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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咱们各退一步,这俩个人一共六两五钱,可以的话我们就买走,不行,那我们就去别处看看?”
争论半天后,几人终于以六两七百文成交。
临出门前,喜妹还磨磨蹭蹭的不想走,喜梅最是看不得她磨磨唧唧样,不耐烦了,说道:“你有什么事倒是快些说,在这墨迹着有什么用?”
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样子。
听到二姐这么说,喜妹鼓足勇气,‘咚咚咚’的跑到招待她们的那个小子身边,眨巴着眼,客气的说道:“那个,大哥哥,你有没有想要去别处的想法呀?”如果有的话,那就来我家吧。
一席话说罢,不说姐妹两个,就连正在抽着烟的掌柜,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给呛着了。
“咳咳咳”大掌边挥舞眼前的烟,边大声咳嗽着。
“你说什么?”
看也没看惊讶的掌柜,喜妹不依不挠的说道:“你倒底是个什么意思,给个话呗?”
只见他经过一瞬间的恍惚后,突然咧嘴展开了笑颜,看了一眼干瘪掌柜后,才说道:“感谢小姐看的起小的,那位掌柜的,是我亲叔叔,从小将我养到大的。”
这下轮到喜妹惊讶了,只见她张大嘴,吃惊的问道:“那是你亲叔叔?你确定没弄错吗?”
话没说完,就被喜梅拉到了一边,是不是亲叔叔人家不知道啊,用的着你问?
歉意的朝叔侄俩笑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小妹从小骄纵惯了。”
扯着她的衣裳,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朝她说道:“喜妹,走了”
被姐姐拉着,后面跟着母子俩,喜妹还依依不舍的朝着人家看。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别瞅了喜妹,你还是好好想想,回去怎么跟娘说吧”朝身后呶呶嘴,喜荷道。
“这还有什么想的,我就跟娘说,在路上碰见了这母子俩,看他们可怜,所以就带他们回来了。”
喜荷摇摇头,道:“不行,你以为娘真的不清楚?娘要是知道实情,那你就惨了。”
“那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要怎么办?”没有能把那小伙计给撬来,本来就憋着一口气,这下好嘛,一道给散出去了。
“别理她”喜梅朝喜荷道。“让她一个人在那腻歪着吧,咱们先走。”
最是看不惯别人撒火的喜梅见她这样,索性脾气也上来了,拉着喜荷就要走。
喜妹一看,这还得了?赶紧小跑着上去,跟两位姐姐说尽了好话,这才哄得俩人重展笑颜。
“这一会进去的时候,记得喊夫人”哄好了姐姐们,喜妹又转身朝那妇人交代道。
“哎哎,知道了小姐”从那地方出来,这人倒是没有了原先的局促。
不过,片刻后,喜荷悄悄向喜妹发问,“你怎么就要了她了?”要说是打着买一送一的习惯,还凑合些,但是这不是没送成嘛,照着喜妹不爱吃亏的性子来说,不应该啊。
为什么?喜妹沉思,是因为看到了母子情深被感动了?还是看见自知道儿子要被发卖后,她眼神里的绝望?
不知道,只知道的是那时候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买了她吧买了她吧,你不会后悔的。
所以,就当是做件好事,买了他们母子二人吧。
推开轻掩的门,竟然看见陈田发竟然推着赵氏,在姐妹几个时常玩耍的秋千架上荡秋千呢。
她娘的脸上,还挂着一抹极为少见的羞涩笑容。
这下,站在原地,姐妹几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来,估计是那个孩子脚下的动静大了些惊动了那两人,只见赵氏很快的跳了起来。
一个箭步离秋千以及陈田发好远,脸上像是挂了一块大红布似的,整个红透了。
她爹也是,将手攥成拳,不好意思的放在唇边咳嗽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喜妹估计,这会她爹和她娘都在想着,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荡什么秋千,这下被孩子们抓了正着,别是以为他们老不正经,那就坏事了。
当然了,这一幕在喜妹眼里是没什么啦,谁说上了年纪的人就不能有一些浪漫情节啦?
更何况,她爹娘还不老呢。
遂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小跑到她娘身前,笑着说道:“娘,今个我给你送了一份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赵氏这会脸蛋上,还挂着一抹红晕,不过,等听到喜妹说有什么礼物要送,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问道:“什么礼物?别又是那些什么胭脂水粉的,跟你说我用不惯呐。”
神秘的摇摇头,喜妹道:“这次可不是什么胭脂水粉,不过,你肯定想不到。”
随即拍拍手,示意站在两个姐姐身后的母子出来。
“这?”赵氏不解。
“娘,这是专门买回来孝顺你的”喜梅上前,跟她娘解释道。
呆愣了片刻,赵氏脸上没有喜悦,倒是也没有怒容,这倒是让姐妹三个吃不准了。
这,她娘是什么个意思?
其实吧,这会赵氏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情绪,说是愤怒吧,谈不上,倒是说是欣喜吧,这程度又不够。
所以,只能这样先僵持着。
片刻,才发话,“这人咱不能要,退回去吧”
一语刚罢,没等喜妹三人说话,这妇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着头道:“求夫人行行好,就留下我们母子二人吧。”
那声音,连喜妹都替她疼。
没等的说其他的,这人就被赵氏上前扶了起来,“大姐,您快些起来”
说来,赵氏今年也刚三十多些,和眼前这略显苍老的妇人一比,这大姐喊得倒是不冤。
话说回来,赵氏之所以不想要这人,一来是觉得自己还不算年老,二来,是自己做惯了,一直以为这使唤上了丫鬟婆子,那是戏文里的老爷夫人们才用的起的,自家是断断用不上这人的。
可是,没料想,刚说完这一句话,就来了这么大的一个动静。
“你,你快些起来啊。”赵氏想要搀扶着她起来,谁料。这人的腿就像长在了地上,死活起不来。
这小童,见自己娘在地上跪着,而且哭的大声,仿佛是为了应景儿一般,也大声哭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哭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这样一来,赵氏的脑袋都大了起来,这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
见此,喜妹摇摇头,暗道,好家伙弄出这么一出,少不得还得自己出马。
却没料到,没等自己出马呢,她爹就将眼前这情况解决了,人家上前走两步,说道:“你看,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在说了,咱们这也帮衬人家一把,你就接受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话说的正确,那跪在地上的妇人又哭诉道:“夫人,这我丈夫死了,就剩我们孤儿寡母的,您要是不收留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夫人,您就行行好,收留我们吧。”
这番话说完后,她娘倒是不好再开口说不要她了。
半晌,赵氏才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你就在我家住下吧,等什么时候你们想走的话,那你们再走吧。”
其实喜妹想说的是,想走也走不了啊,他们的卖身契还在自个手上攥着呐。
说实话,赵氏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也怪不得劲的,这女人天性就是这样,看见弱小群体,就不由自主的同情心泛滥,总想着帮人家一把,要不,这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听闻她娘松口,喜妹暗暗的朝她爹比了个剪刀手,也不管人家知不知道是何意,汗。
“对了喜妹,你的那个稀罕玩意儿,种的怎么样了?”被这事打断,陈田发差点忘了原先打算问喜妹的话。
“爹,那个您就不用操心了,那番薯啊,在地里长的好好的呢,保准会有个好收成!”
“那就好”陈田发听到喜妹的肯定,心下才放松,虽说,相对于自家五百亩的田来说,这一亩实在是算不上多重要,但是幺女这么长日子一直张罗这那个,如果没长成的话,那幺女该有多难过啊。
啧啧,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喜妹,先别说了,快跟你爹一起,去给这……”说着说着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人家,歉意的看向她。
那妇人急忙接着话头,说道:“我夫家姓张,您喊我张嫂就成。”
赵氏颔首,向喜妹示意道:“快,去给张嫂收拾一间屋子,喜荷去准备些吃食儿,我去找找你大哥以前的衣服,你们就先凑合凑合”
说完后,这一家人就各干各的事去了。
倒是这刚来的下人,一时间空闲,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
这张嫂摸着儿子因饥饿而骨骼分明的身子,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
这时候,太阳渐渐斜下,落日的余晖照射在院子里,好像给这万物笼罩上了一层金纱,在她眼里,这一切好像都有了生命,变得鲜活起来。
她喃喃着,“会变好的,会好的”。
不知是对懵懂的儿子说,还是对稍微安定下来些的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