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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大老爷对儿子还是相当有信心的,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大老爷还是提着一把冷汗的。
虽然说儿子走明算科是没有办法,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文瀅还是希望儿子的名次能够靠前一点,别的不说,就说这托关系,也好开口。而且,明算科已经比进士科容易许多了,如果这名次不好,只怕闲话更多,儿子的压力也更大。
好在现在可以放下心来了。
大太太早就在接到喜报的时候,就叫人出去放鞭炮了,还给府里的下人们放了两个月的月钱作赏钱。文珺文琌和带着女儿的文珠更是忙着给哥哥道喜。就连宋家和邱家也送来的贺礼,文瑜的未婚妻还借自己叔叔婶婶的手,给文瑜捎来了自己做的针线。
文家和杨家早就在文珺进宫的时候下了大定,就等着春播以后请期了。
文瑜过了明算科一事,在文家和文家的所有姻亲里面来说比文珺成为县君来重要。因为文珺是女孩子,迟早是要嫁出去的,而文瑜才是文家的下一任家主,是文家的未来。
就是文珺,这些日子以来,都带着那顶代表着县君身份的头冠。她的首饰实在是不多,好些都拿不出手。带着这顶冠带,反而显得慎重一些。
好事成双。
文珺成了县君,文瑜过了明算科考试,下面的人也凑趣,提早将这半个月的收益送了过来。那是从另外一条首饰街附近的河道里面清理出来的五千两金子。
看见那五千两金子的那一刻,文珺的眼睛里就只有金子了。轻轻地拿起一块金砖吹了一口气,侧耳细听,掂量之后,又将之跌在脚踏上,听着金子落地时发出的那声清晰的“吧嗒”声。
好明亮的金子,好悦耳的声音。
文珺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极了一只餍足的猫儿。果然,金子的魅力是无与伦比的。文珺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金子铺在地上,好让她打个滚儿。
如果不是有人轻轻地敲击门框,文珺一定会忍不住的。
直到这个时候,文珺才清醒过来。她将每一块金子检查过之后,这才将之收好,然后才让那位管事进来,对着跪在自己面前,年纪不比自己父亲小的管事道:“很好。我记得承恩公府送来的庄子跟我娘留给我的庄子就隔着一座山。你去把那座山一起买下来。将两座庄子都连成一片。如果还有富余,你就在四周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出售的地。如果有的话,就多多买一点。什么河滩、沙地,我都要。”
这位翟管事道:“可是姑娘。我这河滩地、沙地都没有多少出产,是不是添置一定的数目就够了?”
文珺道:“你只管买入,我自有安排。”
翟管事道:“老奴请问姑娘,今年的春播,姑娘可要到庄子上走走?”
文珺道:“这个要等父亲点头才可以。你先回去。如果今年我要去庄子的话。会派人通知的。”
翟管事应了,临走的时候又提醒文珺,这田庄的事情,原来是他哥哥管着的。
翟管事一家都是官奴,他哥哥就是专门负责庄子上的事情的。他原来是庄子上的二管事,只是古人更看重田产。所以他哥哥继续坐镇田庄,却把他派了出来,负责清理河道的事情。翟管事也知道这庄子上的事情。他不好随便插手,不然就是跟哥哥生分了。
文珺道:“好了,如今临近春播,庄子上事情多也是事实。你手里的事情大多数也有了章程,不会很忙也是事实。当然。那里的事情也离不得你。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跟你哥哥商量着办。我的要求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等春播的时候,我要看到地契。最好是红契。”
翟管事领命下去了,这里文珺将金子藏好,自己带着人往大老爷这边来。可巧,她父亲文瀅正好跟孩子们商量着,这春播的事情呢。
春播可是极要紧的。就是皇帝和皇后每年都要举行亲农礼和采桑礼,之后,便是春假。各级官员都可以回家去,准备春播。
问题是文家也算得是百年世家,自然这土地就多了,有的离京师近,有的离京师却有点远。而太太奶奶们的陪嫁也少不了田地呢。
一般来说,这近些的土地是留给长房嫡支的,而远一点的土地,则是给其余几个嫡子的。只是文家这边,文珺的祖父前前后后一共娶了三房妻室,属第二位妻子的陪嫁最为丰厚。而这位老太太的嫁妆,自然早就到了二老爷的手里。
所以,今年的春播,文家三位老爷都要去不同的庄子。文瀅想来想去,文家的祖产自然是由他去的,只是,似乎他的儿子们手里也有庄子呢。可见,今年的春播,大房不可能一起行动了。
文珺听说哥哥们因为手里有庄子,要各自行动的时候,她当场就叫道:“父亲,父亲,哥哥们手里有庄子,可是女儿也有啊。女儿不用去春播么?”
大老爷文瀅着实一愣,大太太笑着道:“可不是,老爷。不说我们七丫头,就是琌丫头手里也有个庄子呢。还有姐姐当年也留下了两个不小的庄子。以前这庄子都是府里派人管着的。可是如今这庄子们已经到了孩子们手里,孩子们不去打个转儿让下面认认主子,好像也不大好呢。”
大老爷道:“那夫人的意思是……”
大太太道:“今年也是老爷第一次一个人打理这春播的事情,老爷如果不去祖上传下来的庄子也说不过去。依妾身说,我们一家先去祖传的庄子上,也让庄子上的管事们认认主子。等过了头三天,我们再分头行事。我记得七丫头的庄子距离二叔的庄子不远,满打满算也才一九水路,让二叔帮忙照应一下七丫头也使得。至于琌丫头,我记得琌丫头的庄子跟姐姐的陪嫁很近,无论是瑜哥儿还是璇哥儿都能够照应一二。”
大老爷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当。但是又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们一家先去老祖宗留下的庄子上。到了第四天,再分开行动。老大和老二去他们母亲留下的庄子上学着照看春播。老大老二,你们不小了,要记得多多照顾妹妹知道么?老三年纪小,七丫头更小,他们兄妹两个就去七丫头的庄子上,四丫头带着孩子一并去,散散心。顺便照顾一下弟弟妹妹们。回头我再跟二弟说一声。让他们家的珉哥儿帮忙接送一下。”
文瑾还没有成家,只能算是小孩子。而文家自文皇后开始,这规矩就大一点。家里的女眷。没有家里成年的男性成员陪着,实在是不好出门。
二老爷二太太听说以后都吓了一跳。
坐在下面的两位少奶奶即便是用帕子挡着脸,都隐藏不了她们眼底的艳羡。她们出身不高,不过是因为跟二老爷的娘舅家还有二太太的娘家有些亲戚关系,这才攀上了这门亲。可是饶是如此。二房给的聘礼不多,她们的嫁妆也不多。珉大奶奶家里陪嫁了百余亩的水田已经很骄傲了。
以前她们跟着丈夫公爹在任上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是近了京以后,才知道“京都繁华”的真正涵义是什么。而现在,她们才算是有了切身体会。
她们妯娌两个为了太婆婆留下的那一点子东西背地里可没少争宠。可是如今一看,隔房的堂妹小小年纪居然有两个庄子。还一个比一个大,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能够被称为庄子,那少说也要三四顷的地。还有有座大宅子才能够算是庄子。更不要说文珺的庄子地段好,离京师也近。二老爷的生母陪嫁的庄子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也不过跟承恩公府送给文珺的那个庄子一般大小。
《九章算术.方田》第一问就是:“方田:今有田广十五步,从十六步。问为田几何?答曰:一亩。”并且在第二问下注明了:“方田术曰:广从步数相乘得积步。以亩法二百四十步除之,即亩数。百亩为一顷。”
《九章算术》是明算科考试的主要参考文献之一。各地官衙进行土地测量等相关事宜的时候,也是以《九章算术》为主的。而吴国自建国以来。更是严格按照《九章算术》里面的亩法、顷法来计算土地。而且,吴地测量土地用的是弓箭步,一亩土地的大小自然也是非常实在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妯娌两个才会对文珺嫉妒非常,甚至还有些不甘心。她们自然是知道朝廷的嫡长继承制的,所以对大房,她们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可是对三房,她们可不仅仅是羡慕嫉妒两种情绪了。
也不知道那位三太太当家的时候吞没了多少东西。只怕她屋里都没处放了吧?
要知道三太太可是管着公中的,贪墨的自然是公中,自然也包括将来要分给她们二房的东西。
文八小姐虽然知道土地的重要性,却不像她的两个嫂子那样看重。只是觉得最近父母格外关注自己的那位堂姐,对自己却有些冷淡,心下便有些不痛快,当下拉拉母亲的袖子,道:“太太,为什么七姐姐不跟着大伯父大伯娘,反而要跟着我们?”
二太太叹了一口气,尽量浅显地解释道:“因为你大伯父手里的庄子多,还要坐镇祖产,就只能让下面的孩子们分别去各个庄子上了。朝廷给的春假,原来就是为了方便大家春播才放假的。”
文八小姐道:“大伯父手里的庄子很多么?连七姐姐都有。”
二太太道:“因为你大伯父是嫡长子,也是府里的爵爷,所以按照规矩,祖产是你大伯父的,将来也是留给你瑜大堂哥和你大堂哥的孩子们的。另外,即便是分家,你大伯父也能够得到你祖父一半的私房,而你父亲跟你三叔却只能分剩下的那一半。这是国法规定了的。”
文八小姐道:“那七姐姐的庄子也是么?她可不比我大多少啊。”
二太太道:“除了承恩公府的赠予,你七姐姐手里其余的东西,都是她娘的嫁妆,她娘不在了,当然是归她所有了。”
文八小姐还想再问什么,二太太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如果再说下去,她也忍不住要嫉妒了。难怪自己那个弟妹会忍不住向公中伸手。这嫡长子的待遇可是超过其余的嫡子太多了。长辈的东西。只有嫡长子挑过了,才轮到别的儿子们挑,更不要说祖产只有嫡长子才有资格接手。
二太太转头对自己的丈夫道:“老爷,大哥家的七丫头早在去年清明之前就取了名字了,我们是不是也该给我们八丫头取个正经名字,好给八丫头上族谱了?难得今年双喜临门,这个时候提出来,上族谱也容易。错过了这回,也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了。”
二老爷道:“放心,我们只有八丫头一个女儿。我哪里不疼她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单名一个琚字,就等着这次清明开了祠堂好上册子。三弟那边也给三个侄女儿也取好了名字。”
二太太奇道:“三叔家?六丫头也罢了。她比我们八丫头大了整整一岁,又是嫡出,拖到今年还没有上册子也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可是九丫头和十丫头还小呢。”
二老爷道:“是老太太的意思,把九丫头和十丫头都记在那个新人名下,让她教养着。将来也能够说门好亲。”
二太太道:“可是她会愿意么?”
文八小姐在下面做了好一会儿了,这时候才开口,道:“女儿虽然在后花园里住的事情不长,可是听下面的人说,自打这位小婶子进门以后,对九妹妹和十妹妹就格外上心。有了好东西就给两位妹妹送去。听说,这事儿还是小婶子自己先提出来的。”
二老爷道:“小表妹虽然庶出,生母也差了些。可到底是被家里精心教养大的,到底贤惠些个,比那位强了不少。”
二太太和两个儿媳妇都在心里冷笑:什么贤惠,不过是女人的小花招罢了。如果不是那位正经的三太太被人拿住了把柄,又如何突显出她来?
心里这样想着。二太太和两个儿媳妇都不敢反驳二老爷的话,反而要顺着二老爷。说了好几个是。
二太太道:“老爷说得极是。可惜了三弟家的两个哥儿,琪哥儿还小,老太太又是当眼珠子似的捧着,眼下看着还好。可惜了琦哥儿,又那么个娘,还有个拎不清的媳妇儿,将来可难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今年又是大比之年,也不知道他撑不撑得住。”
二老爷一皱眉头,道:“这孩子也的确难了一点,的确可惜了。”多的,却不肯多说一句了。
谁都有私心,无论是大房也好,二房也好,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如果今年,这位琦大少爷中了,那么他们两房的孩子只怕以后都不要想出头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位琦大少爷在后面步步紧逼,大房的那位嫡长子也不会走了明算科,将自己的后路硬生生地堵了一半。
自己的孩子自然更贵重一些。也正是因为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所以大房也好二房也好,都选择了沉默。
三房的事情让三房的人自己费心好了。
二房的人就这样定下了阖家去二太太过世了的正经婆婆留下的庄子上、顺带照应侄女儿的事儿,倒是乐姐儿,知道了自己两个庶出妹子要跟自己一起上族谱以后,自个儿偷偷地在被窝里面哭了一场。
这些日子来,因为家里连着喜事,她也精心打扮了。可是饶是她精心打扮,也少不了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没错儿,老太太高兴,家里的姑娘们都打扮得整齐,九姑娘和十姑娘都是庶出,又有小文曲氏送来的首饰衣裳,两姐妹一般的妆扮,倒也差不了多少,加上这两姐妹在老太太跟前的存在感一贯不高,众人也照例忽视了她们两个。
问题就在乐姐儿、文珺和已经定名为文琚的文八小姐这三位文家正经姑娘身上。
先说文琚文八小姐。二房的私财不多,二老爷又要交际应酬,虽然府里已经贴补了,可是为了子孙计,二太太每日里还是精打细算得过日子。文琚的首饰是她母亲给的,是二太太的陪嫁。但是二太太一共有五个孩子,虽然只有文琚一个女儿,可也不好把所有的值钱的首饰都给了文琚。所有,这位文八小姐头上的首饰虽然还算值钱,也比九姑娘十姑娘两个看着漂亮一点,却也没有太出格。
文珺呢,家里两大喜事,有一件是应在她身上,她自己又是那样的脾气,自然是众人的焦点。不过,人人都知道,文珺管事儿之后,最是克勤克俭,什么东西都是紧着姐妹们,最后才会轮到自己。加上新定下的衣裳首饰份例还没有正式施行,所以府里上上下下都很清楚,这位县主姑娘的首饰只怕是诸位姑娘们之中最少的。
所以,文珺没有跟姐妹们一般打扮,而是把县主的冠带当成了日常用的冠也没有人说什么。县主的冠带有两套,一套是朝冠,对应的另外一套是简冠。朝冠是参加亲农礼和祭天、祭祖用的,简冠是在宫里参加宴会,或者有大事儿的时候用的。
文珺天天带着那顶简冠,又无其他的首饰佩饰,自然是让人侧目的。
因为文珺的打扮,对比之下,乐姐儿自然就出格了。
尤其是祭祖这一天,要进祠堂的文珺带着朝冠、穿着县主的礼服,自然出彩。而同样要上册子的乐姐儿——不,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文瑶了——今天的这位文瑶文六小姐的光彩程度居然不下文珺,自然是让族人们议论纷纷了,就连文氏一族的族长看见文瑶都皱起了眉头。
直到祭祖之后,看见族人的眼神,文瑶才知道不好。
没错儿,大老爷大太太管事儿以后,下了很大的功夫将家里的奴才们都狠狠地整治了一番。也正是这个原因,即便是文瑶这几天的打扮有些过了,也没有人敢嚼舌头。
结果,文瑶就丢人丢到了族人面前去了。
而此事的结果就是,文氏一族的族长对小文曲氏要将两个庶女记在自己名下的事情保持了沉默。
祭祖之后没多久,但凡身上有官位爵位有品级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就要进宫参加亲农礼了。等宫里的亲农礼结束之后,才是各自归家,准备家里的春播。
文氏一族的祭田是由族长负责的,忠毅伯府的祖产是文家大房的事儿,而二老爷和三老爷只能去各自的母亲的陪嫁庄子。
文珺面上跟着家里准备行礼,包括衣裳首饰,还有路上吃的点心茶水,心里却焦急地等待着外头的消息。她等着下面将地契送来呢。
文珺也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毕竟时间太紧了。只是她实在是着急,以致于后来不得不跟着父母哥哥姐姐们上路,她还有些怏怏的。到了后来,连她父亲都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了,都想停下来,让她好生休息再出发。
倒是文珺自己打点了精神,又劝父亲:“父亲,女儿不过是第一次坐这么久的车,有些不习惯而已。父亲不用担心女儿,倒是早一日到了庄子上才是正理。也许到了地方,女儿也习惯了坐车,就没有事情了。”
大老爷文瀅见女儿说的在理,只得吩咐道:“那你好好休息,或者将车子里的小床支起来好好地睡一觉也好。等到了地方,为父再叫你起来。”
大老爷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却非常不放心,将三个儿子支使得团团转,非半个时辰确定一下女儿的状况不可。可把大太太逗得偷笑不止,就连三个儿子都啼笑皆非、无可奈何。更不要说另外两个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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