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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朵朵站在刘氏大宅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恢宏壮观的宅院,心里咋舌不已。
真不愧是大金财力最雄厚的刘氏,如此巍峨连绵的宅院,即便是皇子皇孙的府邸也远不及半分啊!
放眼看去,这座大宅院少说也覆压近两百余里,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遮天蔽日,真应了那句“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花朵朵心里直叹息,恐怕西郊除却刘氏一族已再无别家,如此占地为王,真是隔离天日自在为政啊!
花朵朵正暗自寻思间,就有管家急匆匆迎了上来。
刘管家一脸恭谨道:“表少爷,少夫人,你们可来了!老太爷和老爷夫人们正在前厅等候着,请随老奴来。”
楚凌轩拱了拱手,“有劳刘伯了。”
花朵朵低眉敛目跟在楚凌轩身后,一行人匆匆上了小轿,风风火火朝前厅赶去。
轿夫在宅院里七拐八绕,直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来到刘宅的前厅。
花朵朵晕乎乎地下了小轿,在碧丝的搀扶下勉强站稳身子。
楚凌轩担忧地问道:“朵儿,你可是晕轿?”
花朵朵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掏出袖袋里的香囊,狠狠吸了口气,勉强压住胸口那股浊气。
花朵朵朝楚凌轩笑了笑,“没事儿了,咱们进去吧!”
楚凌轩狐疑道:“真没事儿?”
花朵朵娇嗔道:“真没事儿,难不成我还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楚凌轩将信将疑地看了花朵朵一眼,见她脸色的确不似先前那般苍白,这才压下满腹担心,转身朝里屋走去。
两人方走进屋子,便看到诺大的屋子里黑压压的坐满了人。
花朵朵心下一凛,低下头不敢四下张望。她握了握有些汗湿的掌心,低眉垂眼跟着楚凌轩走到主位前。
楚凌轩撩起衣摆,带着花朵朵跪在刘老太爷身前行了大礼,“外孙携媳妇拜见外祖父来了,轩儿不孝,请安来晚了,恭请外祖父身体安康。”
刘老太爷眼睛有些微湿,他擦了把眼,笑眯眯道:“好好好,轩儿有心了。如今正是非常时刻,大晋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国事为重,我这个老头子你们什么时候闲了什么时候来看都行,千万莫要耽误了正事。”
楚凌轩恭声应是,他看着刘老太爷比往日又苍白了些的发鬓,心里无端酸涩,不由又是一番殷勤问候,直把日常作息都嘘寒问暖了一遍方才作罢。
刘老太爷安抚罢楚凌轩,这才笑眯眯地转头看向花朵朵,“这位便是外孙媳妇吧,长得可真精灵,真不愧是老佛爷亲自挑选出来的人儿。”
花朵朵连忙谦逊地拜了拜,“朵儿不过是侥幸得了老佛爷的抬爱,万不敢当外祖父的夸。”
刘老太爷捋着胡子笑眯眯道:“好便是好,在外祖父跟前无需这般谦虚。听说咱大晋如今赫赫有名的豆蔻坊和逍遥轩都是你的产业?”
花朵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正是,外孙媳不才,在外祖父跟前班门弄斧了一番,幸而不曾辱没外祖父的名声。”
刘老太爷仰头哈哈大笑,“你这丫头的性子倒是对我老头子的胃口。你那些产业岂止不会辱没我刘氏的名声,简直是为我刘氏扬眉争光了啊!”
花朵朵满脸汗颜,“外祖父过奖了,外孙媳不过是赚些脂粉钱,万不敢与刘氏的大生意相提并论。”
刘老太爷笑呵呵道:“好孩子,你就甭在我老头子跟前藏拙了,你那些个本事儿轩儿他早就说与我知晓了。我这些孙子孙女里头要是有个把学到你一半的本事儿,咱们刘氏也就不愁后继无人了。”
这话儿花朵朵可不敢接,说多了那便是觊觎刘氏的产业,她可不想招刘氏子孙的嫉恨。
再说了她对刘氏的产业半点兴趣也无,即便他们金山银山堆得没地儿摆她也不会上前拿上半点。因而她只是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揭了过去。
刘老太爷也晓得这话儿过于敏感,也不让花朵朵为难了,他打趣了花朵朵几句,再送上一套价值连城的首饰便放了花朵朵起来。
楚凌轩又带着花朵朵囫囵地拜了一圈亲戚,直跪得她两腿发软才勉强走完一圈亲戚。
拜见完一应长辈后,时间已是晌午,正好是午宴的时辰。
刘家人多地广,设宴有专门的院子。
一行人移步至珍馐堂时,屋里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席面,一屋子人分男女长幼安坐了下来,热热闹闹地觥筹交错起来。
花朵朵方才拜见刘府的女眷时,出于礼貌并未多加留意她们的容貌,如今齐坐一堂,大家都专心于吃食,她才敢抬起头来,不着痕迹地将众人的品貌熟记在心。
刘老夫人苏氏是个弥勒佛般浑身福态的老妇人,她逢人便露三分笑,瞧起来和蔼可亲一团和气,至于暗地里在想些什么却是无从而知。
花朵朵不敢掉以轻心,这样的人最是要万般警惕。
因为她在对你笑呵呵的同时,不知何时就会在你身后狠狠捅你一刀,让你至死都不明白究竟是谁下的狠手。
至于她那些个儿媳妇,个个都是面软心狠的主,比起狠毒来谁也不遑多让。
瞧着她们一个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花朵朵实在是渗得慌。
她真为自己感到委屈,咱真没想过要争你们刘氏的家产,你们大可不必防我像防狼似的啊!
要说席上唯一对花朵朵心存善意的人,那便是楚凌轩的嫡亲舅母阮氏了。
阮氏温温婉婉的,一看便是个心慈手软的妇人。只是如此善良的人,在这样狼虎环伺的大宅院里,怕是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啊!
花朵朵实在替阮氏心急得很。毕竟在刘家大宅里,除了刘老太爷外,怕是阮氏和楚凌轩的大舅父刘广源是唯一两个真心实意对待楚凌轩的人。
楚凌轩打小便没了娘亲,阮氏对他就像对待自个儿的嫡亲骨肉,自小便呵护着长大,弥补回不少楚凌轩缺失了的母爱。
这份情楚凌轩记在心里,花朵朵也不会忘记。
因而如今看着阮氏置身在一群心思叵测的妇人堆里,花朵朵实在替她担心得紧,生怕她一不留神间就着了其他妯娌的道。
毕竟刘广源与苏氏隔着肚皮,即便阮氏真受了委屈,怕是苏氏面上紧张着,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
刘广源是刘老太爷的嫡长子,这个身份摆在那里,他即便是不想争,怕是现实也由不得他。
即便是亲兄弟还有不和睦的呢,更何况是刘广源这样与他们隔了肚皮的。
隔着肚皮便隔了千山万水,刘广源与底下的几个兄弟自然不可能好得穿一条裤子。
待刘老太爷驾鹤西去的那日,兄弟相残手足阋墙已是可以预料的结局。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刘广源一脉无疑是处于劣势的,他独身一人,身旁连个帮衬的兄弟也没有。
而苏氏底下的四个儿子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即便再怎么不和,也会先扳倒了刘广源这个外人,再解决自个儿的内部纷争。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结局谁胜谁负,已是显而易见。
花朵朵倒是不担心刘老太爷会分产不公,她只是担心刘广源守不住刘老太爷留给他的万贯家财。
失去家财事少,最怕的是那些起子小人压根儿就没给你活命的机会。
不怕当面锣对面鼓的宣战,怕的是面上与你兄弟友恭,背地里却狠狠捅你一刀。
而苏氏的这几个儿子,明面上个个一派风光霁月,实则个个都是扮猪吃老虎的个中好手,这样的人,刘广源又要从何提防?
三头难敌六臂,若是不提前谋划,及早筹谋,怕是刘氏嫡长房一脉,只有给人当垫脚石的命。
这一点怕是刘老太爷和楚凌轩心里也清楚得很,只是不晓得他们可有了应对的办法。
花朵朵按捺下心里的满腹思虑,言笑晏晏地应酬着众人。
花朵朵如今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又挂着郡主的头衔,经常出入长安城的上流交际圈,自然成为满席夫人争相结交的对象。
她们纷纷端着酒杯上来劝酒,如此轮番劝酒,酒过三巡,花朵朵已是醉得两颊酡红,端着酒杯傻乎乎地对着众人笑。
碧丝和秦桑看得满脸着急,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劝阻,只能绞着小手干着急。
阮氏也是满腹担忧,她开口向刘老夫人求情道:“老夫人,朵儿她怕是醉了,今儿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刘老夫人苏氏怜惜地看着花朵朵,无奈地叹息道:“这孩子真是的,不能喝干啥要强撑着啊!大家都是一家人,难不成明知她喝不了还会强迫她不成?”
她挥了挥手,“罢了,老大媳妇,你把她领回你院子,让她好好歇息一下,不然轩儿那孩子该心疼了。”
“是,媳妇晓得了。”阮氏说罢让碧丝和秦桑搀扶着花朵朵,起身朝他们长房的院子走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