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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媳妇?
独孤千绝心里冷冷笑了。他可还没承认,她是他娘。
“你们想必也是饿了,都跟我来吧。”花无泠对着几人温和道,暗自收了回忆的思绪,连同那份悲伤怨恨,也被她很好地藏了起来。
独孤千绝没有犹豫,稳稳抱起千叶,和花无泠往前走去。
这森林里,夜晚寒气太重。小家伙能不待着自然更好。
萤火虫萦绕在一行人周围,照亮了前行的路。
原本像迷宫似的大森林,在花无泠的带领下,跟自家后花园没什么两样。很快,就来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坪前面,奇异的是,在别处没有任何花朵,这里,竟然开满了。
随之看去,在几颗粗壮大树的荫蔽下,有几栋木制的小房子。
进了小房子,因着男人的身躯高大,在这里,独孤千绝他们,都略微有些拘束,展不开手脚。
暗暗环视一圈,都是很简单的用具,除了一张床榻,屏风,就只剩这张木桌子。
“我去弄点吃食来,你们先将就着。”花无泠给每个人倒了茶水,快速往另一栋小木屋走去。
独孤千绝视线落在那唯一的床榻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绕过屏风走到了那里,把怀中的小人儿放在上面,盖好了薄被。
这时,白南汐打了一个哈欠,对着卿羽就是一个白眼。
瞧瞧,国师大人都知道把叶叶抱回来,没有吵醒她。哪像这木头男人,她睡得正香,却狠狠把她给摇醒。
花无泠端了吃食回来,除了独孤千绝和夏侯邪壹,其余几人都已经疲倦极了,微微合眼,在打瞌睡。
“先用些再睡。”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堪称简陋。没有米饭,只有简单的菜饼,加了蛋,还有一石锅的蘑菇汤。
“我常年在这儿,根本不能出去,也只有这些。”花无泠解释,这森林里食材只有这些,她都吃了将近二十多年了。
卿羽提起精神,对着花无泠温和一笑,“客气了,有这些已经很好。”说着,拿起一个小碗,盛了蘑菇汤,开始喝起来。
这蘑菇很新鲜,汤刚刚上来,热乎乎的,瞬间就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气。一日未曾进食,有这个,当真是不错。
卿羽连着再喝了一碗。
花无泠看他这样,也是高兴,她的手艺,当初可是全岛人都夸过好的!
注意到独孤千绝并没有同另外几人一样,用这些吃食,有些疑惑。然后亲自去盛了,放在他跟前。
“怎么?不相信你娘的手艺?”
她这话一出口,把除了独孤千绝以外的人,给震的魂飞魄散。
娘?眼前的女人,是独孤千绝的娘?她明明看起来,还是二九芳华。而且之前从未听说过独孤千绝有亲人存在于世间。这来万妖森林一趟,竟还找到了他的娘亲?
“我并没有这样说过。”独孤千绝眉心凝起,深若寒潭的眼里,是转瞬即逝的冷讽。
花无泠松了一口气,“那怎么不喝?”既然不是嫌弃,那何苦要饿着自个?
独孤千绝静默了一会。他这话明明说的意思是――他根本没有承认过,她是他的娘亲。
“厨房在哪?”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花无泠不明所以,指了指另外一栋小木屋。
独孤千绝这才起身,离开了这里。
他一路来到所谓的厨房,里面并不十分明亮,就着这幽暗的光芒瞧了瞧,食材的确是没有什么。只有几根萝卜,还有些青菜。
下意识蹙了眉,这该怎么弄,等会叶宝醒过来,难道要饿肚子?
忽然,视线落在一个角落。那里,是一个小鱼缸,里面,养了一条肥硕的白鱼。
正好。
……
千叶悠悠醒来,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极沉,隐隐有些不舒服。而且梦里,旁边都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偏偏,她想睁开眼,根本睁不开。
咦――
这是哪里?
千叶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走了下去。这小木屋,是哪里来的?她怎么好好的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和绝睡在草地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道极为生气的怒吼――
“死小子,你竟然把二乖给炖了!”
然后,是另外一道声音,“我只是炖了一条鱼而已。”
这是绝的声音!
千叶惊讶,急急忙忙冲出去,就见到了这样一副让人哭笑不得的场面。
花无泠忍不住叉腰,微微仰起头,盯着前面比她还高的独孤千绝。
吸了一口气,还是不能平复心绪,“那不是普通的一条鱼!”那是“二乖”,当时小乖不知道从哪叼来了它,她一直把它养到了现在,根本没舍得吃过。
哪知……
独孤千绝手里托着一碗鱼汤,淡淡看一眼眼前的女人。随即注意到站在门边的身影,缓缓勾唇笑了,往那边走过去。
“来,这是刚炖好的鱼汤。”拉起她的手,旋身往里走去。
千叶一愣一愣,“绝,我们这是在哪里?刚刚的女人又是谁?”
独孤千绝从一旁拧了湿热的巾帕过来,替小家伙擦了脸,同时,拿出温水,让她漱口。
“还是在万妖森林里,刚刚那个人,你不需要知道。”
“臭小子!”恰好一只脚跨进门内的花无泠听到他这样讲,原本就带了火气,现在更是蹭蹭蹭往外冒。
然后,下一刻,立马转变了神情。对着桌边安静喝鱼汤的千叶,无比温和慈爱,摆出自认为最好的姿态,“我其实是你的婆婆~”
千叶嘴里恰好有一口鱼汤来不及咽下,闻言,直直喷了出来。
“咳咳――”未来婆婆?她说她是未来婆婆?那不就是,这是绝的娘亲?!
“怎如此不小心?”独孤千绝皱眉,手抚上她的背,同时替她擦了嘴角。冷冷瞧了花无泠一眼。
花无泠却极为高兴,冲到千叶面前,“小姑娘,你难道忘记我了?”
她之前最想生个女儿,多贴心,多粉嫩,哪知,最后出来了个小子。不过现在,有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儿媳妇,也算是可以过一把有女儿的瘾。
闻言,千叶眨眨眼,泛起了疑惑,然后在大脑里极力搜索之前的记忆。
“你就是梦里那个――”突然间,就想起了一个情境。那柔软的草地,美丽的花朵,还有,那道虚幻神秘且温柔的声音。
“对啊。”花无泠点头。
千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细细打量了眼前的人,对比那天梦中听到的温柔声音,完全颠覆了想象的感觉。
只是还有更为重要的是,绝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怎么好好的,会出现一个娘亲?
“绝,她真的是你的娘亲?”
独孤千绝没有解答她的疑惑,只是执了她的手,“鱼汤喝的差不多,我们该去找逑欢花,然后回去了。”
“你还真不打算认我?”花无泠此刻才算是明白,她这个儿子,根本没有认她的打算。
有些心冷,心酸,又无奈。这么多年的空缺,真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弥补的。
千叶暗自观察了两人的神色,张张嘴,却没有说任何话。和独孤千绝五指交缠的手,微微加了力道。
这是告诉他,他无论有怎样的决定,她都无条件支持他。
独孤千绝自然也感受到了,眼里有了一丝笑意,然后,就想一起往外走出去。
“等等,我还有话和你们说。”花无泠低低叹一声气,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太强求。
“有一件事情,你们必须去做。”
“什么事?”千叶问她,暗自拉住了独孤千绝的手。
“去无极岛,报仇,然后,毁了所谓的宝藏。”花无泠原本一直温柔的神情,徒然凌厉起来,像是玫瑰露出它的尖刺,要把碰到它逆鳞的人,扎出鲜血。
“千绝,我知你这么多年,是怨恨我的。这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件事,你得去做,不仅是为了你爹的杀身之仇,还是为了这大陆永世的安宁。”花无泠带了几分乞求,看向了独孤千绝。
“这些,与我何干?”独孤千绝冷冷嗤笑一声,仅仅只是给了他这血肉之躯,却留下他多年孤身一人。从来没有付出过,现在,就想让他报仇?
可笑。
“就凭,我为了你,不得不苟延残喘在这世间,不得不永远留在这万妖森林里。”花无泠语气也冷了下来。
她看着独孤千绝一直握着千叶的手,缓缓道来,“你现在有可心疼之人,有知冷知热的人。却不知,当时你爹死时,我本是想随他一起去的。为了你,我不得不带着你一起逃亡。然后,在你亲眼见了追杀后,突发高烧,病的奄奄一息,我求着这万妖森林当时的主人,治好了你,从此以后,作为交换,我要一辈子留在这里。”
“这样,可还够?”
独孤千绝敛了眉,原本没有波动的眼眸里,翻滚起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
千叶知他是在挣扎,不由心疼,只能握紧了他的手,好给他一丝安慰。
当初的恩恩怨怨,绝和她都不清楚,现在就这样被残忍的揭开,想必,之后的日子,又是一番动荡波折。
可是,她知道,她的绝,是心软的。无论怎样,最终还是会答应的。
“够,”独孤千绝过了半响,才再次出声,带了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暗哑,“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