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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眨眨眼,明媚清澈的双眸一闪而过的凛然。就在她思考要不要让团子扑上去直接咬人的时候,清妍莲步微移,已经到了跟前。
“小姑娘,你说你长这么张脸,可这心思怎么就这样狠毒。”清妍走到千叶面前,伸出一只如玉素手缓缓往她脸上去,眼神徒然变得阴狠起来,“这张脸,你这样的人要起来岂不是浪费?我今儿个心情好,做做替天行道的事,免了你成为日后的祸害。”
真是嫉妒啊,呵,小小年纪,靠这张脸,就可以得到一切,得到那样美好的男人。
千叶往边上移了一步,躲开了清妍要触碰上自己脸的手。
低头仔细摩挲着腕上的银镯,嘴角勾起一丝极小极小的弧度,眼里荡漾开几分莫名笑意。随着乌黑发丝垂落在颈侧,整个人像是黑暗里摇曳生姿的曼珠沙华,可以迷惑众生,然后给人最致命的一击。
清妍见她这垂头敛眉的模样,以为她是害怕了。想想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可是一点也经不起事儿的。
这样一想,愈发得意,凑近一点,缓缓的出口,“怎么?害怕了?呦,这可怎么好呢?那位跟你一起的那位公子,现在自身难保,可来救不了你。”
千叶听她这么说,摸着银镯的手微微一顿,羽睫轻飘飘抖了一下,掩盖住那突然变得冷寒的眼。
出口的声音听不清情绪,“你把他怎么了?”
“把他怎么了?”清妍重复一遍,好像这是一个笑话般,带着嘲弄和自得的快意,“我怎么舍得把他怎么了?我心疼他还来不及呢。我只是设了一个计谋,让人引他到一个地方,到时我们俩晚上可以,好好……叙叙旧。”
那么个出色的男人,背后还有无尽的势力权财,只要她解决了这小丫头,晚上到时再……那她岂不是可以让人人都羡慕?
再冷又怎样,再看不上她又怎样。到时,她可是他最心爱的人。
“叙旧?那好,既然你这么喜欢和男人叙旧――”
“那么我现在就让你去地底下,和阎王好好聊聊!”千叶迅速抬眼,眉心覆上层层冰霜,嘴唇抿着,隐忍着急需破壳而出的杀意。
她本是精致绝美的五官,若是一笑,是自然的明媚娇人。但现在的神情,却像一个嗜杀的罗刹,让人本能的惧怕。
千叶的银镯咔嚓一下,原本五个,此时自手腕上脱开一个。她手心向上颠了颠瞬间变得笔直细长的尖刃。
“你真是……”话音甫一出口,千叶的身形已动。
像一枚出靴的宝剑,穿破空气,只留有虚影。
“找死。”话音将将落下,那尖刃已经抵在了清妍的脖颈那里,再往前送点距离,“你把他怎么了?”
脖颈是人最脆弱的地方,此刻这么被人拿暗器抵着,只要继续下手一戳,她的命就没了。清妍的身子一颤,自脚底板升上来一股寒意,头皮都开始发麻。
她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小丫头,竟然会有这样的身手。那她做得这些事,岂不是白费了?
忍住快要滴下来的冷汗,眼珠左右晃动,“我没把他怎么了。”
“行,那可是你自己要找死的。”千叶再出口,声音愈发不带感情,仿若手底下的人只是一件死物。
因为内心紧张着急,情绪变得不甚冷静,千叶手心一动,打算直接解决了眼前的人。
“小主子!”旁边传来一声急呼。
千叶动作一顿,转眼向出声的地方看过去,原来是暗一,“怎么了?”
暗一脚步加快,走到千叶身边,“小主子,这人让我来。”
要是让主知道,在他们青阁之人都在的时候,小主子手上沾了鲜血,过后可是要受罚的。
他刚刚在打点上房,把主和小主子需要用的东西换成新的。突然就有手底下的人出现,说小主子有麻烦。他们是隐在暗处的人,轻易不得出现。
立马赶到这里,就瞧到了这样的画面。
“嗯,好,人交给你。绝可能遇到麻烦了,我得去找找。”
千叶松开手,把银镯重新扣回到手上,就要跨步出门去。
是她太粗心大意,自己一个人先带着团子饺子进来,却一直没注意到后面没跟着人。
又想到之前水湄那女人说清妍身上有厉害的东西,也不知是毒还是什么迷药。绝是身手好,可世间的东西千奇百怪。就怕万一,绝不查就着了别人的道。
这些人真是烦!真是该死!好好的,无缘无故却要搞出来这么多事!
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千叶细眉拧成一个紧绷的弧度。
“小主子,我和你一起去。”暗一在清妍还要挣扎的时候,直接敲晕了把人交到了暗处人手中,“您也不必过于担心,主身边也是有人守着的。”
这句话的确起到了劝慰的效果,千叶舒一口气,“那就好。”
两人齐步到了门口,千叶脚步不停,来到了原先的马车旁边,想瞧瞧有什么线索。
仔细巡视过去,物件什么还是好好的,没少一点。只是周边地上,有些混乱的痕迹,上面是许许多多交错的脚印。
咦?这是铜板?
千叶在马车车轱辘底下,还有不远处砖石缝里,发现了几个金闪闪的铜板。
这样一来,可能就猜出来大概。
清妍应该早就计划好了所有,她刚刚是从楼梯上下来,想来是一直坐在厢房的窗户边,注视着下面的情况。
等她派的人突然在这里撒大量的铜板,人群蜂拥而起,不断挤来挤去抢。在这种混乱的时候,那人就可以用她给的东西,把绝同月一成功带走。
“暗一,你能把暗处守着绝的人,召回来吗?”
“可以。”暗一点头,自怀中掏出一个黑亮的口哨,抵在嘴边,迅速吹出来哨声。
口哨制作特殊,哨声传出去老远,无比清亮悠扬,听在人耳朵里,精神随之一震。
不出一会,只见不远处闪过几道虚影。几个黑衣人到了眼前,半俯下身。
恭声道:“小主子,暗首领。”
“绝现在在哪?”千叶心下急迫,等不及了地问出。
“回小主子,主现在在昏迷中,我们剩下的人,很快就会把主转移回来。”
什么?!昏迷?
千叶瞳孔瞬间变大,里面充满了惊惶。她至始至终都没料到,事情怎么到了这么糟糕的一步。
“很严重吗?”出口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哑意,和颤抖。
“目前看不出。”
这三个字无疑雪上加霜,千叶一瞬间连思绪都冻结了。
“快……快带我过去。”
从没有这么一刻,她连手脚都不知怎么摆才好,整个人处于黑无的虚空中,害怕这种情绪,肆意滋生。
“是。”
几人领头,准备带路。
“回来了!看前面。”
不知是谁急急喊了一句,千叶迅速抬眸瞧过去,就看见了趴在一个黑衣人身上的独孤千绝。
一身鲜浓的红衣,原本纤尘不染,此刻下摆处却沾了许多污渍。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垂立在两侧,了无生气。
千叶身子僵硬,有一刻根本迈不出步子。她咬紧了唇瓣,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直接一个飞身,来到了独孤千绝身边。
莹白的指尖缓缓碰上他苍白的脸庞,随即,像是被电到了一般,迅速收了回来。
“快带他进房间去。”努力沉着声说,不让自己再泄露出颤抖脆弱。
收回手指,跟随着一起走入酒楼,视线一直紧紧胶在独孤千绝身上。
说不出来的难受。他原本清俊无双的容颜,即使再冷寒,也不会如此刻一般,没有一点生气可言。
胸腔里,同时升起一股滔天的怒火。
清妍!今日之事,她独孤千叶,定要你血债血偿!不,是你们整个水衣阁!都要一起。
……
把所有人都清了出去,千叶关上了房门。绕过屏风,走到了床铺边上。
端详他的每一寸面容,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伸出指尖搭在独孤千绝的手腕上,敛眉仔细感受。
脉息是正常的。千叶继续俯身,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也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往往有些时候,越平静越代表事情的棘手。
忍不住眉皱的越来越紧,心中的恐慌和惊惧其实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可是,她心里有另一个小人在提醒着她,不能着急,不能着急。
她现在才算是知晓、才算是感同身受,当时自己消失,绝那种紧张到无以复加的情形。
稳下心绪,拿出备着的针包,从中抽出一根银针,小心翼翼握起独孤千绝的食指。一针扎下去,快速观察他的反应。
然而没有丝毫动静。
千叶把针继续抽出,凝视上面的血液,鲜艳的色泽,也没有不对的气味。
她继承了夙老的医术和毒艺,基本没有什么难以查出的病症。可现在,她连起因都查不出来,根本无从下手。
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夙老当时交给她的小布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丸。缓缓掰开独孤千绝的嘴,塞进去,让他咽下去。
这药丸可解百毒,无论如何,都能暂时保住性命。剩下的,只是要解这昏迷不醒。
垂首,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然后一点点握上他的手。
绝,很快就好的,你就当睡一觉。千万不要……留下我。
出了房门,暗一同几人还站立在那里。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朝着那几个黑衣人,千叶说出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带上了威压。
第一次,暗一这些人,感受到了小主子和主一样迫人的气息,头垂低了几分。
“当时主站在马车边,正要抱着几件东西进酒楼去。突然就有人开始撒铜钱,四周百姓尽数围过来哄抢,人数实在太多,主和月首领又不能出手,眼睁睁被挤到了外面。”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觉察的情况下,突然有一个女人直直冲着主撞过去。我们隐在暗处根本来不及,主身手好,在那女人快近身的时候,已经把人打飞了出去。”
“可是不曾想到,那女人瞬间从袖口中甩出来一把白色的粉末状东西,主和月首领,不小心吸了进去。随后,我们就觉得主和月首领隐隐变得不正常。那个女人睁扎着爬起来,主和月首领竟然跟在她后头,要一起走。”
千叶修剪的圆滑光润的指尖狠狠戳在掌心上,已经感受不到一点疼痛,“你们难道不知道拦着!”
几个黑衣人头低到了一定程度,“主当时吩咐,不许违抗命令。我们只好在暗处跟着,那女人一路带着主和月首领去到了一个宅子里,过了会儿,她口里默念了什么,主和月首领就直接昏迷了。我们这才把人带回来。”
千叶听完了事情的始末,深深吸一口气。
“去,把清妍那女人带来。”现在竟然有点庆幸没一狠心直接把人解决了,一切的问题,想必都出在了那白色的粉末状东西。不出意外,它应该就是水湄说的那样厉害东西。
精致的眉眼俱是肃杀,隐隐带着几分嗜血。如果清妍那女人不交代出来,她要她生不如死!
……
“说,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自上而下俯视着地上趴着的人。
清妍白色的衣裳已经脏的不得了,此刻趴在地上,狼狈不堪。她听到千叶冰冷无情的话语,抖了抖身子,原本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我……我只知道它叫‘魇’,我是从水湄那里拿来的,一切都不关我的事!真的,一切都不关我的事!”清妍抬起脸,大声叫喊道,恨不得把一切罪责都脱的干干净净。
千叶嗤笑一声,绣鞋直接踩上了她的手腕,“行,不关你的事,可是,我就是要让你死!”
说完,脚上加了几分狠劲。
“啊……求你……”清妍痛的凄惨的大叫,忍不住身子缩起来几分,“求你放过我。”
“乖乖告诉我,那‘魇’是怎么回事?”千叶嘴唇紧抿,踩着她手腕的脚不曾松开。
“那东西……”清妍嘴里嘶一声,冷汗溢出来,断断续续开口,“水湄说是用来迷惑男人的,只要男人闻到了一丝,他就会进入一种幻境,会把给他下药的人当成自己心中爱人。除了她之外,再也感知不到身外所有的事情和人。”
水湄那贱人!就是用这个东西坐上水衣阁天仙位置的。长得不好看,就弄出了这东西,把那些个男人迷得三荤四素,眼里再也没有旁人。
千叶心中的愤怒燃烧的像燎原之火,恨不得直接踩断她的手。竟然敢,竟然敢下这种东西!
“那怎么人会昏迷不再醒过来!”
清妍听到千叶的话,看她愤怒无比的神情。突然笑了开来,怪异的很。
“原本我是让那女人把人引到宅子里,等我解决了你再赶过去的。到时由我在再下一次‘魇’,他就会当我是心爱之人。那不是,一切都由我为所欲为。”
“哈哈,”清妍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她可能等不到我,直接念了咒语,把人弄昏迷了。”
“那怎么把人弄醒?”
“弄醒?这个,哈哈,这个怎么可能弄醒。中了‘魇’的人,如不服解药让他自然清醒过来,反而念咒语把人在中魇过程中弄昏迷。那么他,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因为,他在梦境里,正和他心爱的人成亲生子,和和美美。没有世间一切的烦忧,他怎么愿意醒过来。”
千叶只听到心咯噔一下,气血往上涌。身子顿时有些不稳,脚步一移,清妍的手腕从她底下逃脱。
“真的不会再醒过来?”不像是问句,像是一个人无声的呢喃。
野兽被困在穷途困境里,那种从喉底发出来的震颤,让闻者都忍不住为之难受。
清妍见到这样的千叶,反而开始兴奋起来,那些被折磨的疼痛都因此忽略。
这种感觉,就像是真正得到了无比想要东西的那种兴奋。她要的,得不到,别人也不会得到了。
不是有张漂亮的脸?不是有个矢志不渝的出色男人?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因为这份矢志不渝,再也不会醒了。
“呵呵,这自然也不是。醒不过来,是指越爱越醒不过来。看他有多爱你,如果他厌倦了梦中的你,厌倦了和你一起的生活,他就会立马醒过来。”
“那你是希望他立马醒过来,还是,永远不醒?”
千叶迷茫,脑袋中白茫茫一片雾,分不清东南西北。是要他立马醒过来,还是,永远不醒?
“我多希望这一刻,他不曾有一丝爱我。”淡淡说出口,似乎历经了千帆沧桑,再提不起一丝力气。
希望他立马醒过来,不要再沉浸于那个梦,希望他并没有那么爱,然后,厌倦了就会醒过来。
若爱让他永远沉睡,那她该拿她自己剩下的这一份,交付给谁?
“既然没了解药,那么,你就去死吧!水衣阁的人,也会全部陪你一起。”
千叶勾唇,像从地狱浴血而来,笼罩着可以让人瞬间毙命的嗜血。
这双手,自这一刻起,会染上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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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晚了这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