不用等我。”
月眉轻轻靠过来,“小姐,我觉得大帅还是挺在意小姐的。巧如说一般情况下只有夫人才能有资格陪着大帅过夜的,没想到大帅对小姐就像对夫人一样。”
萧容顿时沉下脸,“月眉,你怎么这么没心眼啊?经过这么些事,你还真以为穆卿会真的心疼我,对我好?”
月眉面对这突然的斥责,有些慌神,吃吃地道:“可是我见小姐你侍夜回来就好像很开心似的,所以我以为……”
萧容叹了一口气,“月眉,你始终记住这一点,那就是穆卿绝非善类。他脸上在笑,心里就是在算计着怎么继续折磨我;他脸上没有笑,那我的日子就更难过!总之,穆卿一天不折磨我,他心里就憋屈。”
月眉不解,“那小姐你……刚刚为什么那么开心啊。”
萧容喜道:“我开心不是因为穆卿,而是因为我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少庄主也许没有死,死的是二少爷!”
萧容说着,已经喜上眉梢,正准备让月眉赶紧去派人打探消息的真伪,却见月眉眼眶通红,神色惊惶。萧容愣了一下,这才惊觉这个消息对于自己来说兴许是好消息,可是对于窦天逸的贴身侍女月眉来说,那就不一定算是好消息了。
萧容暗骂自己糊涂,竟然高兴过了头,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她连忙站起身来扶住月眉,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月眉顿了顿,讶然地喊道:“不会的,二少爷不会死的!”
萧容连忙道:“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
“我找人去打听,我马上找人去打听!”还没等萧容说完,月眉就惊慌失措地跑出去,萧容喊都喊不住。
萧容焦急地坐下来,烦躁地拍打了一下额头,低声道:“萧容你怎么就这么笨呢!明知道月眉和窦天逸平日里那么要好……”
萧容这样叹息着,恍然大悟一般站起身来,自语道:“月眉和窦天逸?我对少庄主痴心一片,说不定月眉对窦天逸也是!死的如果真的是窦天逸,那……这可如何是好?”萧容越想越焦躁,一边拍着额头一边焦急地来回踱步。
巧如走进来看到这番情景,不解地道:“萧媵侍,发生了什么事啊?刚才月眉姑娘像丢了魂一样跑出去,在门口还差点摔了。”
萧容更加焦虑了,若是消息传来,死的依然是窦天情,她不会好受;若死的是窦天逸,那月眉岂不是也有可能和她当初一样?
萧容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终于等到失魂落魄的月眉回来,萧容连忙迎上去拉住她的手,“月眉,你先别难过了。”说着,将月眉拉到一边坐着。月眉眼眶红红的,脸上还挂着一条条未干的泪痕。
萧容看着月眉,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不由得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
月眉倒在萧容怀里之后终于放声哭喊起来:“二少爷人那么好,一定不会死的……”
萧容抚着月眉的头,竟不知道能说着什么来安慰月眉,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期盼着什么样的结果。
这样左右为难的心情使得萧容更加难受,希望消息赶快传来,却又害怕消息传来,因为无论是哪个结果,这注定都是坏消息。萧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很蠢,其实想来她和月眉都已经接受窦天情的死了,现在这么一搅和,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要再次伤痕累累,无论是月眉还是她自己。
萧容开始后悔得到这样的消息,而让他更加痛恨的是那个悠闲地坐等着看她们伤心难过的始作俑者——穆卿。
“穆卿那个混蛋,这一招果然是绝啊。”当萧容看着月眉伤心难过食不知味的时候,心中对穆卿的怨恨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